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23年08月31号。
北欧挪威,滴水成冰。
刑拘着birk的拘留所,一夜混乱。
值班的警卫人员大概都记住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
张梓游一身睡衣,细碎黑发凌乱,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他从一位警卫那里抢了一支.枪,垂下来的碎发半遮眉眼。
记忆愈发清晰,往事锋利如刀。
他游走在理智与疯狂边缘。
自己亲手举着火把,点燃稳固了多年的心智。
“你不是很能画吗?”他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知道,你把她整个人都夺走了,”他抬起脚,踩在他那已被碾断了的手上,“可是凭什么?就凭你有这双手吗?”
“呵,能画能弹又能下棋,人人都把你当天才了呢。”
“我本来,只是换了主治医师,我那么好心,竟然只想让你在药物麻痹下失去双手。早该这样了啊,对了,你说,是不是直接砍下来方便点?好像不行啊,那样的话,sana可能会心痛死。”
玻璃刺入掌心的细微声响透过地面传来,“多漂亮的一双手啊。”
脊骨阵阵发凉,痛感从十指传遍全身。
他踮起鞋跟,重量落下,“跟我们这些人玩,你玩得起吗?”
就像心脏上被人狠狠扎了细细密密的针,一针一针,每一个神经末梢都疼得想发狂。
“你这种明明抢到了一切,还不屑一顾的样子,真他妈欠揍啊。”他反复碾压着他血肉模糊的双手,鲜血腥气扑面。
抽不出来,抽不出来,抽不出来…………
声音消失,光影消失,世界沉入一片死寂。
……………………
2
谁毁了我的理想王国。
谁将我放逐到不夜城。
谁不是随时准备着,下一秒就中箭身亡。
3
有些人以钱财为生;有些人以权力为生;有些人以艺术为生;有些人以英雄主义为生;有些人仅仅存活着就很满足………
这些活法本身没有什么高低优劣之分,只是个人追求不同而已。
他是以艺术为生命终极意义的那种人,程度达到偏执。
他们做了什么?
重创了这双手。
等同于毁掉了他赖以为生的东西。
逼迫他成为其他别的模样。
于是他整个人也随之陨落。
大脑越混乱,就越是以极高速度运转。
人类无穷的精力,似乎总是在这种被情绪支配的状态下,才能发挥到极致。
警卫员拦不住,请示上级之后,更不知该不该拦。
陌生的构造,跟他以前被关过的少年感化院一点都不同。
站在房门口,他手里的枪按捺不住。
但是不行,不行。
床上的男人坐起身,一手举在额前,遮住突然亮起的光线。
他扔下枪,走过去,提起他的囚服衣领。
“kare会把你的有期,争取为死缓。”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
他的冷静快用光了。
他隐隐约约看见了被悬挂在城堡上的断臂勇士。
每个阶级有每个阶级的玩法,我不能混淆,不能就这样跌入。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那个弱得连自己的双手都保护不了的少年。
我自负,我高傲,我在孤独背后刻上深沉。
可是不能犯错,不能犯罪,不能习惯他们的玩法,永远不能。
否则就会失去快乐,一并失去感受快乐的能力。
生命将变得一无是处,活着还是死去,都没什么区别。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些地方,上演着永不落幕的悲剧。
那里有一群坏到极致的人,你永远想象不到他们有多丧失人性。
又或者说,人性本来就是坏到极致的。
大凶大恶的最高境界,是不自知。
罪之国度,他们可以只为了娱乐,而折磨另一个个体生命。
不为别的什么,仅仅是因为无聊。
太聪明的人,一旦变得无聊,就会轻易跌进那片深渊;而聪明的人,往往更容易无聊。
我也很无聊,就像现在。
你知道d,ilde,还有他的快乐王子,包括木心………
谁不是在熔炉之中,苦苦挣扎。
抓着艺术这棵虚无缥缈的救命稻草,说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重见天日。
4
“………张先生,松手,松手!”
“把他拉开,他、………”
这世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在说什么话?为什么要说话?
他们是不是没事做?为什么要干碍我?
……生活中全是些笨蛋,他们的大脑不是用来思考的,他们只关心鸡皮蒜毛的小事;他们玩着乏味的游戏,还自诩伟大;人们每天都在虚无度日,一个个高喊着梦想,梦想是什么?好像手里握着大把财富就是实现了梦想,他妈的又不缺吃缺穿,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那些玩女人的更他妈烂俗,都他妈性生活不协调吗?这世界极.权泛滥,严重失衡,各种意识形态喧嚣尘上,大多数人都被当.权者愚弄着………
“快拉走他!不能伤到他!”
“监控器都关了,关了!”
…………
4
他回过神,松开掐在birk脖子上的双手,拘留所的各级人员把这个囚室围了个满。
birk猛烈咳嗽着,差点断气,双目赤红。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拨开人群往外跑。
疼,全身都疼,混乱的记忆充斥在脑海。
他又折回来,皱着眉,站在门口。
人群都沉默着,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光影交错、声响嘈杂。
他捡起地上那把枪,机械地按照着记忆中的射击步骤,举起,瞄准,扣动扳机。
房间里那个一身囚服的人,膝盖一软倒下去。
他射中了他的膝盖骨,快速而准确,快到旁人来不及阻拦。
“记着,是我,你毁不掉的ivin张梓游。”
4
他神情疼痛,扔下枪,忘了该怎么走路,跌跌撞撞地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一个空间。
我的枪法是吴文教的,手把手。
最后他说,没法教你了,你他妈就不能不这么厉害吗?
我怎么知道,要怎样才能不这么厉害?
我怎么知道,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在别人看来不能得到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态度是珍贵如命,什么样的态度是不屑一顾?
你来,你们来,来告诉我怎样做个所谓的正常人。
奥斯陆的纷飞大雪下个不停。
黑夜冷得刺骨,悲伤与狂躁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子弹带走温度,我带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