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书房一窗,儒雅的男子凝视着外面的橘阳。
“爷,已出所。”另一青衣男子侧在身旁,敬顺地一一“描述”。
“具体谈些什么,有听到吗?”他不曾回首,背着手沉声“刨根问底”,对于这些,他必须掌握。
“请爷恕罪,无法近身!”青衣男子惊恐跪下,埋头请罪。
“继续跟进。”他暮声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青衣男子一时看不透他是否发怒,但只好战战兢兢地起身,“是。”
然后又看不到眼前这“主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请示着,“爷,不行动行动吗?”
良久,书房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风和日丽。
青衣男子正一阵哆嗦,“欲速则不达,茫然前行,会见不到太阳。”窗前儒雅的男人像是看见鲲鹏遨游,教导似的说着。
他倒是心急,可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所以,最快的速度就是合适的慢行。
青衣男子似懂非懂,倒是明白主子现在是在叫他继续“看着”便好,多余的“动作”暂时不要“抛头露面”。本分而忠诚地做事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还可以保命,何乐而不为,青衣男子如是思索到,便安静地听着。
“出去吧,别引起任何人注意。”儒雅的他保持背身,谨慎道。
“属下明白。”青衣男子躬身拱手,便从瓦砾上一溜烟,消失在阔排的右卫府。
站在窗前的阿台依旧笔挺地直立着,仿佛要将眼前的景物一眼望到底。
……
“大致的路线我已经记住了,待会儿就画下来给你。”努尔哈赤端着茶杯,吹动茶纹。
幽雅的塔兰居后园在夏风中很是清爽,他的秀发随风舞动,开启荡漾。
哈齐佩服道,“行,除了寝居,附近有啥?”
“别的不让去,眼目过多,只有寝居的线路,中途经过的地方就是长廊、长桥,他们似乎有意避开主路线。”努尔哈赤句句精湛,剖析着。
一般重要的东西,他不信这个老酋长会将它放在大殿之上。既然阿娘的故居暂时不能硬闯,便只好近水楼台。酋所纵使高手把卫,但好在他儿时学史勤奋,在每夜子时酋所都会换班进行与众不同的整修,在这稍稍宽松的间隙,以他和哈齐的能力足够进入再安然无恙地出来。
对于双笙玉,他是真的在乎,它的背后信息量太大,只记得外祖父曾告诉他,双笙玉与什么火炮相关联、涉及女真存亡,更是她阿娘的身世秘密。但外祖父并没有向他“透露太多”,大抵是希望他不要再掺和进去,又似乎在保护着什么。这一切太多的未知。
“看来,要抓住线索有些挑战啊!”哈齐从石凳上站起,抱手绕着他行进,“不过,我喜欢刺激。”嘴贫地显示自己的能力。
“明日子时行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从酋所东城墙进,到寝居找线索,然后从南墙出,换班后东墙守卫森严。”矜贵的他放下手中雕刻有致的半盏茶杯,眼眸深邃,冒着乌黑的亮光,像极了猎豹,头脑灵活。
明捷的语音过后,哈齐一脸严肃,“现在还不知道酋长身边的高人,只好一切小心。”
是的,只能这样了。双笙玉的秘密太过复杂。如果能找到一片单笙玉,也许迷雾会消散一点。他只求能知道母亲的故去原因,至于炮火什么的,他真的没兴致,更没兴趣。
放下手中的笔,他轻挑双眉,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纸,“给!”
“还真细致哈!”哈齐接过图纸,认真扫视,将图标植入脑海,感叹又嘲讽他竟将每条长廊的入角、拐角记这般清晰,这对“瓦顶穿越”十分有必要的。
“你说,你要是标错了,我只能为你牺牲了哈!”哈齐开着玩笑,嬉笑而又悲情地望着他撇嘴。
奈何坐着的人一脸嫌弃,傲慢而自信地怼回去,“你别拖我后腿就是最大的牺牲了。”
意思就是说,人家记忆力那么好,要是你自己记不住图标的话,就自求多福。
哈齐很受伤地白他一眼,好在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他的“冷箭冷枪”了,不然这幼小的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我找东西,你掩护,若有高手,尽管拖住,不管时间到没到,你先走。”努尔哈赤收起方才的轻松,稍有紧张感地计划明确着。
“得嘞,你这高强的武功还真是经不起挑战哈,还是等你出城墙吧,不然对不起我‘夜猫子’的称号。”哈齐反倒是一脸轻松。
说实话,哈齐在夜间的行动不在他之下,虽说武力不如他,但轻功贼麻溜,而且耳力敏锐,这夜间行动的最大优势。而以他的功力足以应付“未知”高手。
其实,哈齐说这么轻松,无非是不希望他出任何事,对于哈齐而言,他不仅是使命守卫的“主子”,更是像家人一样。哈哈,尽管这家伙动不动就对他“动粗”。哈齐默默在心里活动着。
“那记住好一切可以无恙出去的出口。”端起茶杯,他清瘦的身形依旧坐着,玛瑙般的星辰双眼溢满温暖,声线尽管冷岑、磁性,但却是汩汩暖流,无言划过。
“好!还用你说,别忘了我可是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哈!”哈齐抱剑四走,颇为神气地展示道。经过严格的训练,后天得到的能力,他还是很骄傲的。
坐着的他明白,站着的他是真的用最好的守卫保护着他,尽管没有一句“共生死”这样的话,但他的句句话都是这个意思,这个不可更易的信念。
“倒是你,喏,这是迷迭香,能使人进入熟睡一炷香的时间,够你行动了。”哈齐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玉瓶,抛给他。
拿在手掌中,他盯着瓶子,调侃道,“你这搬家能力也是不错的”。
“物尽其用塞,但也不是无敌的哈。”
这香无色无味,效力极强,任凭有人检索,也是不虚的!他们无从察觉,只能将睡去的人推断为自然睡去。而此香仅有山水阁研制,用于收罗各渠道消息,知道此香的人不多,这是山水阁的秘密,更是天下人不知的事实。
对于哈齐能拿到,他是惊讶但不疑惑。哈齐从小便被山水阁训练,好不容易成为“五大高手”之一,奈何不知什么原因便被送到东海,成为一级侍卫兼箭手。像是被买了一样,还不得说起自己曾是山水阁的人,更因不曾见过山水阁主子的模样,所以更像被“转送”。不知都督阿古与山水阁的交易是何“亲密”,但好在进入东海,过着舒坦日子,不像在阁中的“时时出动”,虽然山水阁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东海待他亦不薄。
所以对于这件事儿,他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也是一切行动的优势,但也存在极大的风险,就是如若遇到内功极强的人,这香不起作用。
“对了,格格的故居可能要过些时日再探寻,我上次貌似惊动了里面的人,他们有所加强。”哈齐秒变认真。
他对这也很奇怪,左卫长塔克世不曾看管自己老婆的故居,反而是另一伙人监视着?哈齐在心中排除一切不可能。
“先去趟酋所再说。”努尔哈赤缓缓起身,递给他一盏清香的茶,边走着便品着,眼神犀利闪着,“依你说,这个人背后的权势极大,在我阿汗之上,或者与我阿娘有着极大的关系,又或者与我阿汗有某种‘协议’;如此一来,我们更应该去趟酋所!”
“嗯,我也觉着蹊跷,不然可有一解。”哈齐接过茶水,难得“雅致”地喝着,“就是可以找一找你阿娘嫁到这里后,与她交好的人。”
“我阿娘为人颇好,待谁不好?”他绕到他身侧,白了他一眼。
也就是告诉这点子等于废话。
收到这“冷箭”,哈齐讪讪笑着。
“你们果然在这里!”一个欣喜地声音串扰这一刻。听声音,努尔哈赤便知道耳边要讨不清净了。
哈齐转身望过去,这家伙来了,“你倒是不请自来!”
巴雅喇倒是很高兴,“‘北鲲武馆’要开建啦!而且我已经选好地址了!就等着设备运到,然后开张!”
见他这高兴劲儿,哈齐便忍不住灭灭其兴致,“你这风风火火地开馆,就不怕招揽不了生意?”
“这有何难!我早已想好了,昨儿个就宣传宣传了。”巴雅喇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转而将目光看着努尔哈赤,“我让人发了消息,喏,这是宣传的稿纸。”他神气地从袖中掏出叠得整齐的纸张,扬在夏风中。
努尔哈赤倒是矜贵地坐着,“不予理睬”,他倒是不介意有钱赚,只不过现在“很忙”。
哈齐一把捞过,迅速瞟着上面的字:这家伙还能有这般商业头脑?
不料,瞟到一半时,瞬间原地像挨雷劈似的炸起,“努尔哈赤为武馆武师~”他自动念出重要文字。
坐着矜贵的他口中的茶久久不能咽下,挑着剑眉,“你这先斩后奏就是好法子?”他向站着兴奋的巴雅喇逼近,“冷岑”的眸光打量着他。
瞬间感到一丝紧张,巴雅喇嬉笑着,“我就是借用一下你最近的‘热度’~”好言好语地安抚着。
奈何,他油盐不进,自是知道巴雅喇说的是什么,“你倒是‘八卦’天才?哈?”
这家伙,竟是“走街窜巷”厉害,不过也是,那天他在街上的“震动”如此大,随便拉个人问也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巴雅喇这样一来,这“热度”便难以快速下降。
“息怒息怒~”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着实有点招架不住,便只好“以利收买”,“别生气~等武馆开了,你就是建州大名人”,说着,还比划着,气死个人,一副想象的样子搞得好像能预卜先知,“到时候,走到哪儿,不是你的名字,我每个月还给你银子,多爽!”
看着努尔哈赤那愈加“阴沉”的俊脸,哈齐真替他着急:差不多得了!但他也只敢在心里想着。
“嗯,你倒是很替我着想啊?嗯?”努尔哈赤抿着薄唇,挑眉看着“理想丰满”的他。
“对啊,能不替你着想吗?你是我亲大哥!大哥!”巴雅喇跳着揽起他的肩。
哈齐赶紧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千万别拖他下水。
努尔哈赤一直盯着他那“咸猪手”,侧身闪开,巴雅喇一个踉跄,紧接着就听到,“要当自己当去!”
“诶!别呀!我的亲大哥~”巴雅喇赶紧跑到他身旁。
“欸~”奈何只得跟着他尾巴追着。
“我这消息都发出去了,你别~”
塔兰居一直聒噪着~只有白云如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