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上
随着张无忌退下,张三丰却从适才江渊的一声淡语听出一些端倪来,原来当年汉水故人竟成了明教教主!而这群号称明教之人面色难看却未反驳,想来此事不假。一个教派怎会有两个教主?那这些人应该是冒充得了。这伙人假扮明教,败坏明教声誉,怕是和明教有仇,和明教有仇,又能出动这么多高手的,应当只有元庭了!
不过他知这位汉水故人戾气深敛,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是以担心起自己的几个徒弟来,因此问道:“老道的几个徒儿不自量力,曾赴贵教讨教高招,迄今未归,不知他们下落如何,还请阁下明示。”江渊摇手道:“老道士放心,既然是故人弟子,我自不会多加为难,现下应该正在赶回的路上,只是他们一行众多,自然没我单人独骑,和赵敏郡主早有预谋来的快,赵姑娘,我说得对么?”
张三丰百载的修为,谦冲恬退,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但师徒情深,对宋远桥等人的生死安危,却是十分牵挂。此刻听说他们无事,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中担忧,呵呵笑道:“老道还道怎地明教教主是如此年轻俊美的一个少女,名字偏生又和阁下相同,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那边赵敏神情变幻,最终冷哼一声说道:“江大教主,你非要和我作对么?”江渊摇头道:“不是我要和郡主作对,而是元人要与汉民作对!”赵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若非你汉民屡屡反叛作乱,朝廷岂会无故镇压?以江教主武功,若能投效,自当大蒙荣宠,名留青史自不必说,珠宝佳人,更是不在话下。”
江渊眉头一挑,似感兴趣得说道:“哦?珠宝佳人?这佳人可有郡主在内?”这句话说完,赵敏身后不知江渊威名的,都面现怒色双目喷火得瞪向江渊,这可是赤裸裸的调戏!赵敏却红晕双颊,摸了摸袖中荷包,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一个呼叱群豪的大首领,霎时之间变成了忸怩作态的小姑娘。
不过赵敏这等神气也只是瞬息间之事,她微一凝神便笑道:“教主说笑了,这天下佳人所在多有,岂独小妹一人?不过若是教主能投效我蒙古皇帝,便是想要小妹服侍身侧,又有何不可?”蒙古女子远较中土开放,这般话语,放在中土女子口中,可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听到眼前这赵敏郡主如此之说,张三丰看了看江渊,眉头皱起略有忧虑,此子武功实是可畏可怖,自己号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却万万没有把握对敌此人,眼前的蒙古郡主虽做男装打扮,但见其羊脂玉肤,唇红齿白,仍能看出美艳,实是天下少有的绝色佳人!当年汉水所遇的这位故友,虽非年少气盛之时,却仍当壮年,一旦惑于女色,受这蒙古郡主引诱,带着明教投了元庭,对汉家来说,实是天大的祸事!
那边江渊却笑吟吟的道:“郡主智计过人又艳绝天下,若肯委身,自是大善,正好我明教尚缺一位教主夫人……”话未说完,赵敏身后转出一位魁梧大汉,大声喝道:“兀那南蛮,说话不知轻重,汝等转眼便死,也敢在此胡言乱语?”武林神话自北宋以来销声匿迹,不履江湖,有关传说也慢慢消散,赵敏手下好手不少,但能知晓武林神话的,也就仅仅玄冥二老等有限几人,他人却是无从得知,为了手下士气,她也并未告知属下武林神话的威名。
江渊轻瞥那大汉,冷声道:“江某说话,最讨厌被人打断。”那大汉道:“打断你又怎地?”江渊轻笑,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只是伸出了右掌,屈指成爪。那大汉见江渊这么说,还当其被自己镇住,心道南蛮果真胆小!见那南蛮教主伸出右手,隔空近丈抓向自己,他以为他是长生天么?隔空抓人,装腔作势!
大汉正待讥笑几句,忽觉身前涌现一股大力将自己硬生生扯向对方,自己数十年苦修的浑厚功力,好似完全没有了用处一般,瞬间便身不由己得被扯了过去,欲要反抗时却提不起丝毫力气,被抓住后,苦修的真气好似决堤洪水一般从天会涌出,不由心中大骇:“这是什么妖法?”不过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几息之间便眼前一黑,万事不知。
江渊屈指成抓,几息之间便将一个魁梧大汉化为地上一捧黑灰,骇的赵敏身后众人齐齐退了一步,甚至有人脸色惨白的低呼:“妖法!这是妖法!”赵敏眉头一皱,对身后喝道:“闭嘴!”随后瞪向江渊道:“姓江的,你又杀我属下?”江渊拍去指间残余的灰粉,笑了笑道:“又不是没杀过,多杀几个,郡主自然就习惯了,还有,这草原的马奶酒我可喝不惯,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说什么叫我投效的笑话了!”
说到酒,江渊似乎又被勾起了腹中的酒虫,便手掌一翻,取出了一个银白酒壶和两只青瓷酒杯。三清殿上高手众多,竟无一人看清这酒壶和酒杯从何而来!赵敏则被江渊这句话气的娇躯发颤,什么叫多杀几个自己就习惯了?他还想杀自己多少下属?江渊却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慢悠悠的斟满一杯美酒,屈指向她弹射过去。杯中之酒在半空中竟不曾洒落半点。
之后江渊又顺手斟满另外一杯。这短短片刻整座三清殿上酒香四溢。随后似乎想起什么,看向张三丰道:“老道士,你应该不是忌酒忌肉的全真教徒吧?”说着弹出手中酒杯道:“那你也来上一杯。”张三丰愕然摇了摇头,伸手接住飞来的美酒。他看了数次,仍是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仙家的袖里乾坤之术还是手法快到自己都无法看清!
江渊说完又拿出一只酒杯,给自己斟满。赵敏手下高手多来自西域苦寒之地,甚是好酒,闻到这酒香,不由口底生津咽了口唾沫,不过那是给予郡主的美酒,他们自然不敢抢夺。看赵敏接住酒杯,江渊笑道:“郡主稍安勿躁,虽说观美人儿轻嗔薄怒别有一番情味,但气大伤身,江某犹记郡主喜好此酒。”
他顿了顿又道:“前些时日你我山庄水阁,花前月下,畅谈古今,何其快哉?美酒在前,休叫俗事扰了你我兴致,请!”赵敏听江渊说的暧昧,什么花前月下,什么畅谈古今,不由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不过此酒滋味确实不错,因此举起酒杯便欲饮下。
赵敏虽恼怒江渊又杀自己下属,言辞交锋却不肯落了下风,弹射过来的美酒若是不喝,岂不显得自己有所畏惧,太过小人之心?而且以她对这明教教主的了解,若真想擒杀自己,绿柳山庄之时有着大把的机会,自是不屑也不必用下毒那种下作的手段!举杯正欲饮下,身后的鹿杖客忽道:“郡主且慢!”赵敏一顿,回头看去。
鹿杖客看向江渊,小声道:“郡主谨防这酒中有毒!”赵敏失笑摇头,未曾答话,而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回味片刻后笑着对鹿杖客道:“鹿杖先生多虑了,明教教主好高的武功,好大的声名,又岂屑于用此等手段?江大教主,你说对吧?”江渊哈哈一笑说道:“江某纵横江湖多年,不想郡主方为知音,当浮一大白,哈哈,请!”说着在酒壶上轻轻一点,这酒壶竟凌空飞起,浮于赵敏身前,为她斟满酒杯,仿佛有丝线牵引,又回返到他手中。
张三丰看得心中一震,满是震惊的望向江渊。聚气成线?这是武林神话!要知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要隔空伤人并非难事,但真气离体,便无法再对其操纵。譬如北宋时期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这六脉神剑说是神剑,其实质却是一门指法,只因其所形成的指力锋锐如剑,激射出的真气亦如剑气,因此才叫六脉神剑。
这门指法,在当年可是一等一的秘籍,那时候武林高手辈出,可不似如今这般凋敝。便是如此秘籍,也只能在指力离体前算好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一旦真气离体,便是射出这道指力之人,也无法改变真气的方位方向!唯有传说中的武林神话神魂强大,方能对离体的真气加以改变。
这时江渊疑为武林神话的消息除了赵敏一方和光明顶的明教首领,还未彻底传开,自是让张三丰震惊无已。玄冥二老几人却是相顾骇然,这几人显然知晓武林神话威名。他们先前还在想,雷霆关下自己是否太过谨慎,实则对方根本未有那等武功?毕竟百多年已未有人能再称武林神话。若非他们从师父百损道人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只怕他们也会以为师父的武功便已是武道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