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白了他一眼,差点怀疑容宿知道她就是听云,故意在这儿恶心她。
对,就算容宿不知道她就是听云,也有可能故意恶心人。
秦绍算了算,听云跟容宿哪有什么交情?
不过就是……一起查探虎头墙,一起夜闯张府,一起弹了两天琴,他那个白痴那还算不上是弹琴,想到那“出尘绝世”的音乐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都是小事。
秦绍固执地认为听云和容宿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最多就是容宿从征文先生口中听说了很多和听云的事,然后得出结论,容宿不可能喜欢听云。
她僵硬的步子终于自在一点。
容宿跟在后面一直留心秦绍行动,她那时而紧张时而轻松的样子每一步都走在他心尖儿上,看来殿下对听云也是用情至深啊。
他为难地攥起拳头。
为人臣属,和主君争女人乃是大忌,他……
“听云一定会选我。”他低声喃喃,如是这样,殿下也会尊重听云的选择。
可怜秦绍刚刚竖起信心,就被身后这声破了功。
狗贼是有病吧!
秦绍瞬间心乱如麻,脑子里飞快闪过容宿穿着大红礼服掀开对面同样一身大红礼服的自己的红盖头,两人言笑晏晏地看过来,简直就是恐怖故事!
秦绍摇头,一溜小跑冲上玉阶顶不见踪影。
“四爷!”小太监的声音打断容宿追上去的步子,“贵妃娘娘有何吩咐?”容宿认识,这是贵妃宫中的心腹。
“娘娘说查到了一些线索让小的交给您。”小太监递上一只小钗盒子,容宿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但稍加破解就从钗盒底层抽出一只木板,木板背面刻着一层小字约定了今晚旧处约见。
“这盒子是西坊市赵记的手艺——”
不等小太监说完,容宿就把盒子塞进太监怀里:“送去给殿下,”他急着跑出宫。
赵记。
安晴发现不妙逃走时来不及销毁这份证据,所以赵记的人很可能要被灭口,这是绝好的机会!
容宿忙不迭赶到赵记。
午时刚过,赵记门板却紧封着根本没有开业的意思,容宿给大成使了个眼色,大成立刻四下警戒确定无人后两人悄声翻墙入内。
“四爷,咱们不点齐人再来吗?”这样要是有什么误会,可说不清了。
容宿摇头,朝里面扬扬下巴:“来不及了。”
他们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大堂的后门半掩着,透着一丝凋零破败。
老板显然早就将伙计遣散,但自己有没有逃出虎口……
容宿负手走过去,脚尖一挑拉开门,就见到地上一滩氤开的血迹已经泛着紫褐色干涸凝固,老板早已气绝身亡多时。
还是来晚一步。
容宿也没放弃,翻查了老板的刻板残骸,在刨花削里找了不少废料,终于拼凑出些许线索。
他们说的旧处,应该指的就是赵记。
不愧是嘉华,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玩到这个地步,说她是个普通宫女,容宿都不肯信了。
他立刻示意大成下去埋伏,自己则寻了个适合的地方藏身。
容宿看了眼天色。
希望这女人识相点,别来的太晚。
另一边,秦绍在东宫大殿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折子,速度堪比牛车,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朝门前张望。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小太监懂事上前:“殿下想传召谁吗,小的跑一趟?”
“不想。”秦绍冷冰冰的。
她巴不得容宿那狗贼别来烦她。
“对了,你方才说容宿派人送了什么来?”秦绍凉了那东西许久,虽说眼不见心不烦,可时候一长,就成了她的心病,害得她写了不少错字。
“是一个钗盒子,里面并没有东西。”內侍禀报。
秦绍脸色难看:“扣死他算了!”
当初送舒涵还一出手就是两只点翠钗,到了听云这儿,就是个空盒子?
秦绍拍案,气得写不下去了。
內侍一笑,懂事儿地将盒子递上来:“小的也不知有什么玄机,还是请殿下过目。”
秦绍瞥了眼,侍从主动揭开盖子,容宿并没有把里面的活板放置好,所以秦绍一眼就看出问题:“拿过来。”
上面写着旧处相见四字,落款就是今日。
秦绍一手掀翻了盒子,大骂狗贼可恶,脸却可疑的红了起来。
显然,她满脑子都是容宿约她夜会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误会容宿又在提醒她别忘了晚上之约。
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忽略了容宿要给他传递的消息。
不过说归说,秦绍还是打算履约的。
在她心里,今晚见到容宿说清楚自己根本不喜欢他后,就能不再相见。
而且更好的是,既然容宿和蒙世佂都误会听云是太子的人,那秦绍就不用再费力装成不知道征文先生就是蒙世佂了。
“对啊!”秦绍第三次拍案而起。
这个狗贼,既然早就怀疑听云是太子的人,肯定也能猜到听云早就知道征文先生的身份,那还拿着征文书铺的事吊着她,骗她做三件事?
秦绍恼羞成怒,小狮子似得低吼一声用奏折盖住了脸。
她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太子,太子殿下?”宫人见到秦绍甩袖出宫,不知所措地追上去,只来得及让人将折子打包送往太子府。
如今秦绍有这两处办公之所,而且偏爱宫外的太子府理政,他们也习惯了。
太子府。
“殿下,县主……搬回县主府去了。”玉成先生斟酌用词:“您,是不是和县主有什么不愉快?”
今早秦绍发火,他可听了些风声。
“哪有什么不愉快,他还没过门,本就不该住在太子府。”秦绍说的风轻云淡,但脸色显然不是那么好看。
玉成先生捋了捋胡子:“殿下,您和县主阴阳互补,天命所归,万万不要因小事错过啊。”
秦绍挑眉,玉成先生如今怎么像个拉皮条的似得。
“还是先生觉得,除了宗遥,孤就娶不到别人了?”秦绍拂袖,“这长安上下,难道孤就找不出一个聪明伶俐忠心可靠的太子妃?”
可男扮女装的世家小姐,就人家宗遥一个啊!
玉成先生看出秦绍心情不佳也不敢顶着说,只能宽慰两句,又岔开话题:“刑部把褚英送回来了。”
秦绍还念着宗遥服气而走的事,忍不住哼了声:“孤瞧着褚英就挺好!”
窗外连月腿一哆嗦,一溜小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