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晁做事,从不优柔寡断,既做了决定,无谓翻来覆去的去想。
但在向她坦白这件事上,他与以往大不相同。
他不止一次猜测过她知道此事后的反应。
或许是委屈,激动的大哭大闹追问原由,或许是生气,愤怒得破口大骂优雅全失;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秦晁才明白,她不可能大哭大闹,也不会轻易失态。
他之所以会胡思乱想列出这些可能,仅仅是因为他心中早已猜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反应。
所以,他在心中列出更多种可能,隐秘又迫切的希望,她是哪种都好,唯独不要是他猜的这种。
事实证明,偏偏是这种。
秦晁想,他其实挺了解她的,不止是性情,还有形貌。
在刚刚认识她的那段日子里,她总蒙着面,他要看她,一向都是认身形。
姚枝身形偏瘦,个头也矮些,纵然蒙了面,又刻意在梳头时将发顶垫高,可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她。
无论站还是坐,她从不作那佝背垂首忸怩怯弱之态。
秦晁站在原地,慢慢稳住紊乱的气息。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明黛的目光抵着他的目光,逐渐抬起。
“能这样摆我一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既有坦白的打算,我什么时候知道,有区别吗?”
秦晁刚要动作,明黛抱手躲开:“这里拉拉扯扯,就不好看了,赵——爷——”
秦晁扯扯嘴角:“那你选个不必拉拉扯扯,也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
扬水畔这样的地方,男人若要寻欢作乐,少不得要有休憩之地。
明黛来时,胡飞和孟洋直接将她领到预先定好的房间。
那是夜景最好的一间厢房,房中垂着层层纱帐,燃着红烛,还置了酒。
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事的准备。
秦晁进来时,看到美人榻上散乱的放着一堆换下来的衣裳。
是姚枝的。
秦晁轻轻咬牙,脸色更沉。
她果然是早有预谋,诚心让他下不来台。
明黛解下披风,顺手扔向美人榻,不偏不倚,正好盖住姚枝的衣物。
秦晁转头看她。
明黛于茶案前坐下,翻起两个茶杯,提壶倒茶:“姑娘家的私物,这样盯着看,不大合适吧。”
秦晁几乎能听到自己牙根摩擦的声音。
他看的是什么,为什么盯着看,她当真不知道?
可是,看着她悠然喝茶,言语间伴着打趣,秦晁忽然一阵愣神。
自从他改变决定要将她留在“赵阳”身边,对她做了许多事。
他强势亲近明言暗示,像所有在后院养女人的男人一样将她宠着哄着。在瞧见她惊慌且无措的模样时,竟真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他以为她再无法沉着镇定的将事情藏在心里想,就算是乱了她的阵脚,却从没想过,她那副慌乱无措,或防备或温顺的姿态,也是在迷惑他。
他自以为将她的羞赧和抗拒看在眼中,但其实,她也将他的异常变化记在心里,以不变应万变。
而今,她已知道他的事,在摆他一道的同时,也稳住了脚步。
这一刻,秦晁觉得是她占了上风。
可是,他不想,也不能让她占据这个上风。
明黛斟好茶,见秦晁还站在那,“你……”
秦晁忽然笑起来。
他笑声很沉,像是想到什么有趣又无奈的事,迈着步子走来,在明黛对面坐下。
这一次,他抢在她前面开口:“我的事,既成事实摆在这里,不会长脚跑了。我们不妨先谈谈你的事。”
明黛蹙眉:“我的事?”
秦晁一改往日的懒散模样,坐姿端正,神情深沉,乍看之下,还以为在谈的是一笔生意。
“当日,阿公和秦心意图撮合你我,少不得对你一番劝说,或是讲情,或是讲理。”
“这些劝说里,应当不仅仅只是为我的打算,还有为你的考虑。”
“以你的性情,必定是听进去一些,甚至觉得有道理,才会心甘情愿的应下。”
秦晁饮了一口茶,在明黛猜疑不定的神色中,渐渐找回掌控局面的感觉。
“所以,我们不妨来谈谈这些你听进去,且觉得有道理的理由。”
明黛双手捧着茶盏,指尖紧紧捏着杯身,淡无血色。
秦晁的目光略过她的指尖,心中渐稳。
“最初,你说不记得家中人事,无法归家,我的确不信。但相处下来,我知道此事是我误解了你。”
说到这里,秦晁伸手拎起茶壶,伸到她面前。
明黛愣了一下。
她慢半拍的模样着实少见,秦晁含笑打趣:“都喝干了,你能把它捧满水?”
明黛低头一看,尴尬的将杯盏放到桌上,早已不见方才那副从容的模样。
这一次,换秦晁为她斟茶,水线落入杯中,溅出一道潺潺细声。
“自你落难至今,已将近两个月。你可知两个月能发生多少事?你家中会是什么情况。”
明黛眼神闪烁,并未回应。
秦晁眼神幽深:“你总爱将事情憋在心里想,也想的透彻,不可能没有为自己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比如,终于如愿回到家中,却因清誉受损,反而无地自容。好的亲事再难攀附,寻常亲事反而易受质疑折辱。退一万步,你已有了亲事,可你的夫婿,真的还能接受你吗?那时候,你要何去何从?”
他没有同她啰嗦废话,掐着她最致命的地方,一针见血。
明黛垂下头,肩膀微微起伏,情绪似有波动。
秦晁忽然倾身,将她手中的杯盏拿走。
明黛手中一空,目光随之抬起,愣愣的望向秦晁。
轻轻一声响,秦晁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
明黛怔然:“什么?”
秦晁望向她:“这就是我要与你谈的——淮香村的秦晁,并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赵阳可以。”
“你我既已走到这步,何不假戏真做?”
“我知你出身不俗,我会帮你找到家人,而我的前程,也绝不止步于此。”
“你从前能过得多好,以后只会更好。”
“至少,叫你家人瞧见我的那日,不会为你不值、惋惜。”
“我想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在淮香村时,秦晁也曾登门求亲过。
但那日,他的语气只有认真。
今日,认真的语气里,还添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明黛看着他,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所以,你今夜带我来,是为了定下这个名分?”
秦晁无奈的笑:“可惜,被你偷梁换柱,搞砸了。”
明黛垂眼,像在自卑:“你身边怕是也不缺女人,为何要选我?”
秦晁几乎没有犹豫:“因为你合适。”
样貌合适,性情合适,甚至是他讨厌的那份敏锐心思……也合适。
若她能将这份聪明心思用在如何当好赵阳的妻子上,便最合适。
明黛手中空了,心中仿佛也空了,无措的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秦晁看在眼里,冲她伸出手。
视线中出现男人的手,明黛转眼避开,双手藏到桌下。
秦晁不紧不慢道:“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
他明显比刚才镇定自若的多,像是终于掌控局势,有足够的准备应对她的任何反应。
明黛仿佛被他的话搅乱了心绪,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口深吸几口气。
身后传来从容的脚步声,明黛刚想回去坐下,秦晁已握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知怎么说,还是不敢说?”
明黛轻轻动腕,纹丝不动。
秦晁又进一步,扯着她的手腕,迫她与自己面对面。
“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男人宛如承诺的话语,是夜色中直击人心的诱惑。
明黛咬住唇,想了好一会儿,说:“你这赵爷的身份,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好先谈她的事,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他的事上来。
但她的疑惑,秦晁并不意外。
短暂思索一阵后,他说起与解爷的过往。
沉黑的夜色里,园中的灯火繁华离这里似乎很远。
男人低沉的声音于耳边响起,说完整个故事,不过须臾。
秦晁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只看到那双漂亮的眼,有波光轻动。
秦晁不动声色的将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她并没有反抗,注意力都在他的故事上:“所以,这些年你都以赵阳的身份在解爷身边做事?你为何要用假身份?”
秦晁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细嫩的皮肤:“秦定方和秦镇业多年来一直针对我。若不掩藏身份,恐怕从我第一天跟着解爷起,就会被他们加倍针对。”
“到那时,可不是涂污墙壁,亦或是传些流言这样简单的招数了。”
他压低声音:“这一点,你早在淮香村时就明白了,不是吗?”
明黛想起淮香村种种,终是蹙起眉头:“所以,你一直以赵阳的身份暗中对付秦家?”
秦晁默了一瞬,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秦晁:“解爷是个生意人。他要的是财富和势力,难不成还要顺着手下的恩怨去做事?秦家若不自己撞上来,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明黛眼眸明亮:“顺利?所以,你已经算报复到秦家,他们无法再反击了?”
秦晁的表情慢慢变了,露出阴鸷的冷笑:“反击?他们怕是没有机会了。”
明黛心下一动,这神情,她是见过的。
那日在大市,他瞧见秦家人,便是这样的神情。
当时她便觉得,他对秦家人,已经带着如天性般的敌意。
明黛轻声道:“所以,秦家人有心反击,也难有机会了,是吗?”
秦晁看着少女漂亮的眼睛,笑里有了温度:“你关心我?”
明黛觉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语气里含着羞怯:“我的情况,你已看的十分透彻。”
“你方才还说要给我一个安稳,既然如此,我当然该关心你。”
“若秦家忽然反扑,叫你多年经营付诸东流,岂不是可惜。”
这话听得秦晁满心熨帖。
他从她的处境切入果然是对的,她在看清他的实力后,已然想通了往后的路,甚至开始为他盘算。
他不觉将声音放的更温柔,身体慢慢倾向她:“我早有准备,秦家已成不了气候。你可以放心跟着我。”
明黛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前襟,还是不放心:“那解爷呢?你并不是真正的赵阳,他却不知此事,若哪一日兜不住了,他会不会……”
秦晁松开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脸,回答有些含糊:“我不是第一日隐藏身份帮解爷做事,还等着你今日来顾虑这些?放心,解爷即便知道,也不会有什么。”
覆在脸上的手掌远比她的脸更烫,明黛没有躲,抬手握住它。
少女忽然的主动与热情,令秦晁眼神一震。
明黛迎上他的目光,倏地笑开,声轻且清:“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少女明眸璀璨,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你说得对,秦家针对你,所以用赵阳的身份来混淆视听,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你其实不必瞒着阿公的。”
她拿下秦晁的手,尽力握住,既是鼓励,也是期盼:“阿公唯一不放心的是你,若他知道你有今日的境况,何至于被村中那些事气的旧疾复发?”
她笑笑:“秦晁,我们回家吧,去跟阿公说清楚,好让他宽心。”
她说风就是雨,拉着他往外走。
秦晁手臂忽然发力,将她反扯回来,一把按在窗边的墙上。
秦晁没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的面纱,声音低沉:“阿公那边……其实也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今夜我们不走,你答应了我,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话音刚落,明黛轻呼一声。
秦晁扯掉了她的面纱。
少女的容颜自面纱后显露出来,秦晁的眼神渐渐痴了。
看着这张脸,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她不同的样子——
她用手指沾着药膏,温柔仔细为他涂伤口。
她用冷静温柔应对他冷漠疏离。
她被撩火,举着拳头砸向他,又在碰上他伤处前生生停住。
她仰头凝视他,说他们也算有了同样经历。
她认真投入,在屋外一笔一画作出枫山秋景图。
还有客栈那晚醒来,她趴在床边睡着,却为他掩好被角。
她好香,那香气在夜里,仿佛能勾魂夺魄,唤醒人心底所有的不甘和贪婪。
若他是淮香村的秦晁,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顺,如何带着她这样好的姑娘一起过日子。
但若他是赵阳,是叫男人服气,女人痴迷的赵爷,凭什么不能拥有她!
他活了二十年,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温柔小意。
可唯有她的温柔解意,直剖人心,永远落在他最痛,最难忍的地方,让他难以自持。
他一点点贴近她的唇,于气息交融间低声呢喃:“放心跟着我。往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都告诉我……我都为你办到……”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办到。
这大概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硬气的承诺。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红唇上,并未看见她眼中一点点升起的失望。
“最后一个问题。”
少女骤然冷下来的声音,令秦晁的动作随之一顿。
那一瞬间,秦晁想,哪怕直接亲上去,狠狠堵住她的嘴也好,只要别让她再出声。
可他停在那里,始终不能继续动作。
明黛:“你要我跟着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嫁给了谁?”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秦晁慢慢退开。
他眼神沉黑,笑了笑:“当然是嫁给我。”
明黛摇摇头:“那我换个问法——秦晁要不起的,赵阳就要的起吗?”
秦晁气息胡乱,双臂垂到身侧,紧紧握拳。
明黛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即便我与你相识不久,也不认为你是逆来顺受的软弱之辈,何况是阿公?而你心思细密,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亲人对你的期盼?”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让你一边活得人人可欺,任由至亲为你担心忧愁;一边活得强势潇洒,受尽旁人垂青信赖与追捧。”
“原来,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仅是因为,因为秦晁和赵阳,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秦晁不能沾染赵阳一丝光辉,赵阳亦不能被秦晁抹黑一份。”
“仅是因为,连你自己,都厌恶秦晁这个身份……”
漫长岁月,无尽的恶意与羞辱,与其一丝一丝去摘除洗.白,不若将这壳子整个丢掉,再寻一个新的。
如果最后的目标都是最高处,那么一无所有的从平地往上走,远比深陷泥沼,连平地都够不着要轻松得多。
秦晁如鲠在喉,竟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他为何隔绝这两个身份,为何从不向阿公坦白一丝一毫?
是担心消息走漏,打草惊蛇惹来秦家人?
可他刚才已经亲口说了,秦家人不再是威胁。
是怕解爷心怀芥蒂,影响前程?
她也想到了,于是套出答案——解爷这边不必担心。
她一一套话,掐掉他可以用的借口和理由,终于抛出最后的试探——以前的隐瞒都算了,现在坦白仍然不晚。
可他还是本能的抗拒回绝。
而这次,他再也没有理由了。
秦晁这才意识到,从他追出来开始,她就在跟他演戏。
她假意顺从,任他亲近,让他误以为从她的处境切入便可以掌控她的心绪。
另一方面,她一直在为心中的疑惑找寻答案。
可笑的是,同样的招数,他明明前一刻刚刚领会过,却又栽在这上头。
秦晁忽然笑了,笑声张狂,眼中盈出的湿气,不知是笑得用力激出来的,还是别的。
“你说这种话时,还真够有底气的。”
秦晁慢慢收了笑,语气里,眼神里,都是讥讽:“说的义正言辞,满是道理,可你自己不一样做着相同的事!?”
明黛心头一震,定定的看着他。
秦晁挑眉:“不懂?还是装傻?那我换个说法——待你回到家中,用回自己真正的身份时,江月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比谁都清楚。江月,是你遮丑、掩脏的壳子。在外面的一切,都会随着你抛弃这个壳子,一并被隐瞒。包括我,包括阿公……”
“我们两个,不是一样吗?”
秦晁眼眶微红,看着她笑:“你真以为我会被你那些拙劣的戏码勾.引?真以为……我会沉迷于此?”
他的笑渐渐淡去,变成了冷漠:“你本就是为了报答阿公才嫁给我,又何必做出一副同甘共苦的虚伪模样来骗人?”
在秦晁的质问声中,明黛想起了还在淮香村时,她被两个男人抓走的那件事。
那晚,秦晁有心安慰,她试图站在他的角度靠近他。
他明明有动容之色,却又很快淡去,甚至用热水捉弄她。
当时,她为他忽然的冷淡感到疑惑。
现在,她忽然懂了。
从她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都只是为了阿公的救命恩情。
这样的动机,哪怕有一瞬的触动,也会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若是如此,他为要松口带她一起来县城?
……
明黛久久没有说话,秦晁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好像也从刚才那场迷醉中清醒过来。
仿佛刚才那些,真的只是他陪她演的一场戏。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面纱,在手中摩挲片刻,用力扔向她。
面纱轻轻飘飘,落在明黛脚边。
“你既不愿,我也没兴趣硬来。带稳你的面纱,滚回淮香村,若敢乱吐一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明黛蹲身捡起面纱,慢慢为自己戴好。
在她的动作中,秦晁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
明黛看着秦晁,轻声开口:“权宜之计也好,以退为进也好,我都能懂。”
“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欺我辱我,我永远只能退让。”
“我也只是不懂,为什么无人怜我懂我时,本该最疼惜我的自己,却比谁都厌恶自己。”
雅舍的门被拉开,明黛独自一人走出来。
不远处,站着四个人。
孟洋和胡飞是追过来等在外面的,姚平……大概陪姚枝来换衣裳的。
看到明黛走出来,胡飞和孟洋先是一愣,然后走过来。
“嫂子……你先别生气,晁……赵爷他不是有意的,这事儿咱们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真的可以解释的。”
明黛无心应付他们两个,侧身错开他们。
披着姚平外衣的姚枝忽然冲了过来堵住明黛的前路。
她哭过,眼睛还红着,扬声叱骂:“若真心在乎一个人,绝不会在意其他的小事,只要他过得好就够了!你根本不是真心对待赵爷,不过是拿着他对你的宠爱耍性子!你不值得赵爷对你的好!”
“姚枝!”姚平惊慌阻拦,在看到明黛时愣住:“你是……那天客栈里的娘子?”
明黛认出这个高大黝黑的汉子来。
原来那日在客栈扶了她一把的,是姚枝的哥哥,姚平。
姚枝还气势汹汹的拦在面前,明黛福至心灵,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秦晁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就站在门口,阴沉沉的看着她。
姚枝以为她是介意秦晁隐瞒了身份这件事,踩她拉己来了。
明黛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姚枝。
少女一贯清澈璀璨的眼神,在这一刻溢出几分浓黑。
“姚娘子这么在乎赵爷,他怎么不娶你为妻?”
姚枝语塞,眼眶又红了,偷偷瞄后面的秦晁。
明黛周身透出一股冷冽之气,伸手拨开她,大步离开。
“等他什么时候娶了你做正头娘子,你再来说这番话耀武扬威也不迟。”
看着明黛离去的背影,站得最近的孟洋和胡飞怔然对视。
刚才的嫂子,和平常好像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黑化黛黛即将上线。
说真的,其实晁哥吧,是真的卑微,当他高大上的时候,就和一个追妻疯批没有区别了
但黛黛也不是完全完美,也会有缺陷,你们看就知道啦。
本文主打感情线。
所以我继续写故事啦~~~~
留言继续发红包~~~~~~
感谢【莱宝】读者宝宝的细致分析。和【夏夜繁星】读者宝宝热情的答疑解惑,哈哈。
————————————
感谢在2020-10-0922:17:49~2020-10-1019: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啵3瓶;璇妹2瓶;流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