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她说得不对,只管来驳来辨便是。
驳了辨了,证实是她不对,他定然会亲自教训她,给江顷一个交代。
这话初听起来似是站在江顷那一边,可细究起来完全是对她有利。
她怼江顷的那些话尽是事实,江顷也知是事实,方有恼羞成怒之举,真驳了辨起来,哪里还有江顷立足之地,反是直接证实了当年江顷确实为私欲而包庇了江绡寰。
江顷听之沉闷不语,心中再愤愤,也是无从辨起,不管是于朱怀古,还是于池千望,他都难有立足之地容他辨上一辨!
池千望道:“世叔,当年之事,倘您无愧疚之心,又怎会在后来不久,您便递折子辞官之举?”
江顷面无表情:“我就是厌了官场上的一些你尔我诈,累了倦了,便请求圣恩辞官归乡,又与此案有何干系?”
“江老大人所言甚是,累了倦了,请了圣恩辞官归乡,自此得享天伦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朱怀古接下道,“只是为何您真如愿归了乡,回到南昌江府却是整个在府中,甚至于自个院中闭门不出?您可是有何想不通之事?”
江顷被撬底撬得喉咙又是一堵,几息后哼道:
“并无此事!”
朱怀古转着转着又说起江绡寰当年的那几个丫寰婆子,说了几遭,池千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江顷被问得烦了,丢下一句:
“皆早就出了府,如今不知何处!”
此时外间传来殷朗的声音,池千望晓得是先前他让殷朗查的事情有眉目的,逐让朱怀古出去:
“你去,听听看殷朗查到了什么,倘带了人来,你便代我去审问一二,此间世叔在此,我也不便离开。”
江顷在,确需池千望亲自坐陪方好。
朱怀古应了声退下,临走前对江顷说了最后一句:
“江老大人,您既已承认当年徇私瞒下大国寺禅堂暗道一事,说是不愿让江二小姐因暗道一事而毁了名声,那么这暗道必定与江二小姐有关,您又作何解释?是否江二小姐早就晓得了禅堂中的暗道?禅堂中暗道连现如今大国寺主持方恩大师亦不知其存在,那么江二小姐久居南昌,上京城一趟,又是不信佛不信神鬼之人,突发其想难得想到大国寺上一回香,初入大国寺的江二小姐又是如何得知禅堂内的暗道的?这些疑点,您……就真的没从未想过么?”
言罢向池千望与江顷深深一揖,礼毕退出正屋,到外面廊下与殷朗会合,双双到厢房那边说话儿。
屋里徒留一脸若有所思的池千望,及震憾之余不免难掩惊愕的江顷。
池千望道:“这么多年来,江二小姐一直未能出嫁,世叔就当真未曾想过原因?”
江顷瞪他,他接下道:
“世叔可别说是为了我,即便其中真有我的缘故,但我相信,我的缘故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到底是什么,却是真正的关健。”
江顷瞪得眼都酸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池千望端起茶盖碗,掀起茶盖,看着黄澄澄的茶汤慢慢抿了一口:
“未到京城前,尚在南昌的江二小姐何等娇纵朝气,何等意气风发,不必我细说,世叔也晓得。到京城之后,被我拒婚之后,江二小姐本不信神佛鬼怪之说,长到那么大也未曾踏足过任何寺庙,却突然带着一干丫寰婆子上了大国寺,大国寺便是国寺,神灵庇佑,江二小姐看待大国寺与其他寺庙不同,自也不奇怪,但要说全无异处,世叔真的信么?”
江顷刚想开口,他阻断道:
“世叔不必急着开口,您为着江二小姐的一片心,侄儿晓得,不然也不会在当年明明是因江二小姐之故,害得江四小姐摔下假山毁了容,您却也未曾记恨上江二小姐,甚至连罚都未曾,那会儿江二小姐正是整个江家的掌上明珠,不仅江家主宠她,连当时贵为大理寺首官的您也极是宠溺于她,这且不说……”
又道:“就说江二小姐自京城回到南昌之后,江二小姐绝食胡闹,终日惹得江家上上下下忧心,更是撞得嫡母付大太太痛失腹中胎儿,您与江家主明知是江二小姐借疯造事,您二位还是未曾重责江二小姐,这是为什么?那时候的江二小姐已名声在外,便在你极力想要挽回,终敌不过江二小姐自已的不争气……或许我没立场说这样的话,毕竟到底是因我而起,我说了这样的话,您会觉得我真是狼心狗肺,可您想想,您就真的未曾想过我此刻说的这一些?”
当年江级与江顷宠溺江绡寰,是因着江绡寰是江家姐妹最耀眼的,他们宠她爱她,是希望通过她的联姻让江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是在江绡寰未上京城之前。
在之后,江顷便是再想为江绡寰保得名场,可惜当时年幼的江绡寰已被江级、江顷宠得无法无天,拒婚后不高兴也闹得阖府皆知,府中难免有刁奴,更难免有政敌挑事,江绡寰被拒婚且哭喊无理取闹一事便是在江顷力压下,未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可在当时的世家大族贵圈中,该知道的人就没不知道的。
这样的江绡寰回到南昌,江级与江顷心中再想借江绡寰联姻于京中矜贵,已无可能。
但在这个时候,江级与江顷却在江绡寰将付氏撞得痛失嫡子或嫡女之际,仍护着江绡寰护得令人费解,这是为什么?
凡事有因便有果,有果必先有因。
世上诸事,皆逃不过此理,何况是世家大族之中,此理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倘若没有缘由,且这缘由比之付氏腹中嫡子女更为重要,那时早已了为家族添光,反是增丑的江绡寰,又怎会仍得江级与江顷的庇佑?
事隔七年,这么长的日子里,倘若江级与江顷真要为江绡寰觅得一门良缘,便是江绡寰不愿,也终是有法子如愿将江绡寰嫁出江门。
然他们都未曾这般强迫江绡寰,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