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景家这一番动静,直到开宴之前,大家议论的都是这个。
“景家果然富庶,出行的派头简直比官老爷更甚。”
“听说这个陵州景家本就家底丰厚,是如今的家主掌家后,才忽然声名大噪的。”
“原以为今日的风头都改被解家那位占了。看来未必。”
……
议论声起此彼伏,明黛随秦晁进了扬水畔,走哪条道都能听到。
宴席设在东南边的园子,沿途也有引路的,秦晁刚拿出请柬,袖子忽然被扯住。
明黛伸手捂住眼睛:“进沙子了。”
秦晁二话不说,收起请柬,拉着她去了一处人少的清幽地。
他挡着风,准备为她吹拨眼睛里的沙子。
明黛头一偏,躲开他的手,眼睛眨呀眨:“又没事了。”
秦晁微微眯眼,眼神在她身上刮了一下,放下手:“有事就说,扯什么谎?”
明黛轻轻抿唇。
就是怕他不肯说,又不好在人前拉拉扯扯,才骗他来这里呀。
她眼神朝设宴的东南角瞥一眼,一本正经。
“你老实告诉我,如今是否还暗中帮着解爷?”
秦晁心头一动,嘴角噙笑,眼神深邃:“怎么问这个?”
为什么问,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
不过是景家的阵仗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那样强大深厚的背景和家底,一旦敌对,只会麻烦。
果然,只听她道:“那景家来头不小,阵仗还大。”
“进来一路都在说,是陵江那位齐爷将人请来的。”
“解爷势力崛起,齐爷得景家联合,必不容他。”
少女眉眼轻抬,不掩担忧:“若你依旧是站在解爷这头的,岂不是……”
秦晁忽然道:“谁告诉你,齐洪海必不容解爷,会出手对付?”
男人的敏锐,令明黛愣住。
也不需要她回答了,秦晁笑笑,语气不善:“也只能是解桐那蠢物了。”
“她是不是对你说,齐洪海拉到了景家做靠山,要对付解家了?”
“是不是又说,我必然断不开解爷的人情,轻易将我拉到了岐水阵营?”
他短短几句话,明黛已有所悟。
难道……不是这样?
面前的男人忽然横臂勾腰,猛一发力,将她带进怀里,满脸阴沉压下。
“这些蠢话你都信,却不信我?”
明黛双眸睁圆,只见他眼中荡漾着不满的情绪。
她脑中略过方才在门口时的情形,再看看他,慢慢稳住气息,平静的说:“你什么都不对我说,还不许旁人对我说什么?”
“你气我听了旁人的胡言乱语,那你为何不自己与我说清楚?”
少女眼眸清亮,含着闪闪动人的东西,精准的戳中了秦晁心中敏感之地:“但凡你对我坦白一句,纵然旁人有万千谋划巧语,我也绝不轻信。”
她索性顺着他的力道挨得更紧些,温润的嗓音软下来:“我只信你呀。”
秦晁呼吸一滞,沉迷的捕捉着她眼里的动人。
那是信任。
是她对他的不讲道理的偏爱中衍生出的东西。
是他说的,她就相信。
相信他说的话,也相信他。
秦晁咬牙,横在她腰上的手不由松了力道。
他刚刚发出一些渴望,她便全不知晓,然后大方给予。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了。
纵然有,他也不要,只想要她。
两人隔得很近,于呼吸交融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少顷,秦晁嗤的笑了,像是认输。
他松开手,转而抚上她的脸,忽然面露凶相,隔着面纱拧住她弹嫩的脸蛋:“怎么跟个妖精似的!”
其实根本没用力,可她还是配合的轻呼一声,并未挣扎。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正可怜兮兮的说: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
秦晁没着急往设宴的园子走,索性找了处幽静的回廊,他坐廊边,她坐他身上。
明黛有些不自在,起身要坐旁边。
秦晁将她一按,“要么坐这听,要么别听。”
他眼里不好的情绪已淡去,俨然又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
明黛压着羞赧坐在他腿上,被他环抱着。
秦少爷美人在怀,悠悠开讲:“你以为,做生意最重什么?”
明黛有一说一:“诚信。”
秦晁别开脸,噗嗤笑开,明黛脸一热,捏着他的下巴把头转回来:“不然是什么?”
秦晁也不与她卖关子,叹息道:“是人脉啊。”
他噙着笑,眼里满含讥讽:“做买卖这事,人脉可比诚信好用多了。”
“景家的确家大业大,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本身已经是很强的人脉。”
“否则,齐洪海也不会大张旗鼓闹出这阵仗,借势唬人。”
明黛抓住重点:“借势?”
秦晁很满意她的机灵,“是啊,借势。”
明黛:“你的意思是,齐洪海没有与景家搭上线,景家也不是他的靠山?”
秦晁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倘若齐洪海是景家达成目的的唯一选择,景家或许很愿意与他搭线。”
明黛觉得他在随口间又将问题挖深了一层,面露疑惑:“景家的目的?”
秦晁笑笑:“你日前不是看过许多江河流域图,可还记得?”
明黛点头,她是在陵江被救起的,但无论义清县还是华清县,都没有她要的线索。
所以,她才从江河流域上找线索。
秦晁收了玩笑嘴脸,缓缓道:“景家起源陵州,是水路贯通之地,往来发达。”
“景家的商船也十分厉害,连江洋大盗都不怕。”
“远的不说,就说陵江上一度猖獗的河盗,也败在景家面前。”
河盗。
明黛心头一紧,搭在他肩头的手忽然紧拽。
秦晁停下来,问:“怎么了?”
明黛心神回拢,摇头:“没什么,只是听到你说河盗,有些……害怕吧。”
她不知怎么形容,更似信口回应,秦晁却变了眼神。
景珖年前就来过陵州,他近来又查了很多事,所以知道景家商船击败河盗一事。
阿公将她救起时,她身上还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
那段时间,他正应付着朱家的事,回到家时,她已经在了。
若将两件事重新摆在一起,往前推算时间,似乎……十分接近。
她说,她是自己放手落水的。
难道是行船遇上河盗,她不甘受辱才自尽?
那伤又从何来?
还是……
秦晁不由看了她身上一眼。
他们至今没有圆房,他也不知她是否还有初次,她刚被救回来时,到底是什么样,他更不曾关心过。
莫非是她不甘受辱,于挣扎间被河盗所伤,事后万念俱灰才寻了短见?
这种事越想越要命,秦晁呼吸一滞,将她抱紧了些。
若是如此,他宁愿她一辈子不要想起。
明黛感受到他忽然施加的力道,问:“怎么了?”
秦晁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冲她笑道:“不说这个了。”
明黛抓住他衣襟:“为何不说,你还没说完呢。景家的目的是什么?”
她没再纠结什么河盗,他微微松口气,打起精神继续说。
“一朝天子一朝功,你细细去看,便可知历任帝王在位,都有不同偏重。”
“譬如开国祖皇登基时,经前朝暴.行折磨的百姓连口饭都吃不上,所以祖皇在位期间,更重开荒垦田,宽政减赋,力求粮仓丰满。”
“又如先帝在位时,百姓虽脱饥荒之灾,但各地繁盛程度相差太大,所以先后崛起许多大商,带动财富流向天下诸道,意在平衡稳定。”
秦晁眼一挑,“如今朝上那位,登基十数年,踩着祖宗基业,风调雨顺一路走来,无功也无过。”
“可就在去年……”
明黛脑中忽然灵光闪现,试着道:“去年汛期异常,河道泛滥成灾。”
秦晁不妨她连这个都想得到,笑起来:“不错。”
明黛喃喃道:“你觉得,今上会大兴水利?”
秦晁:“原本我只是猜测,但结合景家的种种行为,大致能肯定。”
“景家有一庶子,曾为得到都水监一职,从江南一路打点到长安,与之竞逐。”
他嘲讽笑道:“结果毫无疑问,铩羽而归,也成了行内笑柄。”
“你应知道吧,当初望江山的事,官府连吓带哄要商户捐钱,当中就有这缘故。”
明黛点头,这个她还真知道。
秦晁靠在廊柱上,懒懒拥着他:“所以,景家的野心,或许是想打通一条囊括全国且由他掌控的商用水路。”
“朝廷政令下发,不过一张告示一道皇命的事。但其实,兴修水利是很重很繁琐的工程,真正落到实处,多是一筹莫展的苦恼。”
“若景家能于全国各路布下人脉,稳健经营,一旦朝廷大兴水利,与他们而言只会是协助官家大展拳脚的机会。”
“你想想,帮今上建功立业,可是个足以令世代享誉的大功劳,功成之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秦晁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令明黛瞬间清明。
“所以,景家将自己树成最诱人的人脉,吸引其他人脉,实则是要将这些人脉细细拧成一股,为他所用?”
秦晁觉得同她说话最轻松最容易。
他捏捏她的脸,“差不多吧。”
话题终于又转了回来。
他抬首凝视她,耐心又温柔:“所以,景家是有多傻,才会为了齐洪海一棵树,与整片森林为敌?除非,齐洪海能帮他收割整片森林,可他行吗?”
明黛完全懂了。
齐洪海要在义清县做大,势必得压着其他人,包括解家。
可他的实力能做到的话,也不必跋山涉水跑去陵州巴结景家了。
不惜放任岐水解家趁机壮大,一住就是数月,又在景家来时,出血招待,声势浩大。
无非是认定,只要搭上景家,一切目的都可成真。
但景家的目的在更远处,他来利州,只是为了打通这里的脉络。
是齐洪海还是别人,根本不重要。
而他在齐洪海根本无法一举帮他达成目的的情况下,为何要一来就表明立场?
他明言是来与齐家合作,岂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要合起伙来弄他们了吗?
利州虽不如陵州四通八达,但也不乏卧虎藏龙之辈,亦通岐水,陵江,羌河多路。
强龙尚且敌不过地头蛇,万一随着他们表态,引发的恐慌变成了众怒,遭其余联合反杀,那他庞大深远的脉络,怕是也只能在陵江止步了。
少女的手臂圈着男人的脖子轻晃:“你知道是不是?景家到现在根本没明确表态!”
秦晁被她晃得直笑,要命的“嗯”了一声。
所以,不是景家要帮齐家来对付谁,反倒是齐家要向景家证明,自己有合作的资格。
他又捏捏她的脸,话语里带上安抚:“所以我说,你担心的都不存在。”
明黛的一颗心,随着他的话落回实处。
她担心的,不过是他在暗中帮着解爷,齐洪海得景家助力,一旦盯上他,会下狠手。
但若是这个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明黛咬唇,谨慎道:“景家人虽未表态,但他也没有抗拒齐洪海借他们造势。”
“他怕是更想看到咱们自相残杀,待到大家都疲软时,他再坐收渔利!”
“左右他从未表过态,届时站出来,怎么说都行。”
秦晁挑眼:“厉害啊,江娘子。”
明黛捏着拳头在他肩上敲了一下,是为这句打趣。
秦晁捉住她的手,重重的亲,眼角眉梢都带上笑。
“解桐那蠢货,脑子里九成都是随了解爷。”
“齐洪海闹出这阵仗,他们信了,也都怕了,简直可笑。”
秦晁将她抱进些,压低的声音里融着坏坏的味道:“若是我得到什么制胜法宝,第一件事就是藏着掖着,暗中进行,让他于关键时刻助我给出致命一击。”
“而不是昭告天下,我的制胜法宝在哪里,长什么样儿,好叫大家注意防范。”
他说这话时,仍是顶着一张嘲讽脸,笑得不可一世。
明黛看着他,渐渐入了神。
她第一次觉得,他这副嘴脸,带着一股唯他独有的姿态。
其实刚才在门口,她隐约感觉到了。
景家车马豪阔,奴仆成群,她好奇探头时,他有意不给她看。
除了这个,还有昨日的那个妆奁。
秦晁敏感,尖锐,有许多数叨不清的情绪。
这些情绪,统统都来自那些深陷泥沼,频频希望变绝望的日子。
他介意自己写不好字,不够风雅;介意自己身上难看;介意他给的东西,她嫌不好。
更介意她看着别人的强大,反过来质疑他。
这是她再小心努力的去维护,也很难抹去的情绪。
可他抱着她谈起那些事时,或嘲讽,或散漫,骨子里透出的姿态,是没有受到负面情绪操控的样子。
自信悠然。
他在蜿蜒前行中自己摸索道理,增长本事。
他不缺头脑与能力,只缺一个机会。
秦晁头一偏,笑意深长:“你老看我作甚?”
明黛浅笑,眼神温柔:“我刚才,好像被你迷住了。”
不妨她忽然说情话,秦晁生生愣住:“什么?”
少女的手掌轻轻捧住他的脸,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原来,我们晁哥儿真的好看,认真起来最好看。”
她凑近些,压低的声音似情人间的呢语:“秦晁,我永远信你。”
“你没有比谁矮一截,更不比谁差一些。”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
秦晁凝视着她,目光几动。
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头堵了千言万语。
他轻轻按着她的后颈,与她额头相抵。
“我还不够好。但我一定给你所有的最好。”
让你永远高贵美丽,不沾尘埃,无忧无虑。
“黛黛,信我。”
两个字从他口中喊出来,明黛猛的激灵,身子微颤。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幽幽一声,轻易便嵌入脑海,不断回荡。
明黛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了下去……
幽静的廊下,全是男女间灼热的情意。
终于不能再耽误时,明黛面红耳赤,任由他帮她理好衣裳扶稳钗饰。
二人携手走向设宴园地,明黛突发奇想。
“你觉得,你们有机会同景家合作吗?”
秦晁心满意足的笑,在听到这话时凝了一瞬。
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刚才门口的阵仗,不由嗤笑:“谁稀罕……”
明黛:……
……
景珖人不离手,一路进了准备好的厢房。
怀中的少女还困睡着,他安顿好她,将亲信招入房中。
两个亲信入内,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只说重要的事。
“家主,尾随之人的行踪,我们已经查到了。”
景珖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白色锦袍,斜倚座中。
“确定了?”
“是,他跟了我们一路,家主下令中途停顿修整时,他没有停留,先到了利州。”
亲信之一的利行猜测道:“家主一直在查当初栽赃嫁祸枫公子之人,所以这一路都格外谨慎小心,尤其留意那些可疑身影,会不会这个尾随之人,与嫁祸之人有关?”
景珖沉思片刻,问:“身份查明了吗?”
另一亲信利丰垂首告罪:“属下无能,尚未查明。那行人应是用了假身份。”
假身份。
景珖笑了一下。
他经营多时,目的不在这一朝一夕的风光里。
栽赃景家暗杀朝廷命官,此事非同小可,直接关乎到他的最终目标。
所以此事必须查明。
“既然不愿暴露身份,那你们帮他一把。三日之内,我要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头。”
话音刚落,景珖神色一厉,转头望向床榻的方向。
利丰和利行是景珖最得力的手下,那边刚有动静时他们已察觉。
然而,即便眼锋瞄见了那片浅色身影,他们也不敢主动提醒。
家主的人,他们不能看,也不该看到。
明明睡去的少女竟又醒了。
景珖看过去时,她半边身子从屏风后露出来,无辜的揉着眼角。
他微微拧眉,挥退二人,起身走过去。
“怎么醒了?”
明媚歪头看他,眼神迷迷糊糊,好像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景珖压下心头的忧虑,抱起她走向床边。
她乖乖的,一动不动,小手在他身上摸索。
景珖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把她放下。
不想,她躺下没一瞬,又自己爬下来,小猫儿似的爬向他怀里。
景珖伸手抱住她,看她继续伸手入怀。
她像是在玩什么游戏,小手摸啊摸,忽然“咦”了一声。
手抽出来时,捏着一枚玉佩。
景珖眼中划过一丝暗色,含笑看向她。
“这个,我的。”她双手捧住那枚弯玉,宝贝似的护住,碎碎念:“我的……”
出发之前,他已将她身上的信物取出。
这枚玉佩和她的钱袋,他一直戴在身上。
一路上,他们同床共枕,同吃同住,宽衣时要拿出身上的东西,她会瞄见不奇怪。
但是这样爬过来,伸手来拿,目的实在太明显了。
景珖把她捞进怀里,含笑看着她:“这都被你找到了。”
明媚把玩着自己的玉佩,看都不看他一眼。
直到景珖伸手捏住玉佩一角。
她神色一怔,察觉到男人隐隐发力,想要抽走她的玉佩。
“乖,这个东西,我帮你收着,好不好?”
明媚忽然露出凶狠的表情,捏着玉佩狠狠一推,人从他怀中滚出来。
景珖伸手捉住她的脚踝,将人拉回来。
“就这么想要?”他气息微喘,眼神深沉的看着她。
明媚很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一双眼顷刻间红了。
她无助的窝在他怀里,抱住那枚玉佩:“我的……我和姐姐的……”
景珖神色一松,竟不知说什么好。
从一开始,她对他的亲昵,不过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姐姐。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就像一个女子,可她认定了,打都打不走。
换在从前,他或许会勃然大怒,将东西抢回来锁好。
她要怎么疯,只管发泄在他身上就好了。
可是现在,他竟然不太敢了。
心中的猜测越来越鲜明,他曾以为不在乎的事,忽然就变得不可忽视。
如果……
如果有朝一日,她忽然醒来。
那他在她眼里,又算什么?
他可以枉顾一切,去禁锢一个小疯子。
可当她成为长安明府的贵女,他还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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