因为近日快要考试,所以落了几个月课程的孟昶也开始没日没夜的看书复习,礼乐书御射术六门功课只要要一门甲上就行,所以对孟昶而言通过考试还算是比较简单的。
宋玉只能算是书院的借读生,不用考试因此孟昶和阿果背书背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正悠哉的看书喝着茶水。
“哎!孟昶,你有没有听说,那个泉州七子要来芙蓉城?”
“以诚而感人者,人以……泉州七子?你竟然也听说过他们?”
“当然,我虽然与他们隔了一个洲,但他们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据说皇帝早就想邀请他们了,如今却在这个时候真是有点巧,我想钱司徒一定非常高兴……”
宋玉并没有来过芙蓉城,可是却对芙蓉城的事知道许多,对于朝廷中的情况也十分清楚,看来他关注这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跟自己来芙蓉城恐怕是实地考察。不过,自己没什么兴趣知道原因。
“是啊,钱司徒最喜欢吴桥的画,这一次的盛宴真想去凑凑热闹……”孟昶话还没有说完,就引得一直在背书的阿果不满:“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这里住的可不是你们两个人,你们不想考试我还考呢!什么七子八子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擅自崇拜行不行?”
孟昶打趣道:“你这是嫉妒了?”
“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的?不就是写几个画几张画吗?有什么好嫉妒的?”
宋玉接话道:“没错,孟昶你还不了解阿果,他向来只嫉妒想庄丁冉那样富家阔少口袋里的银子!”
孟昶和宋玉一阵哄笑,阿果气愤不满的像二人翻白眼。因为泉州七子即将要到达芙蓉城,这几日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客栈,谁都想一睹他们真容求个笔墨丹青,或者和他们交流创做心的。
而孟昶这边离考试还有两天时间,他依旧只是看书,对于极弱的骑射根本不训练,每次看着骑射场里爆满的人群和那一抹翻飞的红色衣衫,他就不想靠前。为什么要躲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殷殷和飞燕这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不过周围同学对他们的态度却比前几日好了很多。至少不一见飞燕就躲的远远的连话都不说。
孟昶坐在远处的草坪里看出,突然听见身侧有西索的声音,转身一看确实许绍正找地方艰难的放下自己的身子想要坐下,圆圆的肚子让弯腰和蹲身这个动作变得极为困难,他一手撑着地,一只脚努力的和地面接触想要伸展,然后缓缓伸出另一条蜷着腿,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许绍而言很费劲,额头的汗珠如同一层细密的雨帘,他咬着唇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在完成什么艰巨的事情,接着,只听“扑通”一声。许绍还是摔倒在地!他如释重负擦拭额前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对身侧一直看着自己的孟昶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块芝麻饼开始啃了起来。咯吱咯吱,香极了。
“许公子不去练习骑射?”
许绍不停的摇头:“不是不去,而是去不得,那些先生见到我和见到鬼似的,说什么也不让我骑马!”
“是吗?可是几个月前我还看公子练习骑射。”
许绍眼神变得迷离气恼的又咬一口芝麻饼:“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几日前我刚上马,那马就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从此之后吴先生和马夫见到我就躲。”
孟昶想象着当时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不由摇摇头继续看书。
“浦轩很不喜欢你,说你没有勇气,没有担当。”许绍看着选出先拔头筹射中靶心的黄埔轩吆喝着,一时被芝麻饼呛着,不停的咳嗽。
孟昶看着远处紧随其后补箭的洛雪,心里却又是一酸,他永远都不可能陪她一起射箭骑马:“吃饼的时候不要那么激动!几个月不见大家的骑射进步了很多,连谢天酬也能射中靶子了!”
许绍猛灌一口水,长舒一口气:“那是走了狗屎运,现在书院就这么几个人,太冷清了,哎!等实习结束,这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留下……”
实习?听阿果也说过,实习究竟要做什么,看许绍的样子很是感慨啊!算了,连沧州都去过了,还会有更糟糕的去处吗?
考试当天也正是泉州七子到达芙蓉城的日子。白外傅被抓,书院的生杀大权又落到王全安手中,本以为按照王全安的性子一定会为难自己将其赶出书院,不过让孟昶稍感意外的时,王全安并没有为难他,公布成绩的时候虽然对他黑着一张脸,恨不得将他吃了,但却没有说什么,连阿果也一样。
能让王全安这么反常的,他只能想到三个人,太子,白长宇和宋玉。不过,不管是他们其中的谁,反正只要考试顺利就行。
孟昶看着榜上书,术,礼,三科甲上的和射,御,乐,三科丙下的评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想去看看泉州七子在坠月阁现场做书画,但一看天色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等宋玉回来,月亮已经高悬于天空,孟昶正点着油灯看书,宋玉兴致勃勃的推开房门扫了一眼道:“诶?孟昶你还在看书,阿果呢?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我在被窝里吗?今日怎么床铺整整齐齐的?”
“今日考试完毕,阿果就迫不及待回家了,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和我们居住,书院假日里是不允许学生居住的。”
“哦?那你要到哪去?”
“书院后山,一个叫东方莫的老者家里,不过住他家中要帮他干活,你要有空了可以去看看我?”
宋玉摆摆手:“嗯,听起来好像离书院很近,你们都走了这里可就更清净了!对了!几日泉州七子到达芙蓉城你可不知道,长生街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不过我遇到了一位姓庄的公子他不仅把我带到坠月阁,还给了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孟昶心道,那绝对是庄丁冉把你当成女人了,否则才不会对一个漂亮的男人有兴趣。
“街上很热闹,先是捕头维持秩序,不过在钱乙和许游之他们二人到来之后禁军也都来了,除了泉州七子,像公治乾这等本地的大家也到了许多。一时间坠月阁挤满了文人墨客官员商人。”
“那太子,太子轩辕庆到了吗?”
宋玉摇摇头:“没有,泉州七子在坠月阁休整几日就要进宫,太子自然不用来。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还从泉州七子手中各讨了一副丹青。”说罢宋玉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孟昶。
泉州七子的丹青,只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字都价值连城,何况还集齐七人,孟昶上下打量宋玉一番,不由叹息的摇了摇头。
“不过。”宋玉言辞一转:“钱乙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吴桥替他画一幅人物,还要以《天台阁赋》为背景,吴桥最不擅长的就是人物画,当时吴桥的脸色就掉了下来以为钱乙是在刁难他,非常不给面子的就拒绝了。”
孟昶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钱乙的时候他就拿着一副假的吴桥人物画,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件事。吴桥那么傲这么可能当那么多人作自己最不擅长的人物画,那不是丢人吗?
“坠月阁的人很多,所以被吴桥决绝钱乙脸上也挂不住,泉州七子的向秀出来打圆场,愿意为钱乙作画,钱乙讥讽吴桥几句便顺着台阶下,不过吴桥却发火了,说钱乙仗势欺人,侮辱他们。”
孟昶倒是有些意外:“那然后呢?”
“钱乙自然是忍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偏偏那么巧,在赏画的时候钱乙偏偏看中了吴桥的画,当即就表示要把画买下来。不过吴桥却以为钱乙是用银子侮辱他,认为钱乙把他当做市井卖画之人不尊重他,说他的画一向只赠朋友或君子!”宋玉一边说一边高扬头颅,都快仰过去的头颅,逗得孟昶直乐,他到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吴桥变得更不知道好歹,没办法,周围的人都惯他,也难怪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目中无人。
“当时钱乙一直忍着怒火,手里的鱼骨扇都快被他折断了,他真的很想要那幅画,也一直好言相商,但是吴桥就是不买账,说自己高攀不上钱乙,冷嘲热讽。把先前钱乙讥讽他的话加倍还了回去。坠月阁几百多人,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有几个劝说的,但都被吴桥噎回去了。我在楼上看的清楚,看的出来钱乙真的尴尬难忍,最后逼得他冷笑几声离开坠月阁。”
“怎么样,今日没去是不是觉得可惜了?”
孟昶摇头:“我对书画没有太多的兴趣,去不去都无所谓,不过这下全天下的都知道吴桥和钱乙有过节。本来和气的事情却结了怨!”
宋玉却是笑笑一言未发,这些天虽然他从未仔细问过孟昶做了些什么,但是并不代表他一点也不知道。孟昶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总能知道谁可以帮他达成目的。总能找到和他目的相同的人为他所用。
白长宇,他真应该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