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来。
韩蕊整个人呆住了,凌忻风尘仆仆而来,昨夜的修整今日看着依然风姿卓绝。
“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韩蕊撤回了视线,感受着胸口的悸动,只是那么轻轻一瞥,她便发觉,眼前的人瘦了,五官的线条更加立体了。
“平身,侯爷连番赶路,想必辛苦了,先去歇息吧,晚上再来禀报。”
她话音落地,却没有听到动静,定睛一看,凌忻依然站在那儿,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对自己刚刚的命令置若惘闻。
“侯爷,公主让你先下去休息。”
胭脂上前福身一礼提醒道。
“是。”
看着他离开,仿佛刚刚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无形压力顿时全部都散开了来。
“公主,你别吃太辣了,你的脸都辣红了。”
胭脂自觉的递过去一碗牛乳。
韩蕊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面前的羊肉锅子,立刻又夹了一大块新鲜的羊肉,又鲜又软烂,吃的真是心里爽快无比,可这也没法压抑住内心的那份悸动。
她没有错过刚刚凌忻眼里的那份情意,隔了几个月再次看见他,说内心毫无波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为了给自己找药一路艰辛,还被柳如眉给喂了毒药,从那里逃出来吃了多少苦或许她看不到,但是这里面都包裹着浓浓的情意。
“齐姐姐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我有点困。”
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关上门她缓缓的靠在门后滑坐在了地上。
她不是没想过两人再见面的场景,本以为会平生波澜却不想这般云淡风轻。
胭脂吓坏了,在外面猛地拍门:“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这番动静引得齐媱连忙过来了,胭脂急的都要哭出来。
“公主突然把门关上了,我进不去。”
齐媱敲了敲门,韩蕊没好气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胭脂脸上的焦急顿时消散,连忙压低了声音:“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给公主炖燕窝,公主歇会儿。”
齐媱捂着嘴想笑却没笑出来。
门里的韩蕊翻了个白眼,胭脂这小丫头平日里挺机灵的,这今日这般举动岂不是让人笑话自己心中有鬼吗?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你心虚个什么劲,人家才尴尬呢,越是这般惺惺作态越是让靖国候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
她转身淡定的打开门正好撞上一个人宽阔的胸膛,她惊恐的抬头对上凌忻那温润的双眸。
“啊……”
她惊恐大叫飞身关上门,在屋子里来回疾走。
怎么办,怎么办?
出大丑了,刚刚自己发的那些牢骚他肯定都听到了。
他是不是在笑话自己?
明明是他错了啊,凭什么自己要尴尬?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需要躲着的,越是躲着越是授人以柄,瞧瞧外面那位多么厚颜无耻。
她挺直了胸膛再次推开门淡定的出了屋,胭脂和齐媱都不在檐下,倒是吉祥和如意远远的垂手侍立着。
“侯爷有事?”
她端着架子,眼角余光却扫到他脸上有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罪魁祸首是在幸灾乐祸吗?
凌忻看着她努力装出的镇定,心中一片柔软。
曾几何时,她每次堵在自己面前温柔体贴的时候心中也是这般忐忑的吧?
可惜那时自己愚蠢到将珍珠当成了鱼目。
“好久不见,臣就是想来看看公主。”
“哦?听说你抓了柳如眉?”
凌忻一下被这句话惊醒过来,差点忘记自己日夜兼程赶来的正经事了,自己这么急着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让裴七娘来给长公主解毒吗?
“公主,臣带了个人来,当务之急是给公主解毒。”
韩蕊眉间轻蹙,仿佛春日那刚刚抽芽的柳条,带着柔媚和清丽。
“有劳侯爷让常将军送来的药,本宫已经解毒了。”
这是在刻意的提醒他的功劳?
凌忻面容严肃,“长公主容禀,柳如眉诡计多端,的确是解了公主被那长翅虫咬伤的毒,却在那株吸虫草上做了手脚。”
“请章太医过来。”
章太医这段时间开始在渭城做义诊,每日里从早忙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吉祥立刻拔腿往外跑去找章太医。
凌忻则是劝道:“请长公主相信臣,臣在南疆一番奇遇,偶遇了柳如眉的师傅,当日在南疆,柳如眉拿长公主体内的蛊毒威胁臣与其大婚,后来是跟她师傅联手才掏出来的,也是这位老前辈解了我的毒。”
“那就请上来吧。”
她别扭道。
柳如眉竟拿自己威胁凌忻跟她大婚?
她有点生气。
齐媱和胭脂端着燕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站着个古代的老太婆,身子佝偻,脸上的皮肤皱得跟百年大树的树皮一样,身上的衣裳倒是看着料子不错,头发灰白,眼神犀利,让她顿时警惕了起来。
裴七娘松开了韩蕊的手腕,“体内的蛊虫还在沉睡中,可只要柳如眉愿意,她立刻便能让它苏醒过来。”
凌忻脸色大变,突然飞身离开,可下一秒韩蕊便疼得脸色惨白,从椅子上直接跌到了地上。
“我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裴七娘迅速在她身上的两大穴道一点,然后从身体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如同当初帮凌忻解毒一样,如法炮制。
很快一只胖乎乎的小虫子从韩蕊的左手手掌心钻出来,浑身血糊糊的,还在掌心飞快的蠕动。
韩蕊吓得大叫,她最怕这种软乎乎的虫子了。
裴七娘出手如闪电,枯瘦的手指立刻夹起了那只肉虫然后使劲一捏,她褐色的手指缝里流出来几滴鲜血,她再张开手,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湿布擦干净双手,“好了,你身上的蛊毒已解。”
韩蕊满身大汗,全靠齐媱和胭脂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否则她此刻就要倒下去了,凌忻一开始说她身上有蛊毒她不信,毕竟自己解毒之后章太医隔几次来给自己诊脉的时候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可刚刚自己身体里那种剧痛,仿佛有刀子在身体里来回的切割,继而再看到手掌心的那只肉虫,她现在满心里都是恶心。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