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日。
宁兮瑶趴在床边,掰着手指头计算,还有四日,便是她母亲的生辰,还有宁家的订婚宴,一想到她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哥哥和陈思订婚,心头便涌起一阵火光。
“变态!变态!”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受制于人的滋味太恶心了,琢磨片刻,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智慧的年轻人,她决定先发制人。
片刻以后,彩蝶推了门进来,不情不愿地道:“姑娘,用膳吧。”
屋中空无一人。
实则这间屋子并不大,能呆人的地方更是不多,榻上没有,桌前也没有,难道,人跑了?
“哗啦—”
手中的菜饭撒了一地,彩蝶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却正正撞上了明月,明月疑惑地道:“你做什么?”
“姑娘……”彩蝶指着里间,手指都在抖,“姑娘不见了。”
这回轮到明月惊惶了,不说别的,上次因为没伺候好姑娘,她差点被杀,这回人丢了,她们必死无疑了!
“快!快叫人!”
两个婢子跑出了门,随后,满院子便沸腾了,有人冲进来再次确认,有人跑到正厅找人,有人爬上屋顶,甚至有人拿着渔网进了池塘。
外边天翻地覆,而被苦苦寻找的人正窝在床底下,手里还捏着俩葡萄,悠哉悠哉。
要是没猜错的话,苏策听见了消息,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是苏策含着怒意的声音,“她人呢?”
明月颤颤巍巍跪下,嘴都张不开,后头,彩蝶大着胆子道:“回郎君,姑娘跑了。”
跑了。
真的,不见了。
苏策心中一痛,一步步朝彩蝶走过去,彩蝶眼神乱转,“郎君,姑娘,姑娘是自己跑的,跟奴婢没关系,她不安分……”
下一瞬,脖颈就被他狠狠扼住,苏策冲着她,一字一顿,“你听好了,找不到人,你也活不了。”
手突然一松,彩蝶便重重摔了下来,床底下的宁兮瑶被一惊,葡萄差点脱了手,心道这人真是手黑,连女孩都打。
谁知,彩蝶突然扯着脖子叫了起来,“郎君!郎君您看看奴婢吧,您若是待奴婢有待姑娘半分好,奴婢绝不会逃跑的,求您了!”
宁兮瑶瞪大了眼睛,嚯,小丫头还有这样的心思?
真是不会看人呐,竟然喜欢苏策。
苏策的答案是一声满含鄙夷的轻笑,“滚开。”
彩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伏在地上哭着,再不敢出声。
明月则像是看着怪物一样,起身便跟着苏策出去了。
“呜呜……”
彩蝶一面哭,一面锤着地,“凭什么!凭什么!她不过是生得好看些,脾性又不柔顺,也没有家世,凭什么?”
床底下,暴脾气又“没家世”的宁家嫡女一点一点往外挪,彩蝶哭得忘形,根本没注意,直到一颗葡萄滚到了她面前。
彩蝶呆愣愣抬起了头,差点叫出声来,“你……”
“嘘!”宁兮瑶一把捂住她,把她往里拖,彩蝶不住地挣扎,好像怕被宁兮瑶拖进小巷里奸污了一般。
“安静。”
宁兮瑶带着她躲在屏风后头,低低道:“你喜欢苏郎君,对吧?”
彩蝶一愣,不服气地横了她一眼,像是在说,“怎么,不许?”
宁兮瑶自顾自往下说,“我不喜欢他,你知道吧?”
这回彩蝶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既然这样,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彩蝶疑惑地看着她,宁兮瑶便凑近了些,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随后拍了拍彩蝶,眉飞色舞地道:“你就说,这主意怎么样?”
“唔……”
闻言,彩蝶明显有些心动,她见状,决心再添一把火,“就像你说的,我不过徒有其表,让这样的女人玷污你家giegie,你都不会心疼吗?”
彩蝶果然很心疼,连连点头,宁兮瑶顺势摸了摸彩蝶的头,“乖,所以就按我说的做,中?”
片刻以后,屏风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彩蝶穿着她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躺在榻上,宁兮瑶则一身侍婢打扮,替她放下了帐子,嘱咐道:“听好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准转过来,明白吗?”
彩蝶不理她,被柔软的锦被簇拥着,彩蝶简直感觉自己的梦想已经成真了。
没办法,宁兮瑶摇了摇头,捏着嗓子朝外喊了一句,“找到姑娘了!”
这句话犹如往湖水里投进一枚巨型炸弹,很快,众人都朝着此处跑来,最前头的便是苏策。
宁兮瑶微微低下头,果然如她所料,苏策连看都没看她,直接朝着床榻走过去。
帐子里影影绰绰的,再加上是背对着,实际上也看不大清楚,可是那衣裳却是郎君亲自选的,这就没跑了。
苏策一腔怒火都熄灭了,隔着帐子,柔声哄道:“阿瑶,你别闹脾气了。”
榻上,彩蝶的身影似乎抖了抖,宁兮瑶在后头瞧着,忍不住替她鼓劲,挺住啊姐妹!不要被男人迷惑!
眼看众人都围上去了,宁兮瑶便一步步往后挪,随后夺门而出。
途中差点撞上一个人,宁兮瑶心头一紧,匆匆跑了。
身后,明月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疑惑地盯着她的背影,“彩蝶这是怎么了?”
“嗐。”同行的侍婢努嘴道:“肯定是因为姑娘回来了,她失望了呗,呸,痴心妄想的小蹄子,走了走了,咱们跟着劝劝姑娘去。”
“哦。”
明月一步一回头,不知为何,这个“彩蝶”的身影竟有点像……
屋中,苏策盯着帐子里的人,半天也不见她动弹,疑心她受了伤,试探着道:“阿瑶,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依旧是无声无息,苏策心一沉,突然伸手撩开了帐子,里头的人突然捂住了头,似乎格外厌恶他。
苏策只得放柔了声音道:“阿瑶,你让我看看。”
像是对着木头桩子说话一样,没有半点回应,苏策无奈至极,低低道:“无论如何,等过一阵子,我会带你去更好的住处,然后我们就成婚,如何?”
听到“成婚”两个字,里头的人又抖了一下,不经意露出了一只手来,苏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
而与此同时,真正的少女阿瑶像只兔子一样,窜进了门房的屋子,迅速钻进了床榻的空隙里。
她都打算好了,就这么往外跑,怕是会被逮住,不如在这躲着,再借机换上门房的衣服,等苏策离开时,她就瞅准时机,跟着溜出门去。
这种事情,她简直不要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