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孟昶抓住自己的脑袋,双眼发红,呼吸变得急促,低声喃喃道:“我错过了……”
孟安的事一定是县承告诉轩辕鲲的,轩辕鲲要带走那么多被拐的人一定需要时间,从一开始他就被人算计了,那张请帖是故意送到孟安手中的,他们料到孟安会去。玉兰得手之后,自己还被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上就是因为他们还在争取时间,孟安是书院的人,如果自己回去看见孟安不在一定会告知白长宇,这样会带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自己才会被拉到县衙画什么小偷。
现在他们早就走远,就算白长宇知道了,进宫面圣,皇帝做做样子封锁全城,挨家挨户搜索也没有任何意义和威胁。
是他太蠢了,就是因为他考虑不周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时间。
慕容止看孟昶的表情就猜到事情的大概,他曾告诫过孟昶注意轩辕鲲,可是他却没听,非把注意放倒李昂身上。现在凭孟昶这种身份,一万个都不够李昂杀的。
“你打算怎么办?”慕容止问道。
“去沧州!”
慕容止摸摸孟昶的额头:“你没疯吧?沧州进去容易出来难。别人躲都都不及,你却要跑到哪去送死?”
如果可以,他才不想去沧州那个奴隶之都,可是没办法,黎人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眼睛,万一轩辕鲲起了歹心,挖了孟安的眼睛,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孟安在那我要去救他。”
“救他?你怎么救?你有自保的能力吗?沧州除了奴隶就是奴隶主。那里吃个饭都要验身,凭你?不要说笑了。奴隶的日子没当够吗?”
一句话戳到痛处,手腕处的伤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孟昶紧紧捏住手臂,将唇咬的血红:“可是,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我要去沧州。”
慕容止冷哼一声:“送死的人挡不住啊!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救孟安?而且如果孟安在轩辕鲲手中,你要怎么办?你没有人脉,不会武功,没有银子,就算白长宇愿意帮你,你觉得思明会为了一个人而去质问轩辕鲲?芙蓉城年年都有人失踪,他管过了吗?而且白长宇性子直,如果把皇帝逼的太急,说不定白长宇还会为此送命,他杀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孟慈,不会在乎一个白长宇。就算洛雪愿意帮你,可是你敢让她去冒险吗?她出了意外你担当的起吗?在这个敏感时候,没有人愿意帮你。凭你自己一个人能你能做什么?”
慕容止说的现状为他勾勒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即使借他一双翅膀也飞不过去。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孟昶呐呐,一直重复这句话。
在理智和感情纠葛之中的孟昶看起来格外痴呆,慕容止叹了一口气:“不是不可以冒险,首先你好准备才行。这芙蓉城这么长时间,你不是也认识了一些奇人吗?”
孟昶眼前一亮,掀开被子登上鞋匆忙向外跑去。慕容止摇摇头,看来他也有必要回沧州一趟了,毕竟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既然预料不到会出现什么变故,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应对出现的变数,孟昶一边迎着冷风狂奔,一边系还没系好的衣扣。
“郭芙大夫,郭芙大夫!”孟昶如同拆门一般敲门,五味子看着衣扣系错的孟昶正准备调侃几句便被孟昶推开。
“郭芙大夫!”
“谁在外面嚷?舌头不想要了是不是?”一头酒红色头发和酒红色眼眸的郭芙提着把刀气冲冲的就从屋里冲出,五味子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躲到孟昶身后。孟昶则什么懒的多说,将袖子挽起,丑陋的疤痕由于长期未见阳光而显得苍白:“郭芙大夫,我需要遮掩这些疤痕的药。”
郭芙瞥了一眼孟昶:“你拿什么付诊费?”
“郭大夫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留我这条命就行。”
郭芙冷哼一声:“留你这条烂命做什么?活着也是浪费我的药材。”自从上次答应慕容止给孟昶治病的时候她对孟昶就没有多少好感,何况她讨厌不听话的病人,孟昶蜡黄的脸色虽然有所缓解,但是如果他真的按时吃药,那么过几天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的医治。天下有多少人请她治病她都不治,居然还有这么不听话的病人,要不是看在慕容止还有孟安的面子上,她早宰了这样不听话的病人,还由他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我要去救我弟弟。”
一句话,郭芙神情微变,她将手中的菜刀王地上一扔,刀锋的五分之一直插入地下:“随我来,诊费以后再说。”
孟昶虽然不解为什么郭芙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是他已经无暇细想,拿到膏药之后,他又匆匆跑向坠月楼。
庄丁冉悠哉的坐在孟昶对面喝茶,一向都是他去找孟昶这一次却破天荒的孟昶来找他,孟昶的神色焦急,而庄丁冉明知他有急事,却越发不紧不慢,甚至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避重就轻。和庄丁冉耗了一段时间,孟昶提高声音道:“:我要借一万两银子。”
“噗!”正在喝茶的庄丁冉一口水喷了出来:“一万两这都可以买好几座院子了。我虽然是楚国第一公子,但是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要吃人啊!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借给你的银子可以收回来。”
孟昶犹豫片刻,咬咬牙跪倒在地,现在的他没有和庄丁冉讨价还价的资本,除了祈求他没有任何办法,庄丁冉意外的看着单膝跪地的面色屈辱的孟昶道:“下跪这种事做多了也就没有意义了。我是一个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如果明知是一个亏本买卖我还要去做那就太傻了,你就像是一个拿着霉米刀架脖子上逼我们粮庄换钱给你的泼妇。粮庄不是善堂,我也不是慈善家。你先起来,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一万两银子吧!”
“我要去沧州,去救我弟弟。”
庄丁冉有些意外:“沧州啊!我可以把一万两银子借给你,不过你要让我觉得这一万两银子花的值!”
“庄公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值不值是我个人说的算,和你无关,如果你真能从沧州把孟安救回来我就觉得很值,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从轩辕鲲的地盘带人,花一万两助你演一出好戏,我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如果我觉得不值,你可要拿命来抵啊!你要一辈子为我的粮庄打工,不得自由。”
孟昶笑道:“庄公子放心,我可没打算去粮庄做下人、。”
“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毕竟我喜欢看戏。”
见过庄丁冉,孟昶又匆匆往书院跑去,要去沧州首先要了解沧州,他要去崇文阁。当孟昶进入书院时,白长宇早就黑着脸在门口等着了,关于孟安的事,阿果全告诉了白长宇。白长宇刚准备开口斥责孟昶,孟昶便焦急道:“白外傅,我要去崇文阁。”孟昶开学考试时获得了进入崇文阁的资格,只是一直没去过。
“崇文阁?你先把孟安的事告诉我。”
“他被人抓走了,我要去沧州!”
白长宇脸色微变:“去沧州,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关于孟安的事我会告诉皇上,他是我智贤书院的学生,这件事就交给圣上处理。”
“圣上?白外傅,你仔细想想,每年八王朝贡之后就会有人莫名失踪,这里的端倪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感觉不到是谁做的?天下谁不知道圣上纵容轩辕鲲胡作非为就是因为他是圣上的钱袋子。那么多失踪人口圣上都不管,他还会管一个孟安吗?”
关于轩辕鲲和圣上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白长宇心中的心病,他心中的圣上应该是大智大勇,仁义为怀的一代贤君。他痛恨轩辕鲲,可是却又不得不接受轩辕鲲的存在,要是没了轩辕鲲,圣上哪里有资本和丞相争斗?
“他是我智贤书院的学生,我是他的先生,他出了事应该由我这个先生出面,而不是你。”
白长宇说的认真,可是事实和现实之间还是差了一大截:“白外傅,你能做什么呢?如果不断谏言,热闹了圣上,你也知道后果。他不会心慈手软的。”
“我好歹也是当代的大贤,当今太子的老师。”
要是以前这两个身份还有价值,可是连当今天子之师的东方莫都被贬了更何况如今的太子地位不稳受到福王的威胁。
这些不用孟昶点明,白长宇自己心里都清楚。孟昶道:“白外傅,孟安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也去做点什么,我想去崇文阁。”
白长宇却没有给钥匙的意思:“你还要去沧州?”
孟昶点点头。白长宇拂袖离开:“作为一个先生绝对不会做让学生去冒险的事。你老实在书院等着就行。”
白长宇的脾气孟昶知道,跟驴一样死倔死倔的,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洛雪向来没有强迫人的习惯,听孟昶将前因后果一讲,便点头同意帮他偷钥匙。
孟昶点着油灯,摸黑来到崇文阁,洛雪跟随其后,这是她第一次来崇文阁,满目琳琅的书的确让她大吃一惊。
“这里有武功秘籍吗?”洛雪突然问道。
孟昶笑笑:“那种高端隐蔽的东西这里是不会有的,这里的书都是穷酸的文人写的。”
“那穷酸的文人还真多。”
一句话,让紧张的孟昶轻松许多,沧州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可是如今他却必须要去,但愿一切都还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