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神智崩溃的张小蕊什么都没做,只是瘫坐在毒辣日头下痛痛快快地恸哭了一场,终是没有勇气踏出“蜕蝶医馆”的大门。
有些事情虽然心有留恋,可终究敌不过血淋淋的事实。
晚间,其他几个姐妹吃过素膳,都去泡舒筋活血地药浴去了,而朱昔时依旧坐在廊檐边,单独指导着浑浑噩噩的张小蕊,补足今天下午缺失的功课。
饭饱食足的盛子骏,手抓着一串水灵灵的紫玉葡萄,一边优哉游哉地朝小嘴里塞着,一边小眼直眨地盯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
“保持节奏,别满脑子想着累,还有60个蛙跳!”
挑着眉毛的朱昔时,手中的木鞭不停地在地上敲击着,催促着满脸倦色的张小蕊。而转而瞧了瞧跟个肥田鸡般在院子里打转的张小蕊,满脸汗水不说,一双红红肿肿的眼睛也是泪流不止;盛子骏“噗”一声将葡萄皮儿吐得老远,口吻间不由地叹出一口长气。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小蕊,别怪姐姐心狠。牢牢记住了,你现在流的汗,掉的泪,都是你当初看男人脑子进的水!如今不过是给你排挤排挤,让你活得清醒些!”
盛子骏浑身激灵直窜,连笑都笑不出声了。我汗,朱昔时这话憋实狠了点吧!这不是明摆着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连忙甩开步子朝廊檐边的朱昔时凑过去。
“小时丫头,你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狠了些?好歹体谅体谅那丫头的心情。”
“体谅?”冷不丁地耳边冒出一个煽风的。朱昔时眼睛跟两团燃烧的火焰,直直杀上跟边的盛子骏,“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一手不下狠点,你觉得小蕊摔了这一重跤能爬起来吗?盛子骏,别在老娘面前讨乖卖巧,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滚一边去。”
朱昔时眼睛中那两把杀猪刀的眼色撇来,盛子骏顿时就识趣地挪了几步,保持起安全距离来。这一竿子打死的作风,还真是朱昔时这蛮女能做出来的!不过知道她在气头上。有经验的盛子骏笑容间更加婉转了,连忙呈上自己手中的葡萄讨好。
“美女息怒,息怒!我嘴贱。吃点葡萄消消气。”
一边假意打着嘴巴,一边把手中的葡萄又朝朱昔时跟前递了递,盛子骏这殷勤倒是献得低眉顺眼,怎么一个服服帖帖了得!朱昔时稍稍收敛了下自己的冲脾气。还是被盛子骏这软招给劝动了。顺手捻起了一颗葡萄塞进了嘴里。
“怎么这么酸?”
刚咬破了皮儿吸了口汁液,朱昔时满脸就酸得拧成一团。盛子骏也是吓得小浓眉直颤,立马撤回自己手中的葡萄解说到。
“不会啊,我觉得挺甜的......”
看朱昔时的脸色,后面的辩解似乎没勇气再继续下去,估计说下去也是自讨苦吃。她如今的心情被张小蕊这事儿一搅,和凉水都嫌塞牙缝,更别提什么葡萄酸不酸口了。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回去再给你拿串甜的!”
“不用了。”
朱昔时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不过是心情一时不顺畅,才导致吃什么都没味。
“对了,你可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让她们尽快的瘦下来么?毕竟按照我的老路子,时间上太长了。”
见朱昔时突然正经问起这事儿,盛子骏也变得正经起来,扬开月白的后袍角与朱昔时并肩坐在了廊檐下。
“她们几个都不见心急,你这个做师父的倒是按捺不住慌起来了?什么事情讲究个循循渐进,你是过来人,不是不知道。”
“我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真要熬上个一年半载的,这效果见效的也太晚了。我怕这样会影响我们医馆的生意,毕竟别人眼中只认成效,可没那么多耐心陪我们等。”
这生意上的事情着急,的确不假,不过张小蕊这被无端退亲一事上,朱昔时也是挺愤愤不平地。急着出成果,想让那柳仁叙瞧瞧自己怎么个有眼无珠错失了什么宝贝,好给张小蕊出口恶气。
“你啊,成天就知道给哥哥出难题。”
满月一笑的盛子骏,调皮地捏着朱昔时的小脸蛋,轻轻地拧动了几下;而朱昔时嘟着晶晶亮的小嘴,没好气地再次问上他。
“到底有没有办法啊?!你倒是给个话啊,这事儿如今搅得我的心神不宁。”
“急躁鬼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敛下?哥哥脾气再好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松开朱昔时的小脸蛋儿,扣着手指就在她笔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淡然地回答:“办法倒是有。”
“真的?!”
见盛子骏有所回答,朱昔时顿时也是喜上眉梢起来,立马双手捧住盛子骏的脸。
“哥哥是什么人,何时说过大话?”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行啊,盛子骏!!快说来听听。”
“我要吃葡萄。”这下盛子骏倒是摆起少爷架子了,乌溜溜地眼珠一转就示意着朱昔时,盯上了手中的紫玉葡萄,还带了点小条件:“要去皮儿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朱昔时也是极好脸色的笑着,一把抓过他手中那串紫玉葡萄,挑了个饱满的就细细地剥去皮儿,拈着纤纤玉指塞进了他的小嘴儿。
“盛大爷奴家服侍地可满意?赶紧说说看,有什么法子?!”
一颗葡萄嚼在嘴里,那甜得,快没把盛子骏得瑟的小脸给笑烂了;微微地扬扬下巴,又示意到:“周到。继续。”
哭笑不得朱昔时,又只得继续服侍起眼前这位爷,耐心地等着盛子骏开金口指点迷津。
“前些日子,我啊得了些苗疆的蛊虫,叫做‘脂蛊’。经我细细的研究,发现这些小东西居然能快速地消化动物油脂,还不破坏人体的机能,不妨在她们几个身上试一试。”
蛊虫?!虫子种在人身上?顿时一股恶心感直窜上脑门,手中一颗剥皮儿的葡萄也抖落在地上了,朱昔时满脸担忧地急问上盛子骏。
“这法子安全吗?人命关天的大事,可别闹出什么事端来。”
“哥哥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们做医者的,时时刻刻都把患者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岂能儿戏?”
盛子骏这么自信的保证,朱昔时心中那股紧张倏然间松了不少,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想想老是有虫子在身体爬来爬去的,好恶心.......一但瘦了,这些虫子怎么从她们身体里取出来,难不成要动刀子?!”
想想这古怪的法子,朱昔时皱着眉头就摇摇头,全身麻麻的。
“这些事情还用你操心?!自然是每隔一定时间用药物为她们的身体驱虫一次,难不成等她们几个成为这些‘脂蛊’**巢?放心,这法子我反复试验过多次,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得了大保证的朱昔时终于松了口大气,点点头,可倏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便马下脸来质问起盛子骏。
“盛子骏,你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先前不曾用在我身上,害我白白吃了近两年的苦头?!”
这么一问,盛子骏的笑容倒是挺尴尬的,不过脑子还是机敏,灵机一动就想好了应付了朱昔时的话。
“美人,那时候这法子还不成熟,我敢随便在你身上试蛊么?再说了,你喜欢这些小东西日日夜夜在你的皮脂里蹿来蹿去么。”
一想到这虫子“蹿来蹿去”的感觉,朱昔时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一个小脑袋跟拨浪鼓般谢绝到。
调试了那恶心的感觉,朱昔时又望上院子里在做强化体能训练的张小蕊,不禁对盛子骏说到。
“既然有这么简便的法子,她们如今受的苦是不是该减少些?”
“千万别。”突然间,盛子骏就打断了朱昔时这个提议,“这些训练一点都不能少。使用‘脂蛊’的法子虽然见效快,可是配合日常的体能训练才能使身体恢复地更匀称。再说,你不是也想通过这些苦痛经历,给她们上一堂深刻的人生功课吗?经历苦痛,才知道什么来之不易的快乐和幸福。”
盛子骏这番在理的话,顿时让朱昔时点头认同,心中也是涌起感慨万千。是啊,人生本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快乐,越是用力地付出汗与泪,等到收获的那一刻,那丰硕的果实才显得更加香甜。
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如今的每一天,都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甜。
转而间,盈笑满怀的朱昔时,彻底洗去了先前的烦躁感,俏皮地逗趣上身边的盛子骏。
“咱们的骏儿,可真是我的福星!就是时不时地闹小调皮~~”
再次揉搓起盛子骏的俊颜,跟个撒气的小娘子抱怨了几眼,他也被这笑得朗月般开怀的女子给感染了,满脸都是幸福洋溢,反手揉捏起朱昔时的脸蛋。
“谁叫我盛子骏天生木头,傻头傻脑地跟着你这蛮横霸道的丫头厮混,还甘之如饴呢?劫数啊劫数......”
漫天星光下的廊檐边,这对牛皮糖般的男女,一直将这份欢声笑语传递地很远很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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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