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木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跟灵魂出窍了般,不哭不闹也不笑,安静得跟个死人。
倾盆的大雨吹打着,寒冷的风呼啸着,岑木殊的心也正一寸一寸的扭曲着。刺骨的雨水冻得她的脚都麻木了,寸步难行。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爸的骨灰下葬,就在要盖土的那一刻,她突然凄厉地尖叫出声。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岑木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霍西的身前,她的手中抓着一把刀,刀尖没入霍西的胸口。
汹涌的雨水毫不留情的击打着他们,顺带顺走那些鲜红的血液。
“哈哈哈——”岑木殊癫狂地笑声凄厉又哀怨,冲破重重雨幕,响彻整个墓园。
“总裁。”
“小殊!”
霍西助理唐仁和岑初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人拉一个,赶紧分开他们,以免岑木殊再次发疯把刀子捅得更深。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爸报仇,是他害死爸爸的,为什么爸爸现在在土里而他还活着,为什么?”岑木殊挣扎着,撕扯着嗓子,声音无比凄凉。冰凉的雨水浇灌在她的身上,但她感觉不到寒冷,她的心中,现在只有恨。一看见霍西那西装革履,事不关己的脸色她就恨。
“总裁,先去医院吧。”唐仁替霍西撑着伞,看着他冒血的伤口,一脸担忧。
霍西阻止他继续说话,静静地看着不断挣扎的岑木殊。她就跟个疯子似的,不断的尝试着冲向霍西,一副要撕了他的模样。
霍西走上前,倾盆的雨水瞬间将他全身打湿,漆黑的眸子里是难得的愧疚。他本想伸手将岑木殊拉到自己身边来,结果她没有支撑住,就那么晕倒在霍西的怀里。
……
葬礼结束后,岑木殊的身体便垮了。她刚小产,又受到刺激,心情抑郁,噩梦又不断,一连发了几天的高烧都不退。
岑初急得白头发都冒出了不少。
霍西的伤并不重,包扎后就回公司上班了。整个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晚上时,岑初刚送走医生便看见了霍西,他仍是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颀长的身体往走廊上一站,就跟个模特走t台似的。
他掐灭指尖的香烟,英俊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走近问道:“还没退烧吗?”
岑初叹了口气,摇摇头。
霍西推开病房门,站在病床旁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削的女人,漆黑的眸子动了动。
岑木殊白皙的脸颊凹陷,没有了什么肉感,浓黑又秀气的眉毛紧拧,似乎在做着不好的梦。
霍西伸手,轻抚着岑木殊紧绉的眉头,直到她舒展眉宇,才放手。
岑初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往日里慈祥的眼里现在正浮现着一丝锐利。
他似是想通了什么,对霍西说道:“霍先生,堂兄当时跟你约定的可还算数?”
霍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道:“自然算数。”
“那我离开后,还请霍先生遵守当初的诺言,否则……霍先生可明白?”
“你在威胁我。”霍西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岑初,面无表情的俊脸上,似是染了寒冰,就连岑初这种资历深厚的人都不免有些惊叹。
“我怎敢威胁霍先生,只是不放心小殊而已,毕竟以后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岑先生是想在这时候离开?”霍西难得的有些讶然。他没想到此刻最不该走的人竟然要走,莫非……
“霍先生只需遵守诺言即可。”岑初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转向昏迷不醒的岑木殊,浓浓的歉疚将他侵袭。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岑木殊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她醒来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她的脸上仍然苍白如纸,往日里潋滟的桃花眼中绽放的光彩不再,只剩下沉郁与哀伤。
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调皮的粘在她身上,温暖着她的身体。
“岑叔。”她轻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应,高烧刚退的喉咙如火灼了一般。
她想喝水。
“岑叔?”她又试图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按理说这时候岑初应该陪在自己身边的,怎么现在却没人了?
她动了动,想起身自己倒水润润嗓子,突然感觉到手心里放着一个信封。
神智瞬间清醒,她艰难的坐起身,看着封面上的小殊轻启四字,不好的预感便袭击了她。
她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纸。
小殊,岑叔走了,你别哭,人总是要长大的。到你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再回来。如果我现在留下,只会给你造成更多的麻烦,与其这样,我不如去干点需要我的事。以后的日子里,你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你的枕头下有一把钥匙,等你病好了你就把它取出来,那儿或许会有你需要的东西。再见了,我的好姑娘——岑初。
良久,岑木殊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人都走了,全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一切都得自己担着。
岑木殊,你该成长了。
她伸手,摸到了枕头下的钥匙,还有自己的手机。
……
“总裁,夫人不见了。”正打算去医院办理手续的唐仁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听见消息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霍西。
霍西从文件中抬起头,冷冷的扫了唐仁一眼,漆黑的眸子里向唐仁传达着“说重点”二字。
唐仁心领神会:“夫人出走了。”医院那边说岑木殊今天早上说自己要睡一觉,不到晚上别打扰她。结果真到了晚上,人早就不见了。
“找。”霍西看了眼手上的表,时针指向晚上6点半。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去岑家看看,她现在肯定不会去原来的住处,除了岑家和那几所房产她也无所可去。除非她真打算躲起来不见人。”
“如果真是不打算见人呢?”毕竟以前岑木殊一出大事,必定是先躲几天再来面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唐仁也不知她以后的路想怎么走。
“掘地三尺。”霍西冷声道。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