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玄故意在外面晃荡了许久才回来,心想,虽说现已是日晒三竿,但主子积欲已久,不知道他现在回来会不会早了些?
推门而入,一道晴天霹雳而来,玄张着嘴巴,活像吞了只死苍蝇,一脸震惊地看着梅花树下熟悉的身影。
他真的是太低估主子了,原来他将自己赶出去,是这个意思啊,他总算是恍然大悟,主子不愧是主子,这风格,这气魄,不是人人都能学来的。
可是奇怪,为什么被绑在树上的不是穆丁宁,玄转头一想,也许主子已经被虐习惯了,他再次拜倒在自己的聪明绝顶之下。
陆习轩抬眼,见玄回来,脸色大好,谁知他站在原地,一会迷茫,一会醒悟,又自言自语,又嘚瑟半响,愣是不给他松绑,陆习轩顿时心气大起,他俩欺负我也就算了,连你个死小子都敢看我笑话。
“玄,看来出来久了,你是忘记了蛇冢的滋味了。”陆习轩阴测测地盯着玄,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
玄浑身一颤,一个激灵,飞一般地冲到梅花树下,哆嗦着手替他解开身后的束带。
“你快点,解个结都慢吞吞,看来你真的需要去蛇冢走一趟。”陆习轩冷声。
蛇冢,那是“修罗门”用来惩罚门人的地方,说是地方,其实就是一个二米来深的大坑,只是里面爬满了形形□□的毒蛇,玄只是这么一想,浑身的汗毛就随之颤栗,越怕,这结越是解不开。
这就真怪不得玄笨手笨脚,这结是海边渔民打渔专用的手法,易结却难解,怨不得玄折腾地冷汗直冒,许久才哆嗦着手,解开最后一个死扣。
双臂终于重获自由,陆习轩左右手互抖几下,直到麻痹感渐退,拧在一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玄为了将功赎罪,谄媚地凑上去,问道:“主子,昨晚一定很销*魂吧!”
陆习玄才舒展的眉反而拧得更紧了,他冷冷扫视了玄一眼,竟如狂风扫落叶般,轻而易举地卷走了玄所有的希冀,一阵寒颤由脑门一路延伸到骶骨,完了,他一定摊上大事了。
玄很识相地单膝跪地,耿着脖子,声情并茂地说道:“属下该死,昨夜主子遇险,属下竟擅离职守,有负主子厚望,玄自请入蛇冢三日,以示惩戒。”
对他的反应,陆习轩很是赞赏,不愧是他的人,有勇气有担当,“修罗门”果然人才济济。
“这一大早是演的哪一出?”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穆丁宁的嘴里逸出,一身青色裙裳,如丝绸般顺滑的秀发随意披散在颈间,不施粉黛,双眉修长如画,容貌娟好,如清泓般的眸子正狭促地看着不远处的主仆二人。
忆及昨夜种种,陆习玄便一肚子火大,正欲发作,抬眸看去,却叫眼前之人吸住了目光,再移不动半分。
见他呆愣半响,穆丁宁心下好笑,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玄,替你家主子擦好口水,看着都腻。”
口水?陆习轩下意识地舔了下唇,玄一脸郁闷,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悲催的人了,不但要进蛇冢,还摊上这么个主。
“小丁宁……”某人顶着色字头上一把大刀,转头便忘了昨夜血一般的教训,屁颠屁颠地朝她跑去。
慕容陌林出门,堪堪挡住了他的步伐,“陆公子,赏了一宿的月,是时候回去歇着了。”
某人撇撇嘴,不搭理他,径直绕过他,面朝着穆丁宁,嘴角扬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小丁宁,你真是太大胆了,这年头,色胆包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君子,你可得看仔细了。”
穆丁宁嘴角抽搐,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比他更无耻的,当下,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慕容陌林脸色一沉,信步走到她的面前,执起她的纤手,温柔地说道:“你昨夜一定也没睡好,我们进去吧!”
他扶着穆丁宁的肩膀,转头对石化的陆习轩淡淡说道:“陆公子可以继续,我和丁宁累了一宿,就不奉陪了。”
“啪”的一声,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半响,陆习轩才反应过来,对着玄喃喃道:“他们累了一宿,居然比我还累?”
玄心下替主子哀嚎,主子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节哀顺变吧!
屋内,穆丁宁倚在窗棂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陌林。
“累了一宿吗?”穆丁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人,论起腹黑,一点也不输陆习轩那货,有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慕容陌林凝着她的眉眼,一本正经道:“他喊了一夜,难道你不累吗?”
这就是他所谓的“累”?
穆丁宁怀疑地看着他,却见他眼底一片坦然,似乎他说的“累”真的只是这么回事,难不成是她想歪了?
“是这样吗?”
他信步走到她身旁,推开窗棂,梅花的清香顿时扑面而来,他侧头凝着她,说道:“不然你想怎么个累法,如果需要我亲力亲为,也不是不可。”
穆丁宁清冷的面庞瞬间通红,叱道:“流氓。”
时至今日,穆丁宁才深深了解当初的自己有多蠢,什么谪仙,什么绝艳,什么温润,都是一张张白花花的羊皮,真相是,慕容陌林平日寡言少语,只为掩饰他的本来面目,根本就是个十足的腹黑君。
“生气了?”慕容陌林好笑地看着她的后脑勺,笑道。
见她不理,慕容陌林索性掰过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眼,只见她面色绯红,眉眼低垂,挺翘的鼻尖下是不点朱红的双唇,微微轻抿,粉嫩的唇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事实上,慕容陌林确实这么做了,他侧头,缓缓地贴近她的面容,眼前是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乌黑的眼眸又惊又羞,像极了受惊后的小鹿,睁着圆溜溜地眼惊讶地瞧着他。
他嘴角微扬,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眸,她未躲,只是身子微颤,慕容陌林轻笑,俯身,攫取了她诱人的樱唇。
缄默的空气里,她听见了彼此交错的心跳声,一方柔软的舌正抵在她的牙关,鼻腔里溢满了淡淡的药草香,她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乍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场春梦,脑子发懵,任由他轻而易举地撬开贝齿,攻城略池。
察觉到她在分心,慕容陌林不满地轻咬她的唇瓣,柔软的舌风驰电掣般卷走了她的惊呼。
“专心点。”
慕容陌林暗哑着声音,遮住她眼帘的手慢慢向后移,扣住了她的后脑,他的吻再次袭来,不复方才的轻柔,带着一丝惩罚,反复地吮吸她的唇瓣,辗转□□,深深地吻住了她,舌尖卷起她的小舌,时而轻柔,时而霸道,她几乎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子,只能半依靠在他的怀里,脑中只剩下空濛的意识和绚烂的色彩。
一番激*情褪去后,穆丁宁酥软着身子,黔首低垂,手臂撑在他的胸膛上,彷如溺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低头见她涨红了小脸,慕容陌林眼底一片柔情,温凉的指腹,来回反复地轻抚着她肿起的唇瓣,柔声道:“下次,我会记得给你渡气,你就不会喘不上来了。”
他的话语刚落,穆丁宁绯红的面庞刹那间红得能滴出血来,被吻得微微肿起的双唇轻抿,像是在不满嘟嘴一般,看得慕容陌林,心头又是一阵荡漾,搂着她的手紧紧攥住,这才勉强压下了身体蠢蠢欲动的骚乱。
她从不知,他也会有如此孟浪的举动,心下却并不讨厌,反而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甘甜,清冽的气息里含着淡淡的药香,轻柔而又霸道。
为了避免自己会做出更近一步的动作,慕容陌林轻咳一声,将视线从她的樱唇上移开,换了个话题,温和地说道:“再过些时候,就是年关了,你同我一起回山庄过年,可好?”
她还未从方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耳边便听到了他说一同回山庄,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殊不知,她的细微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她并不愿意和他一起守岁,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即使到了今日,他们依然成不了彼此守望相助的家人吗?心口,略微钝痛,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穆丁宁并未察觉到。
“不好吧!过年还是家人在一起较好,我若去了,怕是多有不便。”
对他的建议,她并未多想,只以为他这是变相地想带她回去见父母,一时羞怯难当,拒绝的话便脱口而出。
“你说的也对,怪我思虑不周,你莫在意。”
慕容陌林挽着她的素手,面朝着梅花林,神情一派柔和,穆丁宁倚在他的身侧,随他的目光望去,无涯的苍茫里,一朵朵绛红的花儿迎风肆意绽放,开到绚烂,开到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