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中
李莫愁看江渊竟弃剑不用,反以掌法来接自己的赤练神掌,不由冷笑一声,赤练神掌是那么好接的?少年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当然她并没有提醒江渊的意思,两人现在互为敌手,又非切磋,哪有提醒敌人的道理?当下手掌轻挥,带着一阵腥风狠狠拍向江渊胸口。江渊摇头一笑,道:“好好一个美貌佳人,为何要用这等阴狠毒辣的功夫?”说着双臂一展,左掌划个阴爻,右掌划个阳爻,六阴九阳掌“呼”得一声正好接住拍来的赤练神掌。
阴阳相冲爆发出的力量何等强大?即便江渊此时功力不见得能比李莫愁深厚多少,李莫愁仍是在这一掌下连退数步,嘴角还隐隐渗出血迹,她掌上所带的毒质也被阴阳爆发的力量给挡下。李莫愁拭去嘴角血迹,冷笑一声,道:“少年,你看看自己的手掌!”“哦?”江渊佯做惊讶的看了看自己手掌,然后还将手掌伸了出来,让李莫愁也能看见,他道:“我的手掌没什么啊,难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赤练神掌?好像没什么用呢。”
李莫愁凝目看去,只见江渊手掌白皙如初,哪里有中毒的样子,心中一惊,道:“你没中毒?”江渊收回手掌,笑道:“赤练者,一种剧毒之蛇也,所谓赤练神掌只怕强的不在掌力,而在毒性!李姑娘,天下武功所在多有,你貌若天仙,这毒掌可与你不合啊。”李莫愁见自己仗之横行江湖的赤练神掌竟未起到半点用处,心中如惊涛骇浪,好在观眼前这少年似乎并无杀她之意,这才略微放心,听江渊所说,冷笑道:“天下武功是多,但有哪门及得上我这赤练……?”只是说到这里便即住口,面现尴尬。自己的赤练神掌刚刚败于那少年掌下,这“神掌”二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转头看到一旁的小龙女,愤恨道:“只恨师父太也偏心,将本门精要武功都传给了师妹,不然我又何必练这赤练神掌?”小龙女听李莫愁竟责怪先师,不悦道:“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如何,师父对我们总有传艺授道之德,你为了那陆展元不愿立誓,怎地现在还来责怪师父?”
当初李莫愁与小龙女稍稍年长,她的师父曾叫她俩立誓一生一世都不得离墓,除非有不知此门规的男子愿为她而死,才可破誓下山,也只有如此才会传二人衣钵。其时她刚遇陆展元不久,又怎肯幽居活死人墓?自是不愿立誓,反出了活死人墓,怎知陆展元最终仍是移情别恋。想起这些,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不知悔是不悔,最终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随即斗室之中寂然无声。
忽得,杨过“啊呦”一声,对小龙女道:“婆婆被咱们打发下山去寻兄长,如今兄长在此,她定然找之不见,若她回返看到断龙石已落,不知道要怎生着急。”小龙女面色也微微一变,初时她和杨过只道断龙石一落,墓中再无出路,这才哄了孙婆婆下山去,如今既有生路,自是开始心忧孙婆婆了,心中一着急,嘴角又开始渗出血迹,此时她伤势仍是未复。杨过见此忙给小龙女推拿几下,想起此事的罪魁祸首,心中就愤恨不已。
躲在通道半响的洪凌波眼看石室中再无战斗,又回到了李莫愁身后,小声道:“师父,咱们不去别处找找出口了么?”她声音虽小,但此时石室落针可闻,自叫几人都听到了,因此全都看向了李莫愁师徒。李莫愁暗怒,这个弟子还真是蠢,现在都找到了师妹几人,她们还跑出去干么?现今已没有人能比师妹更清楚古墓构造,跟着师妹怎么不比自己出去乱撞的好?此次陷入如此境地,都是这个蠢货私闯活死人墓,念及此处,她眼含怒气的横了洪凌波一眼,洪凌波见此身子向后一缩,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杨过看姑姑无事,听到洪凌波所说,眼睛一转,拍了拍小龙女手掌,笑嘻嘻道:“李师伯,你想不想出去?”听到这话李莫愁大喜,她自负武功高强,才智更是罕逢匹敌,先前竟被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师妹玩弄于掌股之上,此时更是为一个少年所败,不由得愤恚异常。看了江渊一眼又想且当忍一时之气,先求出墓,到时没了这少年再治她师徒俩不迟,当即笑道:“这才是好师侄呢,师妹,我跟你赔不是啦,你和师侄带我出去吧。”
杨过心想,眼前机会大好,单论武功,李莫愁实较自己和姑姑为高,正可乘机要她为我做事,便道:“带师伯出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师伯要答应师侄一个条件,不然师伯还是请上去吧,我和姑姑还要再歇息一会。”小龙女此时什么都顺着杨过,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李莫愁娇媚一笑,道:“呦,不知师侄想要师伯做什么呢?若是关于你和师妹的,师伯答应你不再寻你们麻烦便是。”杨过摇了摇头,道:“若非姑姑重伤,师伯便是寻来我们也不惧,师侄要说的这件事对师伯的武功来说并不难,帮师侄在半年之内杀了全真教的赵志敬就好?”
李莫愁脸上笑意一僵,心中暗骂,全真教名震天下,是那么好得罪的么?他兄长武功那么高,怎么不让他兄长去杀?自己虽然不惧,却干么无端开罪?当年在山西、河北一带,自己使冰魄银针伤了孙不二,又在第二天亲自送上解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全真教不好惹?就知道这小子提出来的好做不了。小龙女看她面色踌躇,出言激道:“师姐难道怕了全真教?”李莫愁心中更怒,冷哼一声,道:“师妹也不必出言相激,左右不过一个全真教三代弟子,我应下便是。”她虽说忌惮全真教,可要是命都没了,还在乎什么全真教全假教?
杨过一笑,道:“想来以师伯的偌大名头也不至言而无信,随我和姑姑来吧,哥,我们走。”说完几人走出石室,李莫愁也紧紧跟了上去,一步也不敢远离,洪凌波则跟在师父身后。这条秘道东转西弯,越走越低,同时脚下渐渐潮湿,四周又到处都是岔道,行有大半个时辰,湿气渐重,到后来更听到了淙淙水声,几人脚下水没至踝,越走水越高,自腿而腹,渐与胸齐,不多时水至咽喉,李莫愁暗暗心惊,杨过与小龙女得江渊提醒,当水没口鼻时早已闭住气息,江渊看着李莫愁惊慌的样子,暗中一笑,道:“李道长,这里是条地下潜流,若不会泅水,还是趁早闭住气息的好。”“原来如此!”李莫愁心中一定,道:“多谢提醒。”
几人在水底行了约莫一顿饭时分,小龙女与杨过渐渐支持不住,喝了一肚子水,最后边的洪凌波更惨,她的功力本就远较几人为低,此时早已昏厥过去,若非凭着求生的执念紧紧抓着李莫愁,只怕终要淹死在这条潜流之中,江渊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已尽数畅通,体内内息自成循环生生不息,虽不能如游鱼一般在水中长活,仅仅只是几个时辰还是不成问题的。李莫愁有了江渊提醒,入水前并未慌乱,反凭着超出小龙女师徒的功力在水中从容不迫。此时活命有望,感受着身后一直拉住自己的洪凌波,念在师徒一场,到底也未狠心真置她于死地。
又行了一炷香时刻,越走眼前越亮,几人终于在一个山洞里钻了出来。杨过与小龙女二人筋疲力尽,先运气吐出腹中之水,躺在地下喘息不已。李莫愁则将洪凌波放到了一块圆石上,让她也慢慢吐出腹中之水。过了良久,洪凌波才缓缓醒来,回想起适才潜流遭厄,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双十的小姑娘。李莫愁见几人看来,脸上一热,呵斥道:“哭什么?你个没用的东西!”洪凌波极为畏惧这个师父,听师父呵斥,哭声立止,只是心中兀自不寒而栗。
看洪凌波苏醒,小龙女便对李莫愁道:“师姊,你们请便罢!”李莫愁冷哼一声,看了江渊一眼便欲离去,杨过忽得叫道:“师伯,不要忘了答应师侄的事情。”李莫愁冷声道:“知道了!”说着带上洪凌波便离开这里。杨过游目四顾,只见这里浓荫匝地,花光浮动,是终南山山脚一处极为荒僻的所在,心中喜悦无限,道:“姑姑,你说好看么?”小龙女点头微笑,两人想起过去这数天的情景,真是恍同隔世。这时却见江渊忽得反向山上行去,杨过道:“哥,你去干么?”江渊道:“我去看看孙婆婆回墓了没有。”
阳光正热,江渊运功蒸干了身上衣服,树荫中不住穿行,不多时已再次来到活死人墓前。经过这么久的耽搁,只见孙婆婆果已回到了这里,只是断龙石落下,让她急的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