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取下他给自己披上的外套,在徐诣眼神的注视下将这件外套扔在自己脚边,再次弯起唇,“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哭?笑还来不及。”
耳边时不时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路灯的光静静洒下,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
徐诣凝视着她,不语。
他见过太多她温柔如水的模样,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么冷静薄凉。
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心目中的温锦柔还是从前那个娇柔温软的姑娘,而现在,一切都颠覆了徐诣的认知。
她从温锦柔变成温玉落,又从温玉落变成宁萤,看他的眼神就像这件随意扔在脚边的衣服,随时可以弃之如履。
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几分钟,徐诣重新握住她的手,温锦柔甚至不做挣扎。
徐诣慢慢将她手送到唇边,“初初,真的对不起。”微凉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温锦柔浅笑:“亲够了是不是可以放开?”
她甚至并不在这种事上与他挣扎,看似顺从实则冷漠。
徐诣不愿意放她离开,今天之后他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到她,兴许一个月,两个月,就算是明天,他也等不及,也等不了,他要的是分分秒秒。
“当然,如果你想让我更讨厌你,可以继续纠缠下去。”她嗓音含笑,淡淡的说。
徐诣颀长的身体一僵。
是啊,他又怎能再招她讨厌?
他垂眸将她手放回去,温锦柔轻擦方才被他吻到的地方,徐诣眼神停留在那里,已经僵住的身体变得更加冷硬麻木。
……她在嫌弃他?
温锦柔笑着说:“别再追车了,听见你声音,我就有些不舒服。”
徐诣身形微晃,已分辨不出心脏的刺疼是来源于她轻飘飘的几句话还是她轻慢的眼神。
他所犯下的错,现在果然都以成百上千的代价重新送还给他。
温锦柔抬脚,高跟鞋踩着男人名贵的西服拉开车门重新坐上去。
她举止优雅高贵,离开时没有再赏给他一个眼神,她就像他高攀不上的天上星月。
徐诣看着车开走,再垂眸看着地上孤零零的衣服,自嘲的一笑。
这笑却扯得心脏生疼,叫他红了眼,视线也开始模糊。
徐诣颓然地靠在路灯下,抬手,宽大的手掌遮住眼睛。
寂静的夜,路灯清冷,车辆穿梭,只他独自一人慢慢弯下腰,压抑哽咽,想追去,又不敢追去。
纪庸开车追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徐诣拎着件衣服从对面走过来。
他发丝凌乱,领带有些歪歪扭扭,高大的身躯被路灯拉成极长的影子。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灵魂仿佛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就像一个躯壳,拖拽着残缺的意识在往前移动。
纪庸第一次真真实实的体会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他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徐诣。
纪庸推开车门下去扶住她。
徐诣愣了一下,抽出自己手臂。
纪庸退开一步,以为他要上车,没想到他越过车,继续往前走。
纪庸蹙眉喊:“徐诣,你干嘛呢?”
徐诣不曾理会,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像是要这样天荒地老的走下去。
纪庸骂了声,再次追上去:“喂,你不是吧。”
他拽住徐诣胳膊,徐诣身体顿了顿,垂眸眯眼看他的手:“放开。”声音嘶哑得份外难听。
纪庸冷笑:“温玉落又对你说什么了?把你搞成这副模样。”
徐诣拨开他的手:“她不是温玉落,是温锦柔。”
“还不承认呢?清醒点,她就是温家二小姐。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跑到你身边去了?这女人是不是存心要耍你?”
这话,纪庸倒是说对了,温锦柔就是想耍耍徐诣,可怜他将整颗心都栽进去了。
徐诣转身继续往前走:“嗯。”
纪庸一愣,跟在他身后问:“还真是?”
“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她陪你演了这么久?”
提起这事,徐诣便反射性的心脏钝痛,关于他对温锦柔的侮辱,关于他们的过去,关于那个他期盼了两年却没能出世的孩子……
他抖着手碰了碰心口,步伐愈发沉重。
眼看着距离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远,纪庸跑回去把车开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徐诣身旁。
“我说哥们儿,上车啊。”
“你这副样子她也看不见,你就算自我惩罚也没必要。”
徐诣没理会他,他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他到底要怎么寻求温锦柔的原谅,想他到底要如何补偿她这么多年吃过的苦。
车开到温家别墅,兄妹俩下车。
温裕笙眼尖看到屋内的人,笑着对她说:“俞城姜家又上门提亲了,两年前提过一次,爸妈拒绝了,今天好像又来了。”
温锦柔往屋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男一女背对而坐的身影,轻声问温裕笙:“哪个姜家?”
“俞城还有几个姜家?走吧,进去看看。”
温锦柔离开俞城后,差不多两年没有再接触过俞城的人,一时没什么印象。
兄妹俩进屋,温母冲温锦柔招手:“玉落,过来见见姜先生。”
姜止闻言站起身,姜梨也赶紧站起来。
姜止转头,温锦柔走近过来,俩人视线对上,皆是一怔。
“你!你是锦柔!”姜梨喊了声。
姜止蹙眉看她一眼,姜梨赶紧捂住嘴巴,往大哥身后站了站。
温父问:“你们认识?”
姜梨正准备点头,瞥见姜止的眼色,赶紧摇头。
姜止淡笑:“第一次见温小姐,舍妹失礼了。”
他眼神微抬,温温淡淡的落在温锦柔脸上。
姜止当然也是认出来了的,这是从前只有一面之缘的温锦柔。
温父笑着介绍道:“无妨,这是我小女儿。”
姜止对温锦柔颌首:“二小姐好。”
温锦柔同样浅笑:“姜先生。”
姜梨站在一旁睁着双大眼睛愣愣的盯着温锦柔。
她觉得锦柔完全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她温柔如水,单纯质朴,眼前这个却姑娘仪态万千,矜贵优雅,完全不一样,可气质还是没有变太多,看着她时便觉得周遭的温度都是沉静淡雅的,她总有一种令人平静下来的能力。
温锦柔和姜止面对面而坐,姜梨还愣神的站着。
姜止蹙眉看她,她没有回神。
温锦柔笑了笑:“姜小姐,你对我很好奇?”
姜梨:“啊?”
“不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姜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失态,脸顿时红了不少,连忙坐在姜止身边,“那是因为温小姐太漂亮了,我一时看呆了。”
温氏夫妻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他们却格外宝贝,对这样的夸赞向来与有荣焉。
温母:“姜先生,你们想联姻,这是我们温家的荣幸,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的人,所以拒绝过你,没想到你们并不放弃。”
“我看你也是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和我家玉落很相配,今天你们见面了,你真有想要联姻的意愿,可以自己来追求我们玉落,能追到,这婚事便订下,若是我女儿不喜欢你,那么,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我们温家的儿女都不会联姻,只娶喜欢的,只嫁喜欢的。”
姜止谦和地点头,眼神看向温锦柔,她意有所感一般,抬眸看着他。
姜止不躲不闪,直接问:“二小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什么?”
姜止淡笑:“追你。”
他不是一个将男女之情看得太重的人,两年前见过温锦柔的第一眼的确觉得惊艳,后来知道她是徐诣的人也曾觉得可惜,偶尔听姜梨提起温锦柔这个名字时,他少有会一愣。
她和徐诣的事不是秘密,她突然消失,徐诣突然破产,哪怕姜止向来心境平稳,也有些意外她竟然就是自己两次的提亲对象。
想要的,姜止并不会放过,何况,机会摆在眼前,总要争一争不是吗?
温锦柔审视地看他好一会儿,“我现在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没太多兴趣。”
姜止淡淡笑了笑:“我会努力让你感兴趣。”
姜梨在旁边险些拍手称快,她能保证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的温锦柔,也没想到大哥闷骚这么多年终于主动出击了,心里有些激动,主动攀谈:“温小姐,你不知道,我哥哥一直很想娶你的。”
温锦柔面色不变:“是吗?”
姜梨话中姜止“想娶”的人其实并非温玉落,而是两年前的温锦柔。
总归是亲兄妹,姜梨能看出姜止对温锦柔有好感。
这么多年,能让姜止产生好感的姑娘,可仅此一个。
姜止这次倒没有拦姜梨,淡笑着看俩人交谈,眼神有意无意打量温锦柔。
姜梨说:“是啊,要不然他为什么又上门提亲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她冲温锦柔挤眉弄眼。
温锦柔轻笑了笑。
姜止微怔,眼帘垂下,嗓音仍旧温淡谦和:“家妹性格就是这样,温小姐别见怪。”
温锦柔:“怎么会,我很喜欢姜小姐。”
姜梨立即转头看姜止,一副炫耀脸。
温氏夫妻见几人聊得来,倒也不多留,父母离开后,温锦柔回房换下礼服。
从卧室出来,姜止站在她房间外的楼梯转角,保持着安全距离,视线在她脸上停顿几秒,像是把她看全乎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好久不见。”
温锦柔换了身常服,月白色长裙,更显肤白唇红,笑起来如往常温柔:“好久不见。”
“我没想到出来见到的不是姜梨,而是姜先生。”
姜止:“她想来的,我让她先回去。”
温锦柔:“那你?”
姜止安静凝视她。
温锦柔实在很美,她便只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便像一副绝美画卷,没有人不想收藏。
姜止尽量保持自己的分寸:“我想和温小姐谈谈。”
“谈什么?”
“谈过去的两年。”
温锦柔:“这似乎和姜先生并没有什么关系。”
姜止点头,并无勉强之意:“那么,谈谈我们怎么样?”
温锦柔抬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缓慢的走过来,随着她的走动,纤细修长的指尖缓慢在上面移动,她步伐优雅,眼神清凌,停在他面前。
姜止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动,面色不变,冷静的问:“可以吗?”
温锦柔越过他走下楼梯:“边走边说。”
姜止看向她背影,眼中有一抹复杂,到如今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温锦柔坐在他车里局促不安的模样,时隔两年,她不仅摇身一变成千金小姐,一举一动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静从容。
他几乎可以断定,温锦柔之前和徐诣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她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也许只有她和徐诣才知道。
姜止走上来与她并肩。
夜色下,温家别墅份外安静,温锦柔踏入别院,天上有月亮,今夜风不浓,却有些凉。
温锦柔耳边的发丝被吹动,时不时拂过她下巴。
姜止问:“冷吗?”
温锦柔摇头,在别院的茶桌旁坐下,“姜先生想说什么?”
她端起茶具,替他倒杯茶,再替自己倒一杯,手指轻转着桌上的木质茶杯,并不喝,只把玩,
姜止坐在她对面:“我想娶温小姐。”
“我不喜欢你。”
姜止笑:“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
“这种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我努力,你试着接受,如何?”
温锦柔扬眉,端起茶杯递到唇边喝了一口:“我很好奇,你知道我和徐诣的事,我和他在一起半年,朝夕相处,你不介意?”
姜止眼神温和:“不介意。”
温锦柔温淡地笑笑,没再说话。
姜止静静看着她,月下的姑娘安静温柔,明明很近,却又仿佛很远,姜止在她眼中看不到太多俗世的情绪,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问。
姜止收回目光:“我以前了解你是通过传言,都说你温柔如水,对待徐诣善解人意,处处体贴。可现在看着你,就觉得传言太假,温小姐从来没有把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出某种寂寥的孤独感,这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现在的温玉落什么都有,外人艳羡的家世,宠爱自己的父母兄长,令人倾倒的外貌,她的任何条件都是得天独厚,又为什么孤独?
“太会观察不是好事,姜先生。”
姜止笑着点头:“你不喜欢,我不会再提。”
他主动为她斟茶:“今天重新见到温小姐,我很开心。”
姜止和徐诣不同,徐诣是霸道而具有锋芒的,他的一切都带着直观的冲击力,不管是眼神,气质,还是行事作风。
而姜止则是内敛,做什么都十分有分寸,温锦柔甚至可以猜到,他今晚留下来邀请她谈话已经是他活到现在最逾矩的一次。
令温锦柔意外的是姜止接下来的话:“温小姐,我这次来杳城也有工作,两个月后会在杳城开发一个度假山庄,能邀请你光临吗?”
温锦柔若有所思。
姜止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听温伯母提起过,你在家颇有些无所事事,山庄正好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希望你能赏脸。”
温锦柔:“姜先生是在约我?”
姜止笑着:“是。”
他知道徐诣也来了杳城,或许之前的晚会上,他们已经见过。
姜止自知自己和徐诣比起来差了半年的时间,如果不乘胜追击,或许这一次还是会给自己留遗憾。
他说话虽不急不缓,却带着些诱惑:“山庄的风景也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温锦柔笑着反问:“那我要是不喜欢呢?”
姜止顺势道:“那就罚我再寻一些讨你开心的地方,直到让你玩得满意为止。”
温锦柔笑而不语。
“怎么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
姜止明白她深意,无奈低笑:“让姜梨和你哥哥也去?”
温锦柔:“这样安排不错。”
她端杯,姜止含笑与她碰了碰。
这段谈话之后,姜止不久便告辞离开。
温锦柔独自在别院坐了半小时,回房打开窗,让风透进来,连天上那一轮弯月也收入这四四方方的窗户里。
静静看了几分钟,收回目光时却看到窗户下站着的人影。
颀长的身高,凌乱的发丝和狼狈苍白的神色,不是徐诣还能是谁?
他又回来了。
即便她说过,如果不想让她讨厌,就消失在她眼前。可他还是来了,义无反顾,只想看她一眼。
他并不想惹她生气,这一路想了很多,想怎么补偿她,想着用怎样恰当的方式爱她。
他设想千千万万种方式,积压了两年的思念和爱都想给她,所以最后,纪庸并没有拦住他。
徐诣已经在温锦柔窗户下站了大约半小时,殷殷切切等着她开窗。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温锦柔还是能看出他神情的变化,徐诣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神即刻变温柔。
温锦柔安静看着他。
徐诣哑声:“初初,能出来吗?”
“有事?”
“嗯。”他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她,说话嗓音很温柔:“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清楚。”徐诣还没有问问她,难道那半年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假的吗?
只看着表情,温锦柔便猜到他想问什么。
徐诣的突然到来是她没有想到的,如果再耽搁下去,说不定会引起父母和温裕笙的注意。
温锦柔准备关窗。
徐诣只以为她不愿意出来,心神微慌,连忙说:“初初,我不会耽搁你太久,我就说一会儿话。”
“说完我就走,好不好?”
温锦柔还是将窗户关上了。
徐诣直愣愣的盯着这扇窗,手中的外套被他一再握紧,几分钟后,这扇窗户再没有动静,徐诣有些疲倦的低下头,抬手揉眉心。
然而温家别墅别院的门突然打开,徐诣听见声音,手指顿住,拿开,看到温锦柔站在月光下,神情冷静:“进来说,说完就离开。”
徐诣愣了一下,唇立即勾起来,“初初。”
她回眸,警告的看他:“我父母和哥哥都在家,小声点。”
要不是因为不想陪他在外面瞎站,她才不乐意让他进来。
徐诣点头,眼神紧盯着她,笑容再无从前的漫不经心,如今是十分温柔的:“好,我都听你的。”
温锦柔懒得看他一眼,在刚才的茶桌旁桌下,徐诣看到桌上的茶杯,“有人来过?”
温锦柔:“嗯,姜止。”
“他来做什么?”可纵然他已经为她变温柔,他还是徐诣,还是那个霸道占有欲强的徐诣,姜止这两个字直叫他如临大敌,面色紧绷。
温锦柔漫不经心说:“提亲。”
徐诣眼神冷下去:“他要娶你?”
“嗯。”
“你答应了?”
“还没。”
徐诣蓦然心神一松,坐在她身边,距离很近,这才终于能好好看她一眼。
温锦柔如今不用再装唯唯诺诺,自然举手投足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随性优雅,就是轻飘飘瞥过来一眼,也能轻而易举的拿捏助他神魂,让他颠倒不已。
“想说什么?”
徐诣看着她,嗓音低暗:“初初。”
温锦柔眉心微蹙,敷衍的嗯了声。
徐诣低头一笑,她还愿意答应就好,还愿意承认,就有挽回的可能。
“我想知道,那半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锦柔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徐诣不禁放柔眼神。
她说:“太恶心,我不想回忆。”
徐诣温柔的眼神僵住,冗长的寂静之后,他再次哑声问:“你曾为我付出那么多,你——”
温锦柔打断他的话:“都是装的,怎么,你还不愿意相信?”
她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和你相处半年,多多少少都会对你动情,对吗?”
徐诣仔仔细细打量她神情:“你有吗?”他眼中全是希冀,渴望,甚至祈求。
温锦柔慢慢靠近他耳畔,温言软语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徐诣如坠冰窟,浑身僵寒。
她甚至在用她一向的温柔击杀他的心,将他撕碎片甲不留。
在温锦柔即将退开的时候,徐诣突然压住她腰抱紧,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怕从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
他手轻轻放在她发丝上,颤抖着缓慢轻抚而下,低下头,也靠近她耳朵,“可我爱你。”,,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