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城·将军殿】
气氛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大家看。”鹿秋以着那雄厚带有异域『色』彩的口音说,宛若天外之音。
他已经完全打开了羊皮卷,整个小重天的地形全然暴『露』在众人眼中,这幅地图是鹿秋查阅历代魔族典籍自己亲手绘制而成,每个灯塔暗哨,门卫的防守布置,都一览无余。
要知道在神族至高无上的圣地小重天,这个住着世上一群最巅峰的强者的地方,连陌生的神识游走都会瞬间被发现的土地,鹿秋居然能不曾到过实地就绘制出地图,夷舒和张玄灵心中都暗暗惊叹,甚至一些细节,连张玄灵这种级别的神都不知道。
鹿秋一点一点的讲述每个据点的攻破方法,仿佛身临其境。
一谈到兵法韬略,他的眼中就满是欣喜,就像星屑回归浩海,萤火臣服长林。
如果这张地形图是真实的,那么小重天无疑成了无垒之堡,众矢之地。
所有人既兴奋但又心生疑虑。
“你究竟是什么人?”囚的惊讶不亚于任何人,对这份可能独一无二的地图有种不太相信的表情。
漫长的生命让他对待所有的一切都带有敌意,只有经历过诡谲的人才会害怕波澜。
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绘制出这样的地图,坚信鹿秋来历非凡。
“我只是一个被玉杼带回的流浪者。”鹿秋简单地回答着。
流浪者?
他确实前半生都在流浪,直到遇见了玉杼。
他以之为亲人,心甘情愿为她逐鹿天下。
鹿秋对囚不愿受外族掌控的事心知肚明,他无意相争,转过身说:“我对狐族落石生老将军一直久仰大名,愿意同他比试行军布阵,无谁赢,我们都共同担任盟军统帅,但胜者为主帅,如何?”
玉杼的眼中充满着仰慕,她银『色』铠甲的光芒在大殿中泛着微光。
鹿秋一直是她最崇拜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不一样的别致。
“我代表狐族,同意鹿秋将军的建议,这次我们只是想共同完成诛杀殇的目的,不应该再互相不信任,不团结。”袖织雪温声说着,她不愿意再引发争端,拉着囚坐下,
妃楹看了眼身边的夷舒,他似乎没有太多看法,她便也同意。
张玄灵没有任何反应,面如死灰,南岐发生的种种让他害怕接近真相,但又不断探索着,终于变得沦陷。
“那今日便先到此为止。”鹿秋收起地图,准备离去,他走出门口时才想起向众人挥手,最终消失在风雪里。
商讨结束后,大家便都各自散去,偌大的将军殿顷刻间冷落了不少。
囚离开了,说是回北歧召集狐族的军队。
袖织雪,夷舒,张玄灵和妃楹被玉杼安排在了一间水晶宫殿内住下,巨大无比的殿内有几十个隔开的房间,他们挑了相邻的四间为伴。
长廊里,四人相视沉默,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各自回了房间。
天边的雪一直在席卷,蔓延过整个城池,寒冷,令人心生凄凉。
这夜,张玄灵不知为何无法入睡,总感觉失魂落魄,蓝水晶般瞳孔中不再和往日一样充满着阳光和生命,黯淡如落日,告别了所有的熠熠生辉。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自己最爱的红『色』风袍,静静地踱步到殿外。
可没想到和他一样失眠的还有夷舒,夷舒就立在殿外的石阶上,眺望着远方,他的表情永远是那么冰冷会泛着寒气,让人感觉距离遥远得无法触及。
“师兄,你来了。”夷舒请请冷冷地说。
他能控制风的流动,所有行走在气流的生命都逃不出他的捕捉,他感受到了张玄灵那独有的剑气。
本以为那些过往终成了故事,夷舒会选择转身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但现实与幻想南辕北辙,他手中瞬间凝聚出了冰刃,像阵疾风一样地往张玄灵的方向飞去,冰刃喷薄着低密度的冷意,片刻就架在了那个蓝眼睛少年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躲?”夷舒问。
张玄灵眼中任然黯淡无光,像块没有光泽的鹅软石,他继续往前走着,似乎对冰刃熟视无睹。
“你在干什么?”夷舒及时收回了冰刃,害怕真的伤到张玄灵。
他挡在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面前淡然地说着:“你的低沉,是因为那个人吗。”
张玄灵任然保持着沉默。
夷舒嘴角划过一丝无情的笑意,他将掌中的冰刃捏成了碎沫,“难道你还没是无法面对事实吗,那么一个虚伪的人,你还要相信他到什么时候?”
殿外夜『色』凉如水,一棵苍老的槐树的叶子上的风在静默地呼吸着,在广袤无垠的星空下一切都是那么平淡的存在着,不随任何一点微尘的湮灭而改变独立运转的轨迹。
夷舒怒吼着:“他将我关在白帝崖两百年,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这时一阵剑气遽然而起,夷舒没来得及反应被推开了几米,张玄灵本失『色』的双眼开始变得带有杀意,“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毕竟是我们的师父。”
夷舒那冷冷的笑意变得更加令人心疼,它抬起指尖,指尖燃起一枚小火焰,“那你希望他毁灭这世界所有的光明吗?”
“我……我。”张玄灵收起自己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引发的剑气,他沉默了很久却无法回答上师弟的问题,就仿佛一个惊天难题。
空气中的气流变得微微压低,是夷舒作为风神下意识利用风的气流对冲形成屏障,隔开张玄灵随时可能迸出的剑气和天上一直持续不断的落雪。
两个人就这样平静地互相注视着,一个渴望从对方眼神中找到难题答案,一个希望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往日的那份对正义的追求。
湖水般的寒气浸没了整个云荒城,大雪飘扬的世界除了一无是处的白,整个城池干净地仿佛刚刚洗过一样,纯洁而透亮。
城外是灯火通明的暗哨,城内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香,此间天地只有两个不平静的男人的心中仍然被即将还未发生的事情而烦恼。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