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矜言再次替君漠璃诊了脉,在确定君漠璃已无大碍之后,她起身向屋外走了去。
守在门外的锐泽听见开门的声音忙回过身来,只见凌矜言正在他身后,情绪似乎是很低落,锐泽以为是君漠璃又有了危险,忙问道:
“阁主,将军他……”
“他已无大碍,”不待锐泽问完,凌矜言便抢道,“正好他手下的人正在寻他,你差人去把军队里的人引过来罢。”
“是,属下这就去办!”
锐泽向来办事利落,得了凌矜言的命令之后,他即刻便去安排了。
木屋门口便只留凌矜言独自立在那里,夏日的夕阳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色,却是让她显得更孤寂了。
恰这时,君漠璃也在恍惚中醒转来,稍一侧头,他看见了暮光中凌矜言近乎完美的侧颜。君漠璃眼中顿时就浮上了喜色,无奈他才醒过来,受不得木屋门边刺眼的光线,只得闭了闭眼再睁开。可就这一瞬间,凌矜言的身影便已消息不见,君漠璃眼中的喜色迅速退去,又很快笼上了急色,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追出去,可无奈四肢和口舌都还麻木着。
“凌矜言……”君漠璃含糊地唤着,尽管身体不受控制,但他仍在尝试着起身。在刚才那一瞥间,凌矜言孤寂的身形刺痛了他的心,此时,他只想即刻把凌矜言拥入怀中。
“将军……将军……”
君漠璃正挣扎得大汗淋漓时,远处又传来了他部下的呼唤声。此时君漠璃的口舌已不似先前那般麻木,他侧耳仔细辨听了传过来的声音,便扬声回道:
“我在这里!”
“将军……”片刻之后,参将带着一小队兵士涌入了木屋。
“你们可是见到凌矜言了?”不待自己的部下说出多的话,君漠璃急得连声抢道,“刚才你们可有见到一个着黑衣的女子?”
参将和身边的兵士皆是满脸惊异,他们相互对视了过后又连连摇头。参将向前走了一小步,向君漠璃恭敬道,“属下等人是见过一个着黑衣服的人,是他引了我们过来,可是,那人的身形看着像是一名高壮的男子。”
君漠璃本已撑着起来了一些的身躯又颓然躺回床上,黯然叹道,“她生得纤瘦,你们见到的人必不是她了。”静默了片刻过后,君漠璃瞬间又来了精神,高声向参将说道,“褚临,去把我的马牵来。”
“将军,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还是让兄弟们先为你搭张软椅吧。”
君漠璃在军中的威信很高,可也深得兵士敬重。所以,此时对着身体欠佳的他,褚临虽是心有惧意却没有直接执行命令,只在关心着君漠璃的身体。
“我要马上见到她,你只管执行我的命令去,”君漠璃急得提高了声量。
褚临身形微瑟,一咬牙便向君漠璃跪下,“将军,我们才刚遭遇了伏击,还请将军顾及自身安危,随大军同行吧!更且,将军若是先行离了队,若让皇上知道了,不免又会多心。”
“是啊,将军,若要寻人,等你养好了身体,往后有的是机会啊……”褚临身边的兵士也无不关切地向君漠璃劝道。
“我自有分寸,”君漠璃的声音不容商榷,“褚临,去牵我的马来。”
褚临已跟随君漠璃多年,听着君漠璃的语气,褚临明白他是决意已定,断不会更改了。
“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褚临牵着枣红马到了木屋门前,可君漠璃仍需要人扶着才能行走,如何又能骑马。
“扶我上去,你们再以绳子把我的腿绑在马肚上。”
君漠璃极平静地吩咐着,却把褚临吓得不轻。
“如此做法,若稍有不慎,你将有性命之忧,还请将军三思啊!”
“扶我上去,”君漠璃坚持道。
褚临已顾不得军纪了,为了君漠璃的安全,他只能要求道,“那请将军允应,让属下随你同行!”
“给你半个时辰,把军中的事务都安排好。”
“是!”褚临舒了一口气,欢喜地应了之后便快速向军队驻扎的方向奔去。
凌家别苑中,凌矜言正坐在凌宵花下对月抚琴,突地,院墙边却跃进一个人来。
“君……”
凌矜言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来人搂入了怀中。君漠璃紧拥着凌矜言,许久才放开了一些,却仍将凌矜言禁锢在怀中。
“那日你为何不辞而别?”君漠璃以脸颊摩挲着凌矜言的头顶,一年不见,凌矜言虽长高了许多,却仍是比君漠璃矮了一头。
凌矜言的心在快速乱撞着,却清冷回道,“矜言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君漠璃一怔,复又轻声道,“五天前我在积峦山中遇了埋伏,不慎中了无影楼的银花雨,待我醒来时,便看见你站在木屋门旁。”
“将军高看了,积峦山到这别苑距离甚远,只以五日的时间便要走完这些路程,以将军你这样的身手,若是昼夜赶路,倒是可以做到。可矜言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将军之前赶回来?”
“可我确实是见着你了!”
“人在身体发着高热的时候,不免会产生一些幻觉,将军或许是花眼了。”
“那你如何知道我那时正发着高热?”君漠璃只眼神灼灼地看着凌矜言。
凌矜言暗自懊悔,不知为何,在君漠璃跟前,她总是脑子不够用。但灵敏如她,很快便回道,“将军不是中了暗器吗?矜言听说书的讲,暗器上总淬着毒,而中了毒的人必定会发热。”
“真的不是你?”君漠璃再确认着。
“近日里,矜言都未离开过这别苑。将军所见到的,或许是你随军的女眷罢!”
凌矜言说着话时不禁就厥起了唇角,见着她这副样子,君漠璃顿时心情大好,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你在吃醋?”
“吃……醋?”凌矜言差点被自己倒抽上来的一口气给呛着,心里立刻就开骂了,“去你大爷的,你丫的自恋也不要扯上姑奶奶垫背。”
虽是气得够呛,可凌矜言面上仍是浅笑着,“将军说笑了,矜言哪至于吃您的醋!”
见着凌矜言这般不在意的样子,君漠璃顿时就火大了,他一把握住凌矜言的手腕,直握得凌矜言生疼。
“我会再寻佳期,尽快迎你进门!”
君漠璃沉声承诺着,可凌矜言却并不买账,她费力撇开被君漠璃握住的手腕,淡声道,“你我虽有过婚约,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更且,当初将军是为国出征才误了先前的婚期,也算不得失言。所以,于我相关的事情,将军不必再记挂于心中。”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君漠璃气得再扬高了声音,“我君漠璃认同过,你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我还活着,我们的婚约便不会有变。”
看着君漠璃阴沉的面色,凌矜言也来了气,不甘示弱地吼道,“但凡被别人摄去了心思的东西,我凌矜言都不屑拥有。”
君漠璃已是面色铁青,哪里还能细听凌矜言的话,只咬牙道,“你说我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