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王迎娶王妃,本该是一件需要好好操办的喜事。
但瑜王作为支持兴修水利的大队一员,主动上表,愿简单操办婚宴。
未免旁人觉得贺家被轻视,瑜王私下又添加了送往贺家的聘礼。
如此,旁人瞧见聘礼隆重,贺家脸上有光,婚宴一切从简,元德帝也松一口气。
再把事情往外一传,任谁都得夸瑜王一句敬爱妻子体恤国家。
“咱们姑娘真是定了位如意郎君。王爷大义,便是不补聘礼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偏偏王爷自掏腰包添了聘礼,为姑娘涨足了脸,谁也不敢质疑王爷让婚宴从简是对姑娘不喜。”
“皇室婚俗一向严遵礼制,别说王妃,便是皇后礼制,也是该多少数就多少数。”
“姑娘大抵是王妃尊位里头第一个破例的。”
婢子调着香膏,眼睛都笑弯了,无不为自家姑娘高兴。
贺采薇听着这话,心里也是高兴的。
她本就不惜那些繁文缛节,仅是学规矩责任就让她疲惫。
皇室婚仪繁琐,没想到转眼便删繁就简还不失体面。
正合她意。
“岂止是合你意,简直是一石四鸟的好买卖。”明媚玩着只金蝴蝶,漫不经心道。
贺采薇今日得了个护脸的秘方,便邀好友一同试试。
一群姑娘家,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些。
贺采薇眸光一动,伸手挡了挡婢子正要贴上来的香膏花瓣,问:“怎么说?”
好友觅得如意郎君,明媚也为她高兴。
可她一想到那日在瑜王身边的景珖,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明媚手腕一动,金蝴蝶便颤巍巍的动弹。
“听闻瑜王殿下一直很赞成开凿河道兴修水利,如今连自己的婚宴都斩了来为它添砖加瓦,往近了看是博个好名声,往远了看,便是借此做踏脚石,跟着请命参与此事分一杯羹也是可以的。”
“瑜王自掏腰包添的数目,作为聘礼尚且可观,但就皇室婚宴的花销来说,却只是九牛一毛。瑜王做了决定,贺家鼎力支持,对缺钱的圣人来说,你们这对佳儿佳妇算是在他心中站住脚了。”
“当日太子成婚便删减许多繁文缛节,成的很匆忙,今朝你们若大操大办,这个节骨眼,难保不会有人跳出来生事,所以,简单操办也是个避风之举。”
“最重要的是——”明媚冲她莞尔一笑,将金蝴蝶放进贺采薇手里:“于你来说,体面又闹人的婚仪,哪有落到你手里的金银更实在呢。过日子,掂得是手里的斤两,不是你自己说的?”
贺采薇慢慢眯起眼睛,眼神透出几分意外和讶然。
倒不是因为明媚说的话。
她说的贺采薇多少有所耳闻,心里大致有个数。
她意外讶然的,是明媚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
贺采薇摇头,没错,说的太对了,可是……
真是怪了,她认识的好友,可不是擅长抽丝剥茧分析利弊的人。
贺采薇笑道:“若非认得你,仅凭你语气,我都觉得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明媚瞬间似一直炸了毛的猫:“你胡说什么!”
贺采薇没想她会这般反应,直接愣了一下。
“我……我就随口一说……”
明媚并没有被安抚到,她满脑子都是贺采薇那“随口一说”。
她自然不是什么精明的商人,却是实实在在同一个精明的商人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经贺采薇一番打趣,再思及自己说的话,竟让她激出一身冷汗。
什么时候她也像那男人一样,把什么事都看做一桩买卖,思其利弊?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明媚脑子里竟浮现出与景珖相处的情形。
他如何于室中处理要务,如何做事御下,如何抬手一招,她便似猫儿狗儿似的凑过去任他捏揉……
别想了别想了!明媚捏着拳头砸脑袋,懊恼不已。
贺采薇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手:“你怎么了?”
明媚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多失态,心情糟透了。
她轻叹一声:“对不住,想到些烦心事。”
贺采薇觉得她怪怪的。
见她脸色实在不好,也没多问。
“嗐,什么烦心事都先放一放。”贺采薇拿起一片沾了香膏的花瓣贴上她的脸。
“先做开心的事。”
明媚心神一松,这才笑了笑。
两个小姐妹一起敷了脸,又说了些轻松的话,最后,贺采薇亲自将明媚送出去。
看着明府的马车走远,贺采薇的笑淡了些。
“她是怎么了?”
身边的婢子眼珠一转,多少有些护短的小人之心:“郡主该不会是眼见姑娘封了王妃,又得王爷敬重爱护,吃味儿了吧。”
贺采薇的笑全没了,面无表情的看向身边的婢女。
近来,为了争取陪嫁到往复,她院里的人心思也活络。
“她若愿意争,太子妃都不在话下,还需吃这门子味儿?”
婢子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家姑娘与盛宁郡主是真的要好,不敢再乱言。
贺采薇训完下人,又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难道,她真的思嫁了?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待她成了婚,成了瑜王妃,届时便是谋个媒人的职,也无人敢说什么。
只是……
贺采薇轻叹一声,她这位好友眼光高,心气高,偏有一副身家样貌来支撑匹配。
该为她选个什么样的,得好好琢磨。
明媚气急败坏的离开,一路都没好脸色。
她为自己不受控制的记忆生气,也对那阴魂不散的男人生气。
仿佛是在印证她心里的不安,马车刚在国公府门口停稳,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趁机递来书函。
明媚一看到那书函,脸上仅剩的血色都没了……
……
日落黄昏,一日劳作已接近尾声。
城内来去的马车渐渐多了起来,多是衙署下值归家的官家人。
明媚蒙着面下了马车,一直等候的利丰躬身引路,将她带到一间厢房门口。
明媚打量着面前的厢房,心中只觉得讽刺。
此前秦晁故布疑阵,让她误以为他有情况,便带着明黛去捉他,结果被摆了一道。
她还在这里与景珖撞了个正着。
今日,还是这家官驿,甚至还是这间房。
他是在告诉她,当日她怎么转头离开,今日就怎么走回来。
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郡主请。”利丰打开门,抬手作请。
明媚袖手握拳,只觉受辱。
那日,这男人在秦府堵住她,竟向她提了一个无耻至极的条件。
他知她不愿见到他,更不愿旁人知道她曾经的不堪。
他可以在旁的时候主动规避她,不叫她尴尬局促。
但她不可拒绝他私下的邀约。
应约而来,像以前一样,任由他摆布。
直到他拿回失去的一切为止。
且不论他何时才能将失去的一切拿回来,单说明媚也不愿与他这样偷偷摸摸。
她是何等身份,叫人发现他们这样,不会比知道过往好到哪里去。
答应他只是权宜之计,但要怎么让已经生了防备的他消失,还是个难事。
明媚进来时,他已等候多时,听到声响,男人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来。
“过来。”
明媚深吸一口气,将捏紧的拳头松开,微微垂首走了进去。
景珖面前摊着一堆文书图纸,像从前一样忙自己的事。
明媚看了眼他坐的地方,走到他身边的位置,正要坐下,景珖头都没抬,伸手握住她手腕,轻轻一拽,明媚便歪倒在他身边。
华丽的裙摆在男人身边铺成一片,少女的上半身都趴在男人盘起的大腿上。
明媚羞恼不已,手撑着就要坐起来。
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后背,又将她按回去。
男人的手顺着少女纤瘦的身躯慢慢往上,滑到她的后颈,有力的手指像在捏猫儿脖颈,缓而规律的揉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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