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过?”希瑞尔拽了拽朝仓千夏的衣摆,有点犹疑地问道,自从地府回来后,她对于对方的心情感知能力大幅降低了。
或者说,自己那个本来已经越发趋于人的搭档,重新向着机械靠近了。
“不是。”朝仓千夏垂眸,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硬要说的话……这一回能够好好道别,觉得很幸运吧。”
“希瑞尔不会和零分开的。”希瑞尔如此保证着,“主体材料寿命还有755年,那之前找到可替换资源的话,希瑞尔就能一直陪着零的。”
“噗。”绝天没忍住,侧头轻笑了声,换来小姑娘不善的目光,他姑且解释了一句,“不过是闭个关就睡过去的时间,可别太小瞧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啊。”
“……”
“老不死只的是你。”朝仓千夏感知了一下剩余几人所处地方,微微蹙起眉,复又道,“希瑞尔要是愿意陪,想和我在一起多久都没问题。”
她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怅惘:“怕只怕你到时候嫌弃我了。”
“这个感觉……”绝天也不多加争辩,只是在感知到异常波动之时扬了扬眉,“被凌霄坑了的那小子也在?原本还打算再坑一次?”
朝仓千夏颌首:“应该就是凌霄送来的。”
“可惜了,一个痴情种就那么惨死于……”面对朝仓千夏的无语凝咽,绝天把话咽了回去,有点疑惑,“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果然还是好想宰了他。”
“发生什么了?这么恼怒?”热衷于八卦拉郎,凌霄的大半孽缘其实对象都是他看中的,和轮回书应该相当有话题的绝天兴致勃勃地问道。
“无事,你该回去了。”
“别啊,我还指望看看你能再搞出点什么花样呢?”绝天摸着下巴斜睨了一眼因为想要偷袭而被希瑞尔追着打的太宰治,神情似笑非笑,“明明不打算当界主,却还在侵入核心,你要是真能全身而退,我必当请你喝一大白。”
这话刚落,两个一同到来的家伙都僵**,小姑娘猛地扭头盯住了朝仓千夏。
“我存的酒你大概喝不惯。”清楚对方躲着凌霄躲了那么久绝对没存货了的朝仓千夏很是无奈。
“无妨,我最喜欢新奇事物了。”
“……”
“零!这个混蛋在说谎对不对?”跑到朝仓千夏身边的希瑞尔仰着头质问道。
“对。”
“……”你这样我没法发火很难受啊。
“原方案不变,大幅降低世界表面神秘度的话,大概还是能续一点命的。”朝仓千夏从自己的空间里翻出了圣缇利果酿的果酒和当初在秘境探险时连带空间一并获得的冷玉泉酿,各扔了一瓶给绝天。
“混着喝,就没什么多余作用了。”少女在绝天好奇的打量之时补充道,“红瓶里装着增强火灵力的,蓝瓶里装着增强冰灵力的。”
开瓶轻嗅后瞬间了然的绝天笑笑:“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会壮阳一个能泻火呗,至于扭捏吗?”
“做人要文雅。”
“我不做人好多年了。但既然够我喝个几年了,我也就不计较了。”他随意摆了摆手,“走时再来和我道个别吧。”
“再会。”
然后朝仓千夏就牵着希瑞尔消失了,徒留太宰治有点懵逼地和绝天大眼瞪小眼的。
“来一杯?”绝天抬抬手,“你应当是喝得下的吧?”
“我可只是个普通人啊。”少年笑得无辜极了,“喝了该不会当场死亡吧?”
混着酒液喝了一杯的绝天摇了摇头:“虚无的权能,可不会随便选择宿主。”
不,只是因为这家伙的名字合胃口而言。
被朝仓千夏称为奥萨,真名,或者说被沙哈尔随口取名为奥萨姆的原初之虚无瘫着脸看着少年兴致勃勃地倒了杯红瓶中的酒。
果然,回去后还是离开他好了。
人间失格虽然被他吃了,复制个同效的能力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冲田总司倒是不错,至少虽然的确说着想吃了主人,但到底不会真的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占便宜。
太宰治是绝对没救了。
连朝仓千夏对亲吻这件事的态度都不理解的话,用攻略游戏来说的话,完全就是走进了错误的路线。
虽然那大概的确符合当初他的愿望就是了。
“我来送你们回去了。”朝仓千夏突兀地在藤丸面前出现,吓得少年跌坐在地,连带着先前被送到藤丸身边的以藏也是吓了一跳。
“迦勒底还没联系上……我能回去了?”少年讶异地瞪大了眼,却是不由得吐槽,“我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因为带着的那个结晶导致朝仓很可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藤丸帮了很大的忙的。”朝仓千夏笑得眉眼弯弯,“没有你的话,大概我也没法召唤出阿尔和莫德雷德,了却一桩心事。”
没有那双眼睛,和对方借由手传递而来的温暖的话,那个时候,也许她会黑化也说不定。
虽然本来就是黑的了,但姑且还是靠着理智拉了回来。
“那么那个真正的亚瑟……”藤丸犹豫地又一次掏出了那枚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的结晶,“怎么办?”
“既然他打算那么做的话,我也只好随他了。”朝仓千夏捻起那枚结晶,却是在看到结晶内飞速旋转着,无数由本源构筑的符文后,金眸微微收缩了一下。
少女羽睫轻颤,缓缓抿起了嘴角,似是在微笑,又似是在哭泣。
原来你早就清楚了。
原来你早就料到了。
赫莱尔啊。
虽然的确没你想得那么快,但我可没你以为的那么笨啊。
“怎么又哭了?”以藏不是很高兴地皱起了眉,“小心老得快。”
“总归会活得比你久的。”把结晶还给藤丸,朝仓千夏习惯性地怼了一句后嘱咐少年,“虽然概率很低,但假设以后有别的穿越者……嘛,这种事就靠以藏的直觉来判断就好了,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坂本先生除外,藤丸你就不能把结晶暴露出来。”
“穿越者?”藤丸有点茫然,又是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会因为他们而导致爆炸?”
“对。”朝仓千夏摸了摸下巴,指向藤丸心口,“稍等一下,我把加护调整一下。”
灿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好了,以后多少记得避着点就是了。”总不可能开挂到乖离剑的能量范畴吧?那还跑来参加人理拯救的话,大概就是真心想帮忙了?
调整的话……就说明本来就存在着了啊。
果然,玛修说的从来都没错。
藤丸露出了笑容,把身侧的以藏拉到了身前,喊着“我去和玛修他们道个别,你们慢聊”,就是跑去了隔壁罗马尼的房子里去了。
“老,我可没把握把那种人全认出来。”以藏有点纠结地挠了挠头,又是侧过脸去低声道,“毕竟我的确……”
“那个是错觉。”
“才不是!”他猛地转过头来皱着眉高声道,“我就是打算……”
“是错觉。”朝仓千夏笃定道,笑起来,“毕竟除了大半夜还有你第一次看到我穿队服的时候,别的和你见面又或者是在街上巡逻的时候,我可一次都没感知到针对我的杀意啊。”
虽然大致猜出来对方思维混乱的理由了,但现在并不是能立刻开解对方的时候。
“大半夜?”以藏愣了下,不是很满意道,“你不是说在那里很安全吗?”
“啊,跟一个任性的家伙闹矛盾了,所以才被盯上了。”朝仓千夏耸了耸肩,“反正我那些个晚上还是活了下来的。”
“……”
“化敌为友,大概能这么说吧。”她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总觉得好像在面对不满意她看人眼光的老爸,“最初也的确是因为我说错了话。”
以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朝仓千夏一眼,抱怨道:“我都跟你说了别老是看到谁就跟人说他会什么时候死的,要不是我知道,你当初就会被我宰了。”
朝仓千夏撇撇嘴:“要不是你,当初我也不会认识冈本以藏啊,千鹤那么喜欢他们,我总不能看着那帮家伙傻乎乎地往火坑里跳。”
但有一说一,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当初选择在那个时候说出新选组必灭这件事,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那不自知的自毁倾向。
明知道死了很可能就回不去了,却还是因无法忍受逐步回忆起的往事而想要被谁杀死。
“那个任性的家伙是谁?”以藏眯起了眼,隐隐透出些许煞气。
“你反正见不到了。”朝仓千夏嘀咕道,试图岔开话题。
却是见莫名其妙直觉上线的以藏冷不丁道:“那个总是笑眯眯地瞅着你的冲田总司?”
“……”不应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总觉得你又在说我坏话。”以藏皱了皱眉,也没过多纠结,只是道,“虽然你们应该见不到了,但也别真把他不当回事,万一遇到了可别放下心。”
“那家伙曾抢在我之前杀过一次那个女人。”
“说着要独占什么的,跟疯了一样。”
跟绿间美智子混了一段时间对于特殊属性的二次元角色有着相当了解的希瑞尔打了个寒颤。
病娇啊啊啊啊!
“嘛……”朝仓千夏安抚地拍拍希瑞尔的脑袋,思考了下是糊弄过去好还是干脆说了好后,有点坏心眼地笑起来,“师父,我和他约好了,这条命归他了的。”
“师,师父?!”以藏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后才反应过来朝仓千夏后面的话,相当大声地说道,“老子绝对不允许!”
“你这家伙到底在那之后遇到了什么啊!”他有点气急败坏,“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师,就赶紧把这个乱七八糟的约定忘了!”
“那可是个疯子诶!”
“姑且我还是近藤先生的救命恩人,总司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啦。”
“个鬼啊!那个混蛋可是先对他那帮……”以藏看着那双认真的金眸,兀地没了声。
他从来都不懂自己的弟子在想些什么。
救人也好,学剑也罢,哪怕是他出的无理要求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的女童,眼里总是空茫茫的。那片深海之中的火苗究竟是靠着什么燃料在熊熊燃烧,他也不知道。
但那种东西让他偶尔会有所不安,似乎不用他出手,对方都能先把自己给燃尽。
可是自打进了新选组后,虽然很不想承认,再次见到对方时,那个原本不过是他膝盖般高的孩子,似是活了过来般,开始挣扎起来。
她似乎想要为了自己而活下去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但总司他……”
朝仓千夏的眼神柔软下来。
“是我笃定的,唯一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
有什么东西被埋了下来。
静静地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却不知究竟是谁输谁赢。
开出的是恶之曼珠沙华,抑或是善之曼陀罗华,谁也无法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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