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蕊猛地推开胭脂扑向了一边,扶着高大的柿子树吐得昏天暗地,刚刚吃进去的羊肉这会儿全部都吐出来了。
吉祥如意倒是机灵,立刻去捧了热茶过来,那边王太守和夫人也来了。
凌忻疾奔而至。
“长公主蛊毒已解,蛊虫冬眠已久,并未造成什么伤害,只需补血便可。”
裴七娘轻描淡写换了块干布擦手。
“多谢老前辈了。”
“不必了,咱们原本便是个交易,我助你离开如今又替你们二人都解了毒,我要带柳如眉离开。”
“不行。”
韩蕊抢先一步拒绝,“她是南疆的锦瑟公主。”
裴七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答应我便不能带她走?要不要试试?”
凌忻见识过这老婆婆的手段,她若是招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人都抵挡不住,更别说裴七娘对柳如眉的感情复杂的很,落到她手上未必有好日子。
“老前辈消消气,老前辈才到这还没好好休息,即使要走,也该休息好了再走,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就行。”
他连忙推着裴七娘出了院子。
院子外面,裴七娘倏地转身看向他:“侯爷当知道我的手段,若是带不走她恐怕你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她那双小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狠毒让人心惊。
“可否问一句老前辈打算如何处置她?”
裴七娘剜了他一眼:“此事与你无关,你倒是该好好的劝劝那位公主,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总不想变成一具枯骨吧?”
话里带着无尽的画面感,让人毛骨悚然。
回了院子,韩蕊立刻便发作了:“靖国候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承诺,柳如眉是南疆的锦瑟公主,关于她不再只是你侯府私事,而是南疆与大昭两国的事。”
胭脂连忙扶着韩蕊坐下,又将先前炖好的燕窝端了过来。
“公主消消气。”
“消气?不知侯爷有何解释?”
“臣承诺此事确实欠考虑,可当时长公主体内有蛊毒,臣顾不了许多了。”
他眼神真挚,半点不掺假。
韩蕊别过头去,语气生硬:“就此放过柳如眉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臣知道,可这从一开始便是一场交换,臣不想长公主有丝毫的损伤。”
“罢了,侯爷既已应下,想来也不便反悔,只是一应的后果侯爷可要自己承担了。”
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当时凌忻的无奈,再追究下去显然也没法改变。
“是,臣自当一力承担,不知公主可感觉好些了?”
他眼里的担忧根本掩饰不住。
韩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糗态,好像自己在众人面前丝毫面子都不给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十足像极了原主?
她一低头看到领口上的一块污渍,正是自己中午吃的羊肉汤,顿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还没有来得及转个身就吐了凌忻一身,连带着将刚刚吃进去的燕窝也吐出来了。
众人都惊呆了。
齐媱和胭脂对视一眼更是不敢直视。
京城第一美男子靖国候凌忻被人喷了一脸污秽,脸上还挂着一粒枸杞,那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韩蕊接过温水漱完口才发现一边呆愣着的人那一身的狼狈,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喷了对方一脸。
她尴尬道恨不得立刻进屋去藏起来再也不要露头了。
“公主不是故意的,侯爷赶紧去收拾一下吧。”
主子尴尬,当然得是婢女解围了。
凌忻深深的看了一眼韩蕊这才立刻往外走。
凌忻一走,胭脂赶紧吩咐吉祥如意去抬些热水来给韩蕊沐浴。
顿时小院子里忙得人仰马翻。
吉祥去要热水,如意则是去找小丫头来打水将院子里的石砖上的污秽全部都清洗干净。
躺在热水里,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坦至极。
韩蕊趴在木桶的边缘上想着刚刚凌忻的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公主还笑呢,这若是在京城,不知道好事者又要如何将此事口口相传。”
韩蕊一双眸子里闪动着灵气,“活该,也算是报了之前的仇了。”
想到凌忻那一身的狼狈,脑海里竟出现了那个雨天,他在乱葬岗翻找柳如眉的尸体,当时他也是十分狼狈的,眼神里的悲怆简直要吞噬了他。
她顿时兴致全无。
终归自己心里还是没有过去这道坎。
洗了两桶水才算是将自己身上的气味全部洗干净了,再出门时院子里的地砖干干净净,青石砖缝里是一圈圈的苔藓,甚至院角还搬过来一盆梅花。
刚刚的那口浊气顿时散去了不少。
“柳如眉如今在哪?”
青山鬼魅般出现在身后。
“回禀公主,柳如眉如今就住在这太守府后院的客房,只是一同住着的还有那位老婆婆。”
“胭脂,去请齐姐姐一起。”
齐媱正打算小睡一会儿,这会儿得了话立刻便爬了起来。
她换了身米色的衣裳,外面是红狐披风,油光水滑的,甚是好看。
“公主,门外有人求见。”
如意疾步跑进来禀报。
“何人?”
“是位姑娘。”
“请进来。”
韩蕊心中已经猜测到是谁了,绿萝一进来要行礼的时候便拦住了。
“快坐,这次本宫能解毒蛊毒,侯爷能脱困,你们功不可没。”
“公主谬赞,为殿下效力是妾身三生有幸,如今殿下已然安全了,妾身打算带着人这就告辞。”
韩蕊招手胭脂过来耳语了几句,而后看向绿萝。
“你们一路奔波赶路也十分辛苦,今晚便留下来修整一夜吧。”
绿萝摇头:“妾身还有其他的任务,不得不暂离。”
这会儿胭脂已经拿着个小匣子出来了。
“既如此,本宫便也不留了,本宫听说,牡丹养了不少孤儿,这些银票还请姑娘收下。”
胭脂将匣子奉了过去。
绿萝却不肯接,她久久的看着那匣子,猛然跪了下来。
“妾身斗胆,想求一个恩典。”
这般姿态便是很大的事了,这才是她亲自来告辞的缘由吧。
韩蕊示意胭脂将匣子收了,“姑娘起来说话吧,有什么为难的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