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容陌林和穆丁宁一起向归玄衍辞行。
辞别了归玄衍,经过抄手游廊,正巧遇上了归藜落。
“你们这是?”见阿奴和穆丁宁肩上挎着包袱,她心口微颤,故作不解地问道。
“我们刚向庄主辞行,叨扰了一个多月,是该回‘慕容山庄’了。”慕容陌林只淡淡说道,似乎并未瞧见归藜落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穆姑娘也要去‘慕容山庄’吗?”归藜落颤声,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穆丁宁浅笑,凝着慕容陌林的侧脸,柔声开口,“不,但陌林已经替我置办了一座别院,就在山庄脚下,回去后,应该会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们就不耽搁了。”
果不其然,归藜落身子一晃,脸较先前又白了几分,哀婉的神色,是个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可惜,穆丁宁是个例外,归藜落的脸色越差,她的心情便越好,直至最后几乎是腊月里艳阳高照。
“你们……难道要……”
“成亲”二字,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犹如被人割开了一道大口子,她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柳儿见她脸色不对,赶忙上前扶住,她的素手扣在柳儿的手臂上,过分的用力,指尖一片青白色。
穆丁宁故作娇羞地低垂眼帘,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抹红晕,见她难得羞怯,归藜落心头更是一阵绝望。
忽地,听到慕容陌林淡淡说道:“归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回去了,小姐,保重。”
归藜落强忍住眼底汹涌的泪意,嘴角微绽开笑意,“陌林哥哥,穆姑娘,一路多保重。”
跨出“归云庄”的气派大门,耳边传来了柳儿的一声惊呼,穆丁宁冷笑,抬眸回望了一眼高高悬挂着的门楣,眼底全是冷意。
归藜落,现在才是好戏上场的时候,你就着急着晕倒,往后更悲惨的日子,你要怎么过?别怨我,要怨就怨老天,为什么让我活着回来。
出了“归云庄”,慕容陌林一直沉默不语,温润的脸庞如同清月明月般淡然,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穆丁宁睨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心疼了?”
慕容陌林只摇了摇头,穆丁宁冷哼,口是心非,他越是沉默,穆丁宁的心里越是不舒坦,好像有根刺一个劲地和她作对,扎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索性迈开了步子,跃过他的身旁,径直朝城门楼走去,脑子里全是他沉默淡漠的脸,越想越气,她狠狠地撩起包袱,脚步生风,将慕容陌林远远地甩在后面。
“小美人,走这么急,去哪里啊?”
一柄折扇凭空出现,横在她的胸口,穆丁宁冷眼抬眸,来人一双桃花眼正色眯眯地瞧着折扇横着的地方,穆丁宁本就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花公鸡主动送上门来当她的出气筒,她却之不恭,勉为其难收下了。
只见她素手轻翻,泛着森然白光的短剑隔开了他的折扇,手中青锋一抬,急奔两步,刺向他的胸膛,陆习玄回扇,架住她的剑锋,穆丁宁随即凌空一跃,脚尖朝着他的裆部狠狠一踢。
陆习玄狭促着眼,双腿一屈,穆丁宁的脚尖擦过他的衣摆,翻身落地。
“这招,是本公子专门为你练的,这叫从哪跌倒,从哪爬起。”陆习玄挥开折扇,不无得意地说道。
穆丁宁冷笑,“你确定你爬得起来?”
陆习轩得意地挑眉,刚欲开口,就听玄在一旁鬼叫,他不耐地回头,喝道:“你鬼叫个屁啊?”
玄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裤裆的地方,哭丧着脸喊道:“公子,夹紧你的腿。”
见他说这莫名其妙的话语,陆习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玩笑,刚刚那招他避开的恰到好处,完美。
玄急的满头大汗,直到慕容陌林淡淡的声音传来,他顿觉心头一阵拔凉拔凉。
“陆公子,烦请你夹紧你的双腿,我不希望丁宁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地方。”
他背过身去,挡在了穆丁宁的身前,刚好遮住了穆丁宁的视线,脸上又好气又好笑,他从来没见过比她更大胆的姑娘,居然……想想,他又宠溺又无奈地敲了下她的额头。
穆丁宁皱着好看的鼻尖,瞪了他一眼,随即任性地扭过头去,说实话,她真的是蛮好奇陆习轩的表情。
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慕容陌林及时地扳回了她乱晃的脑袋,最后,只能强行将她按在怀里,这才让她稍微消停一些。
陆习轩这厢低头看去,妈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裤裆处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亵裤,上面竟然还绣着一只绿乌龟,圆溜溜的双眼,正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一代倜傥才俊陆习轩,红着张俊脸,脱下了外衫,将下半身团团围住,夹着双腿,眼神万分哀怨地盯着,仍在幸灾乐祸的始作俑者。
见他如此狼狈,穆丁宁强忍着笑意,从慕容陌林的怀里退出,俯下身子,取出鞋尖上隐藏着的刀刃,袖手一挥,天际划过一道白光。
穆丁宁拍了拍手,淡声道:“这是我特意为陆公子准备的,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陆习玄一脸悲催,眼底凝着晶莹的泪珠,老泪纵横,“姑娘,求放过!”
穆丁宁挑眉,转头就走。
这可苦了陆习轩,醴都唯一一家成衣铺在城北,来回起码要一个时辰,说不定等他回来了,穆丁宁就消失不见了,他拧着眉头,狠下心肠,提溜着外衫,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什么走光,什么乌龟,都是浮云,眼前不见了穆丁宁,那才叫摊上大事了。
对于自家主子完全无节*操的行为,玄“咣当”一声,下巴砸在脚面上了,大概,肿了。
被陆习玄这么一闹,穆丁宁先前抑郁的心情早已溜之大吉,一路上勾着嘴角,心情相当愉悦。
某只花公鸡就郁闷了,脸一半红一半黑,像个别扭的小媳妇,撅着屁股,一摇一摆地跟在后面。
慕容陌林更不高兴,温润的脸庞像涂了层冰霜,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想着另一个男人的亵裤,一脸傻乐个不停,还居然时不时回头瞄几眼。
阿奴和玄更倒霉,一边是超低的冷气流,一边是快要冒烟的大火山,他俩都快被雷得里焦加外焦,终于,阿奴顶着两道火辣辣的视线,蹭到了穆丁宁的身边。
“穆姑娘,咱不这么乐了好吗?这笑多了,容易长皱纹。”阿奴顶着巨大的压力,颤巍巍地说道。
穆丁宁扭头扫了慕容陌林一眼,慢悠悠地回道:“我就乐,这么好笑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笑,你去告诉你家公子,美人才子当前,要及时行乐。”
前半句他听懂了,这后半句嘛……阿奴实在是不懂,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将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给慕容陌林。
慕容陌林一听,眸光微讶,竟是勾起嘴角,大步走到穆丁宁的身前,将她拉到了一旁的树下。
陆习轩火大了,刚想跟过去,玄及时拉住了他,指了指他的裤裆,谄笑三声,陆习轩愤恨地圈紧了外衫,夹紧屁股,一脸郁卒。
十米开外的树下,穆丁宁冷着张脸,脚尖蹭着地上的石子,眼神瞄也不瞄他。
慕容陌林眼眸含笑,柔声道:“你还生气呢?”
穆丁宁继续蹭着石子,不搭理他。
“原来丁宁也会吃醋!”慕容陌林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凝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醋,哪里有醋?”论装傻,穆丁宁也不遑多让。
慕容陌林轻笑出声,“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没在意归藜落,我在意的是某人娇羞着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穆丁宁猛地抬头,晶亮的眸子仿若天上的星辰,透明澄澈。
“我一路都在想,你这个表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结果,我还没想明白,你就给我整这么一出好戏。”慕容陌林沉着脸,不豫地撇了陆习玄一眼。“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穆丁宁蹭得红了脸,这人,不要脸起来,一点也不输某只花公鸡。
她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佯装淡定地哼道:“什么表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路了,呆子。”
穆丁宁慌着步伐,飞一般地从他身边逃开,耳边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轻笑声,顿时羞恼,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眉目含嗔,欲语还休,惹得慕容陌林心头一片荡漾。
一行五人,路上说说笑笑,尤其是有陆习轩这个活宝在,一路上倒也不沉闷,天黑时分,他们住进了一家小客栈,面对掌柜和他人的好奇目光,陆习轩已经见怪不怪了,休息了一夜,翌日,又走了半天,终于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