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多时从屋里翻出扎着针的布偶,上面写着太子的八字。
“逆子!”康熙一脚踹飞心术不正的胤禔,压下去的火苗瞬间喷涌,“谁给你的胆子厌镇太子!”
康熙几步上前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眼里冒火恨不能掐死只会鬼祟伎俩的混账东西。
事情到此已然明了,不惜兴师动众搜查阿哥所的原因找到了,几位阿哥震惊的不能自已,大哥居然大逆不道诅咒太子,事关巫蛊由来已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太子激动的差点维持不住表情,没想到老大这么蠢,写的是他的生辰八字,他以为会是老六,毕竟纳兰容若的死与老六脱不开关系,带给明珠的打击亦不可磨灭。
太子不得不承认老六是把好刀,随时能给对手致命一击,用得好收效显著。
可惜同样是把双刃剑,伤人的同时也伤己,太子早就不指望威逼利诱拿下老六为他所用。
“皇阿玛,儿臣……”嘴角破裂满口是血,脸上两个大大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胤禔眼前发黑只剩下完蛋二字。
“不用说了!”先是胤祚现在是太子,胤禔记吃不记打还没脑子,一而再再而三触及到康熙的底线,放任下去更会无法无天。
今日能以下作手段谋害太子,他日焉知不会对他这个皇阿玛下毒手,康熙无法饶恕。
“惠妃教子无方降为答应,大阿哥胤禔即刻搬出宫去。”康熙忍无可忍。
胤禔惊恐万状,爬起来去抓皇阿玛的衣摆,“儿臣有错,儿臣知罪,恳请皇阿玛网开一面。”
所有人吓得不轻,胤祚更是目瞪口呆失去了语言能力,这就三振出局了!难以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仿佛幻听。
康熙踢开胤禔:“朕没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儿子。”
“皇阿玛恕罪,儿臣一时鬼迷心窍。”胤禔吓破了胆,挪出宫去失了皇子的身份,和庶民有何分别!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步田地,胤禔深恨太子,红着眼睛祈求皇阿玛开恩。
“要打要骂儿臣咎由自取,请皇阿玛再给儿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胤禔死命的磕头。
胤祉跪下为大哥求情,胤禔若是没了,太子气焰嚣张说不定会对他和底下的弟弟动手,无论出于同情还是私心必须求情。
老四、老五、老七跟着三哥一起跪下求情,“请皇阿玛开恩。”同样对太子一方独大感到了慌恐。
太子此时心情难以言喻,别人都跪下他不能不跪,即使跪下他也不会为老大求情,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谁拦谁倒霉。
“都是儿臣一人之过与额娘无关。”求情眼看无用,胤禔自知无法挽回杠下了所有,“恳请皇阿玛明鉴。”
所有人都跪了,唯独胤祚傻楞的站在原地,目光无焦距心思早已飞远。
历史上的大阿哥屡立战功荣升郡王,频频随同康熙出使塞外,脑子再不够用三十七岁请杀太子夺嫡失败,被康熙怒批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
眼下才多大,这么快失去日后的历史舞台,胤祚难以想象,脑子一团乱麻。
历史变了,依附于老大的老八何去何从?惠妃贬为答应再无翻盘的可能,明珠党羽已被康熙削得大伤元气,放任太子一方独大索额图权倾朝野?
太子在康熙心里地位自来重要,能与江山媲美?胤祚摇了摇头,实在不信康熙会冲动行事至朝局不顾,纵是利用平衡之道,谁又是能与太子一党分庭抗礼的存在?
胤祚自认目前为止没这本事,下跪的其余兄弟明哲保身占首位,太子的猖狂眼看一发不可收拾。
胤禔额头磕出血:“皇阿玛开恩。”所有的憋屈加愤怒化为一声声恳求,敲击在心脏上。
太子低头遮掩眼底快要溢出的喜意,只要皇阿玛下定决心,老大即将成为过去。
“六阿哥,六阿哥!”梁九功低唤不在状态好似失了神魂的人。
康熙扭头一看,“胤祚!”吓到了?
胤祚瞬间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拉回不在状态的神智,“一场闹剧。”
众人大气不敢出,老六什么都敢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可不就是一场闹剧,太子设计长子,别人都替胤禔求情,唯独太子只字不提,康熙蹿升的心火一下子烧到别有居心的太子头上。
“太子!”康熙怒不可遏问,“可有话说?”
太子先是一愣,莫名其妙不理解皇阿玛问他作何,不是已经金口玉言,抬头的一刹那对上一双利眼,瞬间头皮发麻寒入骨髓。
匆忙低下头去,太子暗恨果然皇阿玛于心不忍开始犹豫了,只差临门一脚这可如何是好?
老六多嘴多舌,皇阿玛这是想找台阶下,太子支支吾吾半天:“听凭皇阿玛做主。”
“胤祚,胤禔该不该为此负责?”康熙察觉小六表情非常不对劲。
胤祚思绪又飞了,老大不在了依附前者的老八还会在日后向太子发难,意图夺下储位?
谁又会接手快三岁的老八?胤祚细数皇宫主位,额娘的机率更大,这可不是好事。
“胤祚!”小六神情有异,康熙心急上手触及额头。
“儿臣头疼。”胤祚头都快炸了,不是装的。
康熙不愿面对翅膀没硬就长出獠牙的儿子,“朕送你回去。”
胤祚点了点头,事情闹下去真判了老大死刑,太子一方抖起来,他可不愿做平衡朝局的傀儡。
“皇阿玛。”胤禔爬着追了两步心如死灰,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恨太子,同样对老六嫉妒的发狂。
梁九功心生感叹,上前悄声道:“皇上若无明旨,大阿哥自行斟酌。”留下话匆匆离开。
太子恼恨异常面上分毫不表,假惺惺上前扶起老大,“皇阿玛一时盛怒再所难免,只要大哥知错能改,我不会再追究。”
胤禔一把挥开惺惺作态的太子,从地上踉跄起身,“少说风凉话。”
太子眼角的笑意一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要是因巫蛊之事有个三长两短,定拉上大哥作陪。“低声撂下狠话带着人离开,心情别提多糟糕,恨死没眼力尽打岔的老六。
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封了整个阿哥所搜查,到最后掀起的风浪溅不起一点水花,太子意难平,毓庆宫中关起门来打砸摔。
“为什么,凭什么!”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太子心里清楚老六并非压下整件事的导火索,可他就是愤恨,大好的局势全毁了,皇阿玛对他亦有所不满。
太子枯坐一夜,他在等皇阿玛的最终决断,老大一而再再而三触及底线,这要是不惩不治,底下的兄弟做何感想?
“顶着国祚的名怎么就不死!”太子深恨,怒火无处宣泄拿身边的奴才出气。
送走了康熙,胤祚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睡不着。
“会如何定论?雷声大雨点小?”胤祚猜不透康熙一时逃避后的选择,“老大已然凉了半截,不作就不会死。”
胡思乱想一晚上,胤祚刚有点睡意,顾生来叫起。
“告假。”胤祚背过身去蒙头就睡,如今哪还有心情去尚书房。
康熙下旨:“惠妃降为嫔,大阿哥暂时禁足阿哥所。”
“嗻。”梁九功暗自叹惋,害人又害己。
皇上在气头上谁敢劝,梁九功可算看清了,整件事大阿哥自己搭架子,六阿哥递刀给太子,谁都没占到便宜,可不就是一场闹剧。
即使贬为嫔,仍就是一宫主位,梁九功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货,只会揍高踩低。
“惠嫔娘娘只需照顾好八阿哥,等皇上气消了再行求情。”梁九功刻意提醒,这会儿闹适得其反,于大阿哥极为不利。
惠嫔突遭噩耗,拿出大笔银票就想知道大阿哥犯了什么错?
梁九功低声卖好:“厌镇。”
惠嫔骇然软倒在椅子里,面色几经变幻,所有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悲戚。
梁九功回去复命,随皇上上朝。
“太子,真真好样的!”惠嫔努力压制心底的愤怒,她的儿子她知道,厌镇之术不一定是胤禔想到的,身边一定有内鬼下套,这笔账必要清算。
“赫舍里!”惠嫔知道先皇后为太子留下不少眼线,以前不管不问是因为没必要,如今涉及自身利益,自不会让太子好过,拉个垫背的也行。
下了朝回到御书房,梁九功将呈奏密折的箱子置于御前。
打开箱子取出密折,康熙未消的怒火汹涌而出,猛拍桌子:“倚老卖老越发混账!”
梁九功大气不敢出,尽量降低存在感。
密折里直隶巡抚于成龙上奏:官已被明珠一党卖完了。
“传高士奇。”康熙气得连饮两盏茶,心火难消。
梁九功麻溜的去传供职南书房的高大人,不好多说仅表示皇上心情不佳。
高士奇塞了银票心领神会,不是明珠就是索额图,拎出哪一个他都难做,打起十二分小心。
康熙直接问:“明珠卖官一事可真?”
高士奇跪下斟酌道:“确有其事,奴才听人说过。”
康熙大骂:“为何无人参劾!”
高士奇憋了半晌不得不答:“是人谁不怕死。”
“大逆不道!”康熙摔了密折,指着高士奇,“你说!”
高士奇骑虎难下,说了得罪明珠一党,不说皇上盛怒之下官职不保是小,小命搭进去是大。
于是高士奇在权衡利弊后,说了官场上公开的关于明珠一党卖官的事情,要查也得是刑部出手光明正大,隐晦表示能力不济无法胜任。
“明珠即刻下狱后审,大阿哥挪出宫外。”康熙气糊涂了,一时只想将不成器的东西丢得越远越好。
“皇上息怒,大阿哥能挪哪去?”梁九功收了惠嫔的好处,关键时候求一次情。
康熙愣了一下,原本打算将大阿哥丢给明珠自生自灭,眼下明珠做的事死一百次不为过。
“福全,明日早朝之后。”过继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康熙迟疑片刻,捏了捏眉心暂且如此安排。
高士奇半懂不懂,明珠犯的事与大阿哥有何牵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