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说好今天帮你剪头发的。”
艾信信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你坐下来,我去拿工具。”艾信信起身按着冯小红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春日,暖阳。冯小红心想怪不得信信打了盹,要是再坐一会儿,恐怕连他都要犯春困了。
“我来了。”
幸好信信从里屋传来的声音让冯小红收回了微微荡漾的心神。
“小红,坐好。”艾信信认真的口气像极了三十学堂里的女老师,明明温柔的很,却偏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上次,就是因为你没坐好,总是动来动去才影响到我剪出了一个豁口,今天你得乖一点不能乱动了。”
“哦。”冯小红双腿并拢,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一动不敢动,只能心里默默祈祷着:今天春光这么灿烂,信信,你可不能再瞌睡了。
艾信信熟练地抖了抖手里的床单,绕着冯小红的脖子围了圈,打了结。给冯小红剪头发好像成了艾信信和冯小红之间每个月的必定项目,门前飘着雪剪过,屋檐落着雨剪过,如今天春日晒着脸也剪过。
“信信,为什么每次给我剪头发你都这么开心?”不敢随意变换动作的冯小红,只能靠动嘴来缓和身体的僵硬。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给你剪。”艾信信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容像天空般晴朗。
冯小红往上转着眼珠,看着碎发匆匆从眼前滑过。
“信信,有几根头发掉在我鼻尖上了。”
艾信信从冯小红身后够出头来鼓着嘴帮小红吹落了碎发。
“再忍忍,等会儿就剪好了。”
冯小红眼前没摆着镜子,看不见是不是真的剪好了,只能感知到信信一直围着头发看来看去,每下一剪刀都得思量好久。
“信信,你今天怎么剪得这么慢?”
太阳照在脸上晃得冯小红直睁不开眼,刚才还担心信信别犯了困的他这时候自己却想躺在信信怀里好好睡上一觉了。
艾信信手指间夹着小剪刀:“我怕再像上次那样给你剪出个豁儿来,今天我得仔细琢磨好好剪。要剪得好看一点,小红,我们快要结婚了,不能被人笑话。”
艾信信说得认认真真,冯小红听得认认真真,刚才还痒得很的鼻尖好像也没那么痒了。
“信信,老钱今天问我日子定在了哪天,你说哪天好呢?”冯小红问艾信信。
“四月初一。”
“沙沙。”艾信信看准角度又剪短了一截头发。
“为什么是四月初一?”冯小红听见艾信信不假思索地一口报出了这个日子,忍不住好奇道。
艾信信停住了手里的剪刀,仰着头在回忆什么。
“那天,是我哥结婚的日子,我第一次见到今衿姐,穿着红衣,化了红妆,我第一次感觉到羡慕,觉得当新娘子好美。所以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以后我也要当新娘子,因为我以为当了新娘子就可以天天穿好看的衣服,化好看的妆了。”
艾信信说着自己也笑起自己来,笑自己有些傻。
冯小红也笑了:“信信,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大概是已经剪了许多次头发的缘故,艾信信手里的剪刀没了刚用时的锋利,却恰好给了艾信信弥补冒失的机会,一剪子没法剪光,多剪几次总能修剪整齐。
细小的碎发洒落了一地,落在了围住冯小红身子的床单上,落在了冯小红因为习惯,已经不那么痒的鼻尖上。
“终于大功告成,剪完了。”
艾信信松了一口气,露着牙齿,眯着月牙眼睛笑了起来,大概是甚为满意。
冯小红站起快麻木的大腿,坑着头抖落了几下。原本略有些长乱的头发已经被剪得齐整而服帖,短发的冯小红露出了耳朵,露出了额头,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清秀而干净极了。
“怎么样,小红你瞧瞧,我手艺好得没话说了。”艾信信昂着头,眼睛里可得意了。
冯小红给竖了个拇指。
“好极了。”
收起剪刀,扫干净了地面的碎发,太阳也慢慢升到了最当间,笼罩了整个镇子从烟囱里冒出的烟火气。
“小红,我饿了。”
冯小红拍了拍手:“好嘞,我去做饭,我最近刚学了一道红豆酥。”
鱼望。
艾信书的床终于做好了。
“真漂亮。”连秋宝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
艾信书的汗已经湿透了大半背的汗衫,看着这最后的成品总算还算满意,可是又有些遗憾。
“要是师父还在就好了。”
虽然陈余年没有亲自动过手,但是是每天陪着,看着艾信书一点一点打磨成型的,艾信书觉得这就是他和师父一起做的东西。
“信书哥哥,你是不是把店卖了?”秋宝小声问道。
艾信书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话?”
“婶婶告诉我的,婶婶还说是老陈告诉她的。”
“师父?”
艾信书愣了半天,突然苦笑起来:“亏我还自以为瞒天过海,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凤娥,我告诉你哦,我看信书八成是把店盘了出去了。”
“别瞎说,你从哪儿听来的,我看他店开得好着呢。”凤娥刮了陈余年一眼。
“我没瞎说,你说我的病得要那么多钱,立海那边也需要一大笔钱。那信书的钱都是在大风里捡的?信书一直瞒着我不敢说,其实我心里都懂,是我们拖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