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并非草药而是毒虫,蛊刚入口,孟昶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嗓间跳动,还未等他吞咽便一消失无踪,而片刻之后刚才还把他纠缠的头晕恶心等症状立刻消失不见,一时间也不觉得寒冷,身体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他有一种自信,可以一口气跑五千米而不休息。
孟昶生龙活虎的样子让玲儿心中后怕,她当时真的只是想吓吓孟昶,没想到他居然会被蛇咬,而且解药也不管用。要真把孟昶害死了,她该怎么办?先不说哥哥如何,就是她自己也要背着良心债!
“你,千万不要死了!绝对不能死!”玲儿拦在准备离开的孟昶身前反复强调,孟昶将绳子套在玲儿腰间:“我知道,我也不想死,你先上去!”
自己这么严肃的和孟昶说话,他却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玲儿甩开腰间的麻绳急切道:“我没和你开玩笑,药效过了,那种感觉是生不如死的!挺不过去,真的会死!”
关于死的问题被玲儿反复强调,他正是在了解药效的前提下才服用的,要后悔也等过了药效痛不欲生的时候再说:“我知道,你已经讲过了,等毒法的时候再说,现在要抓紧时间回去了!”
见孟昶真没有害怕的样子,玲儿反而奇怪:“怎么见过你这样的人,连我哥听了这蛊的名字都要皱一皱眉,只有死士吃此蛊的时候才练眉头都不皱一下!你究竟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救人而已!”也许是早已在生死间摸爬滚打多次的原因,他对死的恐惧早就消磨不剩了。
“救人?那人对你很重要?”一时间玲儿也有些好奇,孟昶没告诉他救得人是洛雪,玲儿玩心又重,也从来没问过。
孟昶犹豫片刻,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一刻玲儿的心里有些羡慕,她也好想有一天有人说她对自己很重要。
上谷十分顺利,原本应该气喘吁吁,三步一歇的孟昶却连气都没有喘,上谷后只是活动活动筋骨便要继续赶路,而玲儿却累的一直喘息双腿发软。本想让孟昶歇歇,但一想到快要逼近的五天期限还有他急切的样子,休得话变成了继续赶路。
本以为出了谷,拿到不死草就已经完成了最凶险的一环,接下来只要加紧回医馆就行,但是他想错了。刚到华胥山脚下,他们便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五个拿着锄头镰刀的大汉围住!
见他们的架势孟昶立刻想到了书中所说的劫道。这种低概率的巧合也能被他碰上,这是多么倒霉而且不巧的巧合?
苗疆山多,贼人也多,玲儿对于这种劫匪见怪不怪。她到没有想到在繁华富力的北方也有。还未等孟昶开口询问,玲儿便开口质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为首一个头戴虎皮帽子的壮汉将手中的柴刀一抖:“想要什么,当然是要你们怀中的不死草。”
孟昶一愣,这一路上他一直很注意消息的保密,即使是在行山中他都刻意强调让玲儿不要说不死草。而深谷周围大雪皑皑,除了几只野兽的足迹,根本就没有人到过那里,从谷口一路来到华胥山也没见过几个脚印,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手上有不死草,太蹊跷了:“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有不死草?”
为首的老大不屑道:“我们是这的樵夫和猎户,山上有什么人,男的女的来了多少何时来的怎么瞒的过我们?识相的乖乖交出不死草,免得吃苦头!”
猎户?樵夫?孟昶打量五人的装扮,要骗别人可以,骗他还差了点,这些人身材算的上魁梧,可他们穿的衣服有九成新,猎户不会不拿弓,背上的箭囊几只箭,樵夫手里拿锄头,他们的打扮太不走心的,而且更重要的时,他们似乎是早就算好他们会路过,早早埋伏于此,可问题是孟昶确定自己不会泄露消息,这些人来的蹊跷。
“哼,就你们这样子也敢劫道,看我的!”说罢玲儿从布包中掏出黑色的东西朝五人一撒,而他们如同早就预料到一般,往旁边一闪,并且又一个眼疾手快的挤开孟昶按住了玲儿。
“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杀了这个丫头!”
孟昶知道此事有蹊跷但也不敢贸然判断:“抢劫和杀人是两码事,杀了人是要偿命的!你们既然都是猎户和樵夫按理来说都是老实人为什么对土匪那一套轻车熟路?连丝毫的紧张都没有?”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带虎头帽子的老大道:“这种事情我们做多了,拦路劫财可比打猎打柴更易发财!”
孟昶可以肯定这五人是在胡扯,要是他们埋伏在这一带许久,并且多次作案,县城早就把他们剿了!看起来这五人是受人所托故意来为难自己,就算他们真的想要东西一刀杀了他就行。而且何必和他废话,或者直接动手。
“想要的话,杀了我自己取!”
五人一愣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拿柴刀的汉子将刀在玲儿面前笔画:“我说了,你不交东西就杀了她!”玲儿当然害怕可是她又不能让孟昶真的把东西让人。只好眼巴巴的望着他。
孟昶摇摇头:“你杀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东西又不在她那,你应该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才对。”
四人看着虎皮帽子的老大,短暂的做了几个眼神交流,然后迅速达成共识,五人撸撸袖子:“今天你不交出不死草,就打到你交出为止!”
孟昶本以为这几人不会下狠手,不过他想错了,这些人下手是毫不留情,虽然感觉不到强烈的疼痛,但拳头落在身体上的冲击还是实实在在的。孟昶不会武功,只有挨打的份,拳头脚如同陨石一般向他身上砸来。玲儿被人按住双肩,眼睁睁的看着孟昶被四个大汉围攻毫无还手之力,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只能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可这四个人却打的兴起哪里肯听。
“怎么样,赶紧交出来,不然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交出来还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孟昶蜷着身子冷冷看了四人一眼没有作答,于是新一轮殴打接踵而至。不知过了过久,孟昶还是老样子,而四人却累得气喘吁吁。其中一人道:“大哥,可以了。”
虎皮帽的汉子看看雪地上蜷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孟昶补了一脚道:“算你运气,哥几个今天打累了,我们走!”
玲儿如同脱兔一般飞奔到孟昶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你还好吧?”
孟昶轻咳几声,拍拍身上的白雪:“没事,幸好我把不死草交给了你,不然就要被他们踢烂了,你的蛊果然厉害,要是平时只怕我就被他们打死了,走吧,继续赶路。”可是他还没站起来,身子就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连试几次都是如此,孟昶疑惑又焦急的样子玲儿看在眼里不由的眨了眨眼睛:“你懂什么,这个蛊只是麻痹痛觉而已,他们把你伤的多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药效一过你真的会死的!……对不起!”他从来没有如此愧疚和难受,明明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他却还想着赶路,连抱怨和责骂都不愿花时间说一句。
拉开衣袖孟昶看到这个手臂都已经乌青,玲儿说的没错。孟昶想去拍拍玲儿的肩安慰她一下,却发现现在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他只是对玲儿笑道:“没事,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要是不被蛇咬,这一劫也是逃不过,而我依旧要吃你的蛊。既然结局都没有改变又何必自责?我大概多久可以起来?”
玲儿揉揉眼睛:“一盏茶的功夫。哥说你是一个对自己很狠的人,他说的不错。你死了我会自责一辈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我不知道那蛇真的会咬你!真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一连串迫切的解释从玲儿口中夺口而出,这反倒让孟昶觉得快死了,玲儿是想在自己死前得到谅解。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弟弟需要照顾。还有白外傅的事等着我去帮忙。这个良心债,你不会背的,不过要是下次在用蛇来吓唬我,我保证我死了之后一定会天天来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孟昶语气中的那份笃定,她的心情也宽松了很多,小嘴一倔不满道:“又没有毒死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这人太不讲道理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蛊的的支持,孟昶变得越发不珍惜自己身体,竟然开始连夜赶路。在玲儿的反复抗议和劝说下,他才勉强同意只小睡一个时辰。玲儿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让孟昶如此不顾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