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深匆忙跑回山月阁内,扑入了被褥之中,闷声不说话。
魏迟彻这么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救苏琢?
又怎么可能让苏琢住在那么宽敞的地方。
他心中如此痛恨将军府的人,巴不得他们都死了,怎么可能会救人!
可是那宅院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历历在目。
猛地坐起身子来,苏云深大口喘息着,涨红的脸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如何,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还是决定要再去看一看。
“琢儿……你若是真的还在,为何不告诉阿姐……你又怎么舍得阿姐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
眼看着如今天色沉沉,苏云深假意休息,熄灭了山月阁的灯火。
打发了茴夏离开之后,她才起身,推开了窗户。
夜风絮絮吹过,冰冷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
苏云深已经打定了主意,苏琢到底是生是死,她今日一定要弄明白。
从山月阁的小偏门离开,外头空空荡荡,只有孤零零的假山伫立。
彼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明月高挂,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地上晃动,斑斑驳驳打在苏云深的身上,让她飞快的动作变得隐秘。
跑出来的时候,苏云深才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是没人,自然是没有马车带着她离开,那又该从何去往宅子之中?
呆呆地蹲在墙角许久,苏云深长叹一口气,起身跺了跺脚,拍打着身上的污迹泥土,打定了主意,她今日就是走,也要走到那个地方去。
城郊的处她熟悉,现如今开始走,就是走将近一个时辰,她也要能到达那个宅子之中。
迈开脚步,苏云深不容的自己多想,唯恐自己多想一回,就要放弃这个想法,回到彻王府中。
可只要一想到苏琢那白净的面容和倔强的眼神,那个当年缠着她喊着“阿姐”的少年,再想到那白衣少年的三言两语,苏云深便打消了返回的念头。
她不会听错的,她和苏琢二人从小就亲密,怎么可能会听错自己亲弟弟的声音呢?
握紧了拳头,只要这样想来,苏云深就觉得身上满是力气,披星戴月的便朝着宅子走去。
只是想着是容易,做起来却也不简单,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侧的商铺都关上了门,除去热闹的青楼和酒馆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丝声息。
街头处蹲着乞丐,满是精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过的苏云深,嗫嚅这嘴巴不知说什么。
时不时还看得见在赌场被打晕了扔出来的人和在酒馆喝醉了躺在地上睡着的人。
京城的夜晚众生百态,苏云深侧目回望,感慨万千。
薄薄的鞋底像是有些破了,脚底走得有些酸痛,苏云深停下脚步,揉了揉脚,才想到这绣花鞋已经是好多年前做的,上头的花纹和绣娘的印记,都已经模模糊糊。
听了许久,苏云深见那明月正上头顶,发散着幽暗的光芒,星辰稀稀疏疏,无力地闪烁着。
“琢儿,你等着阿姐,阿姐马上就来了。”苏云深轻声道,又站直了身子,重新朝着城郊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容易才走到那地方。
没有了白日里的热闹嘈杂,此时的道路宽敞倒也好走。
苏云深随着记忆朝着宅子走过去,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青瓦,在月光中发出绿幽幽的光。
她激动不已,没有多想就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跃而起,攀上不高的墙壁,双手撑着往下看去。
好在自己的功夫还在,有点力气能跑上去。
只见底下空无一人,安安静静。
看来此地没有多少侍卫把守。
苏云深趴在墙上,在抬起腿脚,吃力而又别扭的挣扎上了墙壁。
青瓦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惊动了一旁的虫鸣。
苏云深送了一口气,调转身子刚想下去,却忽然脚下一滑,直直地就栽倒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闷响,惊得不远处的侍卫传来了就惊呼声。
“怎么回事。”侍卫惊恐,一个箭步就要跑上来一探究竟。
苏云深慌了神,左右张望,可偏生这个地方空空荡荡,也找不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正当时,却看一只猫从假山上跳下来,诡异地大声嚎叫。
“猫发情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旁的侍卫嬉笑道,跺了跺脚,催促道,“还不赶紧去中庭帮忙。”
侍卫停住了脚步,有些纳罕地看着那跑过去的猫儿,黑色的皮毛油光发亮,黄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头,有些渗人。
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就走了。
苏云深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许久,她才敢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才闻见上面都是尿骚味,有些恶心。
可如今顾不得管这些,她探出头去看着环境,此地原是自己下马车的地方,好在她还记得路线,脚步匆匆地就朝着中庭过去。
刚走到一半,又看到三两个人站在前头,似是在抬着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就要出发,我可是困死了。”侍女轻轻地声音传来的,带着一些不满的抱怨。
“可不是嘛,为何忽然就要走了?”另一人低声附和。
走了?走去哪里?
苏云深瞪大了眼,略微靠近了一些,侧耳细听。
“今天这里好像跑来了个采花贼,小雯被敲晕了,醒来的时候衣服都没啦!现在还在屋子里哭呢,真是可怜。”
“人家姑娘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唉……”
苏云深心中一惊,听出她们二人所说的小雯估计就是自己今日敲晕的侍女。
自己离开的时候心神不宁,也不曾注意将衣服还回去,反倒是惹上了这样一个误会。
叹了一口气,苏云深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只是当务之急也不知思索这事情。
她屏息看两个侍女端着东西走远了,又探出身子朝着前面跑去。
中庭灯火通明,当中侍卫侍从来来回回的走动。
不一会儿,正看着一侧大门敞开,一辆马车缓缓地走出来。
紧接着,便看到那白衣少年从不远处的地方走来,被侍从搀扶着,背对着她缓缓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