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的眼中透着精明,他压低了声音,“也不见得,殿下想想,太后难道会不维护娘家?毕竟没闹出人命。”
荣王心中虽明白,可还是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一个是亲孙女,一个娘家侄孙,祖母难道会向着王喜海?”
张兴不敢再言语,尴尬一笑。“对了,徐大人回来了,好像不太高兴,苦着脸也不理人,躲在厢房画画呢!”
“哦,”荣王随口答道着,现在他的心思都在妹妹婚事上。
五公主自然也得了信儿,强忍心中的高兴,装作若无其事,灵溪不忘在一旁小声提醒:“公主你要装得有心事些,别好像不关你的事,要难受。”
华雯颔首,“这事还得太后出手才能万无一失,祖母你一定要给你侄孙求情,这样父皇才能铁了心毁了这婚约。”华雯暗暗祈祷着。
萧远卿在仁寿殿与一群重臣宗亲讨论是否要取消婚约以及如何处理斗殴的两人。议了半响,萧远卿也是犹豫不决,华雯是他最喜爱的女儿,而这婚事却是太后做的主,一心要给娘家荣耀。他本人却喜欢样貌好的人,起初他就嫌弃王喜海容貌身材实属一般,配不上华雯,但太后坚持下才定了婚约。
如取消婚约萧远卿自然乐意,但是他现在不单是一名父亲还是一国之君,要考虑的问题太多,首先要保皇家的清誉,然后才能考虑华雯的终身幸福。
大臣们也是各抒己见,这事本就是麻烦事,哪方及背后的势力都不好得罪,尤其牵扯皇帝和自己母亲的事,谁敢多言,说错了岂不是惹祸上身。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微妙更是群臣深知但极避讳的。
萧远卿是其祖母带大,从小不养在生母身边,可他的两个弟弟却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自然弟弟们与母亲的关系比他要亲近。
而当时的萧远卿不过是长宁王世子,着实过了一阵纨绔荒唐的岁月,其母便对其心生不满,而次子更得她的心。
仁宗皇帝即位后,太后那时还是皇后,其曾劝皇帝立次子为储君,太后认为次子也就是如今的端王,无论性格还是行事风格都更适合当君王,可仁宗经过一番考虑,最终还是以长幼有序的理由坚持立长子为储君。
自此萧远卿母子便有了嫌隙,这事就如一根刺始终隔阂着母子关系。随着岁月流逝,时间冲洗,母子关系渐渐好了些多,但是这事却是埋于心底的不安因素。
晚间定省之际,果不出萧远卿所料,太后开始谈及今日之事。
“今早你舅母就进园子了,哭哭啼啼的,她说喜海是个规矩的孩子,这次不过是被一群非良之友带去饮酒,起先冲突的也非他。不过因他的身份,最后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了。”太后带着笑解释着。
“母亲,这是国事,您老人家还是不要参合。”萧远卿木着脸说道。
太后脸色一沉,“好理由,拿这个来堵我的嘴,我果然生个好儿子。”
萧远卿听了这话,苦笑着道:“这是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母亲,不要让儿子难做,望母亲体谅儿子。”
“你从来都是满口的大道理,你我母子之间非要这般?
难道他们不是我的孙辈,难道我就不能为我的家人说句话。”老太后说得激动起来。
萧远卿越听越气,强压怒火不能发作。没想太后又来了一句,“若是你弟弟们,我便可和他们无拘无束说些个心里话,你呢?整天端着。”
“母亲是王家人呢?还是萧家人?难道把自己的亲孙女嫁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好了?”
“你……,”太后没料到萧远卿来这么一句。“是,我们女人命苦,娘家里是外人,婆家也是外人。再生个你这样的好儿子,恨不得早早把我气死,你就如意了。”
萧远卿连忙跪地,板着脸说道:“这个婚是退定了。这是儿臣与大臣们商议后的结果。不能让王喜海这个人污了皇家清誉,别说他是太后的亲侄孙,就是太后的亲孙子也不行。想想当时楚儿的婚事,不也是无需再查,换人便是了。”
太后已涨红了脸,“他是被冤枉的,哀家知道内情,怎么和万家女孩一样呢?”
“母亲怎知那万家女孩不是冤枉的,世上冤死的鬼还少吗?要不这样,叫老二把他女儿嫁过去好了,这不都解决了。”
太后一愣,“这管老二什么事?他女儿是公主吗?”
“我可以特封他女儿为公主,多简单的事。”
“这是什么话?”太后情绪更加激动,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脸色巨变,吓得身旁的老太监连忙捶背道:“太后!”
萧远卿也知气头上说错了话,连忙起身,奔至太后座前,连声认错。
太后大口喘着气,渐渐平静下来,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
这时忽闻见外面有人说话,“我来了,我来了。来晚了,来晚了。”
原来是勤王,“皇上也在呀!陪母亲聊着呢吧!”其实勤王早到了,起初他不想进来,但听见里面情况不好,硬着头皮进来化解尴尬。
“你来的正好,陪母亲说会话。朕因吃了寒冷的东西,胃感不适,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给母亲请安。”萧远卿脸色极其难看,说话的声音已低沉的很。
“皇上不舒服,就先回寝宫吧,我陪着母亲就好了。”勤王挤出一脸的褶子,陪笑着。
萧远卿欠身给太后行了礼,才退出去。
几日后皇帝正式下诏,解除五公主与王喜海的婚约,同时令勤王尽快寻找合适的驸马人选。
徐莱在豫芳园得知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大感自己处境不妙,每天惴惴不安,又不好跟荣王开口谈论此事。
最怕的事还是来了,一日其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徐莱差点没哭出来。
其实徐侍郎大致也知勤王唤他来园子里的目的,便找至毓澜堂带着徐莱一起去见勤王。
勤王见了徐侍郎,俩人寒暄一阵,直奔主题,徐侍郎当然不敢拒绝。谁知徐莱拿出不怕死的劲头,跪倒以额触地,以“公主乃天之骄女,我本一凡夫俗子,才疏学浅,难领尚公主之命。”一口回绝。
勤王见他如此也不好纠缠,借口它事放了他父子出殿。出了勤王居所院门,徐侍郎一脚踹在徐莱身上骂道:“找死的东西,你想害死多少人。胆子大得很呀,你不会先和我商量下吗?”
“我……我,就是不想娶个祖宗回去,连累父母在儿媳面前恭恭敬敬。现在回绝总比不奉召强。”
徐侍郎无可奈何,气呼呼回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