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意思,至于他要裁剪的人所众人也心知肚明,里许绍被刺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圣上又有新的动作,对于圣上的每次行动,丞相显得如此被动,听闻昨日皇帝和丞相在朝堂上为罢黜白州州牧还是泉州州牧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竟然是圣上赢了,是啊,圣上毕竟是天子,名正言顺的天子。
如今太子的施压更是让依附丞相党的人觉得岌岌可危。
听着太子口中念着意料之中的人的名字,孟昶突然在一瞬间知道了白长宇为什么不来的原因,他大概是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吧,虽然白长宇是皇帝党的人,但是对待学生们他却可以说都做到了一视同仁。这些学生虽然说受到父亲的影响会先天的对自己的处境有所定位,但是用对上一代的偏见强行为他们划分界限,那么只会深化党派,如今圣上做的事就是如此。他的举动只会让人前呼后拥的加快站队,强化党派的界限,没有及时站队的人就会被牺牲掉。
哎!白长宇虽是皇帝党,但却没有坚持贯彻到底的信念,无法完全认可圣上,这可真是大不妙啊!
二十多个学生被太子一摘只剩下十三个,被摘出来的人,大都战战兢兢,有的一言不发急忙下山,有的则跪倒在地对太子说好话,轩辕庆虽然长相和善,但却不是耳根软的人,任那些人在他眼前哭的涕泗横流,说的天花乱坠,他只是笑着摇头不做声,最后那些人也自知无趣只能下山。
轩辕庆拂拂衣袖道:“虽然我为先生们分担了一部分的劳累,但是你们也要为先生省心才行,现在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好好在书院读书,将来才能为楚国出力,而我也是需要你们的辅佐。”
余下的人急忙欠身行礼以表示自己的惶恐。轩辕庆扫视了一番道:“黄浦轩今日没来,他若来了,你们别忘了把我的话传达给他。”
太子走后许久,众人才敢起身,不过站了一会,有些人便已经觉得脖子酸胀难受,不停的活动脖子,摸着脖颈之上的脑袋。
“不过眨眼之间,人便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当今的太子当真是和圣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丞相党的人只能引颈就戮,被圣上慢慢待宰了!幸好啊,幸好啊!”
被太子留下的都是皇帝党的人大家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谢天酬摸着脖子道:“我还有着头,便能看书,吃饭,极好,极好。”
陆基道:“哼!放心吧,我们又不是丞相党的人,头一定会在脖子上的,不过今日太子前来,先生们竟然没有一个前来见太子,真是怪了。”
霍云道:“只怕见过了。”
书院小院中,白长宇坐在上座一眼不发,八位先生一次坐在堂下,陪着白长宇当哑巴。不知过了多久,小四进屋说太子已经离开书院时,白长宇才开口道:“以后智班和贤班就和并吧!太子留不下多少人的,虽然人少了,但是你们也还要好好教,空闲时间多做做学问。”
王全安犹豫片刻,抬头看了看白长宇,又低头叹了一口气道:“那被遣回去的学生如何?丞相要是前来询问,我们怎么办?”
白长宇只是王全安道:“这书院是智贤书院,是先皇起的名字,丞相管不到我们这。”
邢严道:“管不着是管不着,可是和那些学生相处久了,虽然有些人的确很混蛋,又不听教导,但怎么说都相处一段时间了,而且一年没到,书院就是去了一半的学生,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怎么说都是有些不舍。”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邢严急忙掩着袖子,遮脸道:“哎呀呀,说的不好听,也不要盯着我看,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王全安又道:“白掌院,要不要请圣上在派点贵族子弟前来?”
“算了,就这样吧!”什么时候书院也变成了政治斗争的一枚棋子?当年先帝建这所书院的目的是教化权贵,让官宦子弟崇学向上,并没有说谁不能上书院,可如今,所有能插手的事情他们是都要插手吗?非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划出界限才甘心?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讨厌丞相,可是白长宇心底对圣上这种划清界限杀干净的做法却也无法认同。但只要他一开口说半句圣上的不字,宁夏就是他的下场!
“书院又空了好多!”孟安三人来到食堂,看着空荡荡的地方突然有些不习惯,太子真是说撵就撵,连一点让人收拾行李的机会都不给。
阿果纠正道:“什么空,分明是大了很多!”
“以后,银子也要少赚一半了。”孟昶颇有可惜的语气立刻遭到了阿果的反击:“你想钱想疯了吧!这可是大冬天,你应该无比庆幸,满怀开心的说终于不用洗那么多的衣服了!”
孟昶道:“可是,我见你大晚上躲在卑被窝里数银子的时候很开心,还经常发出呵呵的笑声?是我听错了?”
阿果轻咳一声,指着薛平道:“看看看,那小子再吃独食,教训他去!”
偌大的长桌上,那一份两菜一汤显得格外眨眼和小气,菜上的热气已经消失了,汤里的蛋花看起来更像一层薄霜,薛平手中的筷子捏在手中一动微动,呆呆的看着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平!这些菜长花了?”阿果的疑问换来的却是薛平的一声叹息,和漫不经心。甚至连孟安提起筷子毫不客气在薛平的食物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也毫无动静。
就在众人推测薛平是不是中了什么魔的时候,小三进门道“薛平,有一个叫丁全的男人找你!”
薛平眼睛一亮,筷子从他手中滑落,踉跄的起身急忙朝外外面跑去,他心里一直都有不好的预感,一直都有,一定出事了,一定出事了。薛平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推开大门看到丁全那张愁容满面的脸时,薛平身子一软倚在门上,随即质问道:“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丁全有些意外的看着薛平,随即眼神暗了下去,他正寻思如何对薛平开口,可如今却不用考虑了。
“是,老爷在驿站的时候,正好遇上命案,而那里的伙计却说老爷就是杀人凶手,那些捕头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就把老爷带走了。我回头去找那个伙计的时候,那个伙计却不见了,老爷好歹也曾是九卿之一,如今不仅要被人陷害,还要坐牢,这,一定是丞相党那些人做的好事,少爷,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还未等薛平缓过神,丁全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是我无能,我不仅保护不了老爷,还把,还把,还把在粮庄兑换的两千五百公斤准备上缴的粮食弄丢了!”
薛平直觉双腿一软,眼前一片眩晕,普通一声跌掉在地。平日里本就忧心忡忡的他,如今再加上真么刺激的打击,突然之间崩溃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薛平只看到三个凑得极近的大脑袋,他的眼睛还未睁开,便被阿果强行从床上拽起,薛平揉揉脑袋,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丁全时,模糊的记忆一下被拉回现实,安然的眼睛一亮,瞬间又变得灰翌。
“一定是你的父亲出事了吧?”薛平没有回答,但越发萎靡的动作足以证明孟昶没说错。
想到如今被陷害蹲在大牢里的父亲,薛平对自己真是又恨有气,可心里却还有一点怕,他要怎么做才能救出父亲?要找谁才能救出父亲?如今人人都想着自保,谁会愿意来帮一个皇帝不要丞相不要的已经半身入土的老人?想到这里薛平的眼睛突然红了。
“不要灰心,会没事的!”孟昶拍着薛平的肩安慰道,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没有分量,薛平揉揉眼角:“我,还,应该……”突然间薛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孟昶。孟昶也明白了薛平是什么意思。
眼见薛平就要开口说话,阿果急忙道:“停!官场上的事我不想掺和,也不想听,要诉苦对你选中的那位就行,我呢,出去!对了,孟昶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拒绝!”
阿果一直以为孟昶和他是一类人才会劝他,但孟昶只道:“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孟安带上。”
“哥,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要支开我?我就听不得?”
孟昶道:“这是为你好,有些事情多听无宜。听话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孟安对于孟昶哄小孩的语气极为不满:“哥,我们是兄弟,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有的事情你就非不让我知道?”
“你哥有你哥的想法,你个小屁孩,就别添乱了!赶紧和我走吧!”说罢强行将孟安抓了出去,阿果的力气是没有孟安大的,但能把他拽走,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孟安其实开始妥协。
“孟兄,我想让你帮帮我,我爹被人冤枉如今身处大牢,那准备上缴的两千五百公斤的粮食也被人劫走,我真的想不到办法,帮帮我吧!”薛平说的恳切,一向犹犹豫豫的他如此直白的表示自己的心意,也足见薛平多么着急。
丁全也急忙道:“孟小兄弟你就帮帮我家少爷和老爷吧,你们好歹也是同学。”
薛平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是好友,孟昶对自己父亲孟慈的事情知之甚少,他知道父亲为人正直,被人称为直臣,冲撞过皇帝,但也经常得到皇帝的表扬,是丞相党人的眼中钉,因为贿赂罪一夜之间被抄家。但具体的却什么也不知道,而且自那件事之后朝廷上下三缄其口,虽然孟慈是因为贿赂罪被杀,但是其中的细节却从未对外公布,只是一道圣旨连审都没有审就被急匆匆的杀了。
那件是也只有问当时和父亲同朝为官的薛平之父也许才会摸清细节,会有答案。
虽然下决心趟这趟浑水,但孟昶却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我只能尽力,薛兄,我只能这样说,不能像你保证什么,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