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贵干啊?麻烦你要死请等我们离开一下,听说现在新的法律有一条,叫见死不救是要受罚的。我们可罚不起……”我继续挪揄她。
她慢慢地朝我走来,脚有些不大方便。
“到了现在,你还能这么轻松地说这些话,安闵,你告诉我,看到我现在的下场,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她问我,眼睛像刀子一样。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淡然看着她,无视她眼里的仇恨:“怎么说呢,我如果说其实你这样我根本无所谓,你一定不信,因为你觉得什么都是我造成的,虽然事实上我真没做什么;如果说我很开心,很得意,你又觉得我是这么蛇蝎心肠的人。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无端被人这么认为,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的。”
“少跟我废话。我去查过了,你曾经出现在那次医学会议上,当天的摄像记录里有一个人分明就是你的影子。是你偷看了那份病历,是你传出去的,对不对?”她眼里的恨意更深了。
她果然厉害,居然查得到当天我曾经出现过。但是她因此而冤枉我,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确实看到过那份病历,那是无意中看到的。但是当时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件事情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你杀了那个实习生,不是吗?”那个实习生从楼上无意中摔落身亡,谁信呢?那么憎恨那个实习生的,除了她还有谁。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故意拿走病历,然后把病历丢在走廊。就没有人会叫那个实习生去找病历,他也不会特意看了那份病历,记住我的名字。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安闵,以前是我小看了你,你的心肠比我想象得狠毒!你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打败我!一切都是你计划中的!”她指着我怒道。
“说实话,你太抬举我了,我还真没这么有计划性地做一件事,除了以前偷东西,这几年来我活得都挺简单挺糊涂的。不过话说回来,有件事情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不会生吗?为什么要背着殷泽皓去做那样的手术?这种事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揭开事实。你聪明一世,怎么会糊涂到做那种事情呢?”这件事一直是我疑惑的地方,相信很多人也都很疑惑。
“你还问我?都怪你!因为你,阿皓几年没有碰过我!为了让他从心里接受我,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有为他生一个孩子,才能彻底挽回他的心。我等不了一个又一个两年,我的青春都在等待他中过去了。那天,他喝了我的酒,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了,但是第二天他恨我,恨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他发誓再也不碰我。我是他的老婆啊,他碰我,拥有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知道我听到他说出那些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他不会再给我机会为他孕育一个孩子了,我只有自己创造机会!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在经过十年等待后那种绝望的心情。你没有资格嘲笑我……”回忆起往事,邱恩雪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她说得对,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我是没有资格去嘲笑她。我自己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团糟呢?
口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其实……我见过那个女孩一次,她非常可爱,那么可爱,殷泽皓一定很喜欢她吧。其实以他那么喜欢孩子的性格,你要是跟他说实话,他已经有了感情了,未必不会接受。你又何苦呢,她还那么小,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美好就……”
我的话触痛了邱恩雪的神经,她突然就压抑地哭了,然后是极其痛苦的哭,渐渐地蹲了下来。
我想起刚才,就在刚才,我无助地寻找安心时的感觉,只是担心失去她,那种莫大的恐慌感就让我几乎要死去,而邱恩雪,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女之痛,那种痛苦,我便是想一想也不敢的。
同为人母,我还是忍不住上前,想安慰安慰她。
她突然伏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杀了宝宝。我只是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没有了阿皓,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用了十年的青春等待他一个人,等了这么久,结果是他对无尽的恨。我活不下去了,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人疼,她的父亲不承认她,我能怎么办?我想带着她一起死,这样,在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母女也有个伴,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活过来,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冰冷和孤独。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天天都梦见她,她在梦里挥着小手喊我‘妈妈’,我想去抱着她,怎么也抱不住,她就那么远远地朝我喊着,喊着……”邱恩雪越说越伤心,泪水很快就湿透我的肩膀。
安心也忍不住抹眼泪了。
“阿姨……”
听到这声童声的“阿姨”,邱恩雪从泪水中抬起头来,看着安心,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眼泪又从眼眶里缓缓流下:“我的宝宝,她连妈妈都没学会,都没有亲口叫我一声。我第一次听到她叫我,居然是这几天,在梦里。如果……如果她没走……是不是,现在就会开口叫我妈妈了?”
鼻子一阵一阵地发酸。无论我以前和邱恩雪有多大的怨恨,同为母亲,她现在的感受我是能切身体会的。一个人再恶毒,再无耻,在面对自己的孩子面前,她都是天使,降临到人世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天使。她的使命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健康成长。一旦失去这个资格,那便是生生折断她们的翅膀,从此失去爱一个人的权利。
“事情已经这样了,其实你要放宽心来,也许你一次一次死里逃生,不是因为幸运,是因为你的孩子她太爱你,不舍得你死。她想让你好好活下去,继续她还没有展开的美好人生。邱恩雪,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孩子,真的爱你的父母,为了他们,你好好活下去吧。你失去孩子,心中的悲痛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你的父亲母亲呢?他们的心情,他们的悲痛又有谁来理解?你也是为人母者,就不能为他们想一想吗?”我小心地劝道。
她终于没再哭泣,只是茫然地看着我,好象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怔怔地盯着我。
“安闵,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喃喃说道。
“没什么,只是不想再救你一次了,救人很辛苦的。”我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递给她电话,“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别让邱市长再担心了。你跑出来,他们不知道该找成什么样了。”
她的眼泪突然又开始打转了,我赶紧阻止:“别别别,别再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这里是大海,水已经够多,要哭去沙漠找个地方哭吧。”
她接过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刚喊出“爸”字,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算了算了,反正不是对着我哭就行,我赶紧别过头去,表示没有偷听她说话。
我把带来的衣服拿了一件给她披上,然后和她告别。现在不担心她再会寻死,就算她再死我也管不着了,那真是稀泥巴糊不上墙了。但是我不想见到邱市长,更担心会见到殷泽皓,虽然觉得他出现的几率比较低,但是谁知道呢,或许他在听到邱恩雪再一次自杀后,会放下心结赶过来,到时候,真见面还是很尴尬。
“邱市长应该很快就来了,我还有点事情,你在这里等吧,我先走了。”我和邱恩雪告别道。
她点了点头,在我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又朝我大喊:“安闵,你和洛霄真的要离婚了吗?”
很好嘛,她现在有心思关心我的事了。
“你放心吧,就算我和他离婚了,也不会和殷泽皓有什么关系!”她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没有说话,我已经准备要上车了,她突然又朝我大喊:“我谢谢你!但是你记着,我只谢你今天为我做的,我还是恨你!永远也不会把你当朋友!”
安心惊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我:“妈妈,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怎么会这样?”
我笑了笑:“她这样就对了,说明恢复正常了。我和她,隔阂太深,要一下子从敌人变成朋友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今天的事,我也不指望她会来谢谢我,她能谢我什么呢?”
我也朝着她大喊:“我知道啦,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你放心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和安心上了车,离开海边,远远地,看见几辆豪车迅速次驶来,不用说也知道,那车上是什么人。是邱恩雪的父亲,更是迎接邱恩雪获得新生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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