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一间清新雅致的小茅屋分外显眼,屋前檐上停留着几只纯白的信鸽,屋前几株腊梅刚冒出嫩芽。
“听雨阁”里,陆习轩倚在芙蓉软榻上,塌下一名绝色美人半跪在地上,酥胸半露,轻纱下是半隐半露的胴*体,涂着丹寇的玉指,捻起一粒菩提缓缓地送入陆习轩的嘴中。
陆习轩更是一把拦过丰腴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抚在美人的白皙的颈背上,带起一串串颤栗,美人不觉间嘤咛出声,宛如黄莺初啭,身子更加放肆地靠在陆习轩身上。
玄立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不敢扰了主子的雅兴,虽然在他看来这份雅兴主子未必是在享受,不然主子的眼中为何依旧那般冰冷,更甚往日。
“查出什么了?”陆习轩懒洋洋地靠在榻上,语气慵懒。
“半年前,我们的人在郊外的树林里刺杀慕容陌林失败,正是由于穆丁宁出手,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玄静默在一侧,身后的冷汗如泉流般注入,主子的脸色真是太可怕了。
“没有关系?”,陆习轩随意地撇了玄一眼。
玄顿时头皮发麻,单膝跪下,语气惶恐。
“属下该死。”
被冷落在一旁的美人有些不高兴了,丰腴的身子往陆习轩身上死命地蹭,纤纤素手更加放肆地伸进了陆习轩的衣襟中。
“啊……”
一声凄厉地尖叫声顿时划破静谧的竹林,停在檐上的白鸽受到惊吓,纷纷扑腾着翅膀逃之夭夭。
“听雨阁”内,美人扑倒在地,脸上血色褪尽,几尽赤*裸的身子抖如筛糠,一截玉手横陈在她的脚边,血流如注,竟然是被折扇活生生削断的。
陆习轩嫌恶地皱了皱眉,取过身旁的锦帕,若无其事地擦拭着五根修长的手指,随手一抛,锦帕落在美人的脸上,美人顿时晕厥过去。
“给我盯紧慕容陌林,一有情况,立刻回禀。”
“属下遵命。”
翌日,午后。
穆丁宁闲来无事,懒洋洋地靠在榻上,随手翻阅着山洞老人交于她的剑谱。
自眼睛复明以来,她还没有机会看过,这一看,穆丁宁瞬间便挪不开眼,越往下看,她心下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剑谱里的招式独具匠心,精妙绝伦,更贵在以无招胜有招,喜的是,这一招一式对上归玄衍的“寒砂掌”,正好以柔克刚,绝对称得上是“寒砂掌”的天敌。
穆丁宁兴奋不已,快步走出房间,随手折了一截树枝,凝神聚气。
第一式——落花独立,只见她素手翻转,树枝轻颤,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削刺,剑气袭人,卷起漫天树叶;第二式——风回云断,初一轻挑枝尖,凌空轻点,三千青丝飞舞,衣袂飘飘,树枝霎时幻化为道道光影,如流光划过,风驰电掣;第三式——月满西楼……
这套剑法一共七式十三招,剑法刁钻怪异,舞起却如蛟龙出水,轻灵精妙,内和其气,外和其形,只有真正做到人剑合一才能发挥出该剑法的精髓。
因老人并未告知这剑法的名称,穆丁宁便取了“断魂”二字,意在魂断黄泉。
今日小试了一番,穆丁宁大有所获,但碍于“归云庄”里归玄衍耳目众多,那之后,她便常常半夜翻墙出去,寻了个偏僻破败的空院落,一心研习“断魂剑法”,这是后话。
现下虽已是深秋,穆丁宁还是练得一身香汗淋漓,便唤来了下人送了热水,舒服地沐浴了一番。
沐浴过后,便已是傍晚时分,陈总管吩咐下人送来了晚膳,什锦锅子,清拌粉皮儿,红扒鱼翅,外加一碗三丝汤,味道鲜美,酥软爽口。
穆丁宁用过晚膳,想去南苑瞧瞧,在回廊的转角遇见了二人。
归藜落端着一蛊人参鸡汤,经过转角时,被突然冒出的季书河撞到,鸡汤洒了一掉,归藜落的身子前倾,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季书河及时出手,搂住归藜落的纤腰,脚尖旋转,青色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穆丁宁不禁咋舌惊叹。
“你……快放手。”
归藜落涨红了脸,羞愤地想要挣开季书河的怀抱。
不知是因他喝多了酒,见四下无人,便淫*虫上脑,还是被归藜落勾去了魂,魔怔了,季书河竟然色胆包天,搂着归藜落不放手,甚至朝着归藜落的颈肩轻嗅。
归藜落何曾被人这般轻薄过,当下便又羞又怒,又不敢出声唤人,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时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季书河见她未开口唤人,不禁暗暗自喜,愈发大胆,嘴上说着露骨的话,手已经摸上了归藜落的脸颊。
穆丁宁真的很想装做没看见,掉头走掉,奈何,季书河的“甜言蜜语”叫她听得一阵犯恶,她不得不出手,为净化世界做出贡献。
“咦,我的耳环掉哪里了?”
一声惊呼,顿时将季书河惊醒,他猛地松开手,酒意全消,局促不安地看着归藜落,心里头早已后悔得一塌糊涂。
“啪”的一声脆响,季书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指痕。
归藜落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眼神像把冰锥一样锋利,恨不得在季书河身上戳出几百个大洞。
“藜落……我……我该死。”
季书河涨红了脸,又甩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许你这般唤我的名字,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归藜落冷着脸,语气如寒冰般,冰冷无情。
季书河脸色瞬间褪去,一片惨白,哆嗦着身子,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经过穆丁宁身旁时,耳边传来了她清冷嘲讽的声音,“季少侠真是好胆色,丁宁佩服。”
季书河身子一震,脸上青白交错,垂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默不作声地踉跄走开。
“给,擦擦吧!”
归藜落接过穆丁宁递过的手帕,将季书河碰过的地方狠狠地擦拭,白皙的肌肤被蹭得一片通红,手臂上隐隐还渗出了血丝。
“谢谢。”归藜落低垂着眼眸,哽着声音说道。
见她无碍,穆丁宁也不愿与她再单独相处下去,转身朝着南苑径直走去。
彼时的穆丁宁并没有将季书河放在眼里,以至于后来,她在季书河的手底下吃尽了苦头,当然这是后话。
当穆丁宁推开房门时,慕容陌林已经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本医书,见她进来,眼底透出一抹笑意,温柔地凝着她。
“用过晚膳了吗?”
慕容陌林牵着穆丁宁的手坐在桌子前,上面摆着几道清粥小菜。
看着他越来越习惯牵她的手,穆丁宁很是好笑。
“你就吃了这么一些?”
穆丁宁瞧着桌上的膳食,只有两碟青菜明显被翻过,其余的几乎都是原样不动。
“今天胃口比较差,明天就会好的。”
言下的意思,慕容陌林没有明说,穆丁宁也明了,大抵是因为心疾发作的原因。
“屋里有点闷,我们去院子里坐会儿。”
如今已是十月份,慕容陌林畏寒,屋子里已经生了火炉,书案上点了熏香,烟熏缭绕,空气里都是一股檀香的味道。
慕容陌林牵着她,坐在了院中的藤椅上。
“你等等。”
穆丁宁一溜烟跑进屋里,不一会儿,抱了一张褥子和一张毯子,她将褥子垫在藤椅上,又将毯子覆在了慕容陌林的膝盖上。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江湖轶事谈到了风土人情,到最后一张毯子已经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不管是江湖轶事还是风土人情,慕容陌林都能侃侃而谈,信手捏来。
“你不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怎么会懂这么多?”穆丁宁相当好奇地看着他。
慕容陌林嘴角微扬,轻笑出声,“山庄的酒楼生意遍布整个中原,这些事情下人们有时也会禀告上来,我就留心记下了。”
那也未免记得太多了吧,穆丁宁暗暗咋舌。
不觉间,星河沉沉已向西流,云间星绕明月,这夜,这星空,有些勾魂。
穆丁宁听得见叫得正欢的虫声,闻得到微风吹来的淡淡药香,一切是那么的平静与祥和。
“我数星星给你听。”
穆丁宁靠着藤椅,微扬着头,煞有其事地一颗一颗地数着,一颗星、二颗星、三颗星……
耳畔响起她清浅的声音,柔柔的宛如一滴小雨轻敲在他的心海,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慕容陌林顺着她的手指朝天望去,繁星闪烁,如同此刻她清澈见底的眼,简单而纯粹,他想,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她数星星的眼。
从不曾想过他也会有爱人的一天,本以为他会这样一个人,寂寥地走过一年年的春秋,走到黄土埋身,一切烟消云散,如今,他找到了他的窗,他的救赎,此刻,正倚在他身旁,数着天上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