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地,明锐乐滋滋地打道回府了,南宫辉和南宫敬哲正在商量事情,见明锐哼着歌儿,心情非常不错地从外面回来,不由奇怪。
你说一个小人儿,哪里这许多开心事儿,前几日不还愁眉苦脸地抱着算盘算计不出来么,怎得出去一趟,就笑逐颜开了。
南宫敬哲当下就把要回屋的明锐抱到了自己怀里,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乖,去哪儿调皮了,这么高兴。”
“没有哦,我可是很乖的,三叔冤枉我!”明锐嘟着嘴巴假装生气,旋即却又忍不住高兴,笑了出来,“看,我也有地了,我也要赈济灾民!”
说着,明锐就从荷包里掏出了三皇姑给自己的房契地契,南宫辉一看,是自己妹妹的庄子,他刚刚还和阿哲商量着,正想着去找几个不爱置庄弄地的皇亲去把土地都弄回来统一管理,谁知这个小人精倒是先他们一步,去抢了。
“叔公不许抢哦,这是姑奶奶给我的,我要和七叔叔修庄子招人,你们不许惦记我的东西,哼,不跟你们说了,七叔叔就快来了,我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她摇头晃脑,得意的抱着自己怀里的地契,就像是发了大财。皇帝此刻正在内间和众人秘密商议拨发赈灾粮款,听到外面明锐叽叽喳喳,都笑了。
说话间,慕容绯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小兔子,一进门就塞给了明锐,“明锐,七叔叔刚刚弄来的小兔子,好看不。”
“小兔子好好看,七叔叔,你看,皇姑奶奶给我的地,我终于有地收留难民了。”
明锐得意地向慕容绯显摆自己的战果,谁知慕容绯见了,反而怒瞪南宫敬哲和南宫辉,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阿哲,明锐的地呢!明锐的地呢!”慕容绯性子一向很直,当下就火大了,“临南三州是明锐的地,税赋银子也是明锐的,说,是不是你给私吞了,你们怎么让明锐去找姑奶奶要地啊。”
经过这一提醒,明锐猛地愣住了,对啊,她有封地啊!那她为什么要天天愁眉苦脸地计算需要多少地皮啊!她有四分之一的东明那么大的土地,为什么要去管姑奶奶要几百顷的小块地啊!
这不是抱着金山讨饭吃么!明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宫敬哲和南宫辉,手里的小兔子也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们骗我……”她要一小丢丢土地都不给,说没她的份儿,叫她自己想法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明锐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地契,感觉好像是在寒风中凌乱,大人最坏了,和拿白铁块儿骗元君的哥哥一样,她为地苦恼了好几天,和元君快愁死了,结果,这些坏大人视而不见,不拿圣旨当圣旨,封给她的地就当没有。
太欺负小孩儿了,真是太坏了,明锐抓着自己的地契,回头想想,自己好像特别傻X,身后有大金矿不要,却抱着一个土坷垃当宝贝。
她好蠢咧,明锐生气了,她委屈地哭了,南宫敬哲赶紧去哄,明锐却打开了他的手,转身跑掉了。坏大人,她再也不要理他们了,就像是耍猴一样,看她每天扒拉算盘珠子,却把好东西藏着不给她!
见明锐伤心地气哭了,南宫敬哲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南宫辉也愣住了,封地,他们倒是真没有想过给明锐,皇家土地向来是南宫府一手打理,赋税也是。
原来被敕封临南做封地的,不是太子就是南宫家家主,都是双贵国库的东西,如今封给了一个小人儿,谁知道这小人儿分得还挺清楚,这下,看起来倒真是他们霸占了小东西的地不给她了。
南宫辉是哭笑不得,南宫敬哲就是伤心了,明锐从小大都没有和他生过气,这猛地真生气了,他真是难以接受。
他们有事走不开,谁知,不多会儿,明锐又哭着回来了,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南宫辉问她找什么,明锐还很理直气壮。
“我要我的地,我要立府,不和你们这些大骗子过了。”她边说边哭,是真的委屈,这种伤心就像是你满心满眼地信任着一个人,他说啥是啥,可是一转眼,你却发现,他吃独食儿,有好吃的不给你吃,全都偷偷一个人吃掉了。
明锐哭着,又伤心又难过,霸道的熊孩子本性第一次爆发,就来的如此猛烈,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南宫辉和皇帝没有理会明锐,只当她是闹腾,可谁知道,这个小家伙还真的抱着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要“离家出走”。
这下,一直在内间议事的皇帝坐不住了,他出来,见下人都被南宫辉喝止了不许帮她搬东西,小小的明锐就抱着猫站在院子里哭。
她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你们——你们——,反正都不是我的——都——是你们,的,我走。”
说着,明锐转身就走了,皇帝无奈又好笑,小小的孩子,怎么就会分你的我的了,而且还因为这种事气成这样子。
大人们难以理解,连明锐自己也不理解,她的灵魂足够成熟了呀,为什么这个时候就是想像是小孩子一样呢,可是排山倒海的委屈,却叫她没法思考。她只知道,自己就是想哭,就是想要骄纵地闹腾,表示自己被欺骗的愤怒。
做主的谁都没有发话,任由明锐牵着自己的猫咪走了。
“明锐,你等等三叔!”
“阿哲给我回来,今日谁敢去哄她,谁就别再踏入这个家门,真是反了!”
南宫敬哲和慕容绯想要追,却被皇帝厉声喝斥。大人们却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哄明锐,大是大非的事情,不能由着她胡闹。
他们心里觉得明锐哭过闹过,也会知道自己不对,小孩子嘛,任性完了,就好说理了。
可是直到晚上,明锐都没有回来,南宫敬哲心烦意乱,站在门口等,可打发出去的人翻遍了整个皇城都没有找到明锐的影子。
这下,所有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明锐,真的丢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找到!下午明锐走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个下人跟着吗!”
听到人没有找回来,皇帝心唰地一下凉了,他双手冰冷,眼前发黑,不敢相信。
“皇上,您说谁都不准跟,咱们才——”
“朕说你们这群奴才了吗,朕骂得是老三和老七!”皇帝气得摔了砚台,一脚将眼前跪着的暗卫队队长踢了出去,“公主若找不回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暗卫队队长立马起身又走了,南宫敏在外面哭,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骂南宫辉,“看我们不顺眼,不养就不养,我们走啊,为何要把她一个小女孩儿赶出门,明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南宫辉也哭,女儿骂他,他就受着,急得没有了主意,一个劲儿地叹气怨自己,“怪我怪我,你打爹爹骂爹爹都行,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这真是要了爹一条老命呐——”
丢了孩子,家里乱成了一团,唯恐明锐落在恶人手里。
慕容绯性子横,立马就把整个京城的地头蛇都抓了回来,要他们去排查所有的人贩子,查不到都得死。活阎王发怒,吓得市井黑白两道都跟着疯了,玩命地搜索着每一个娼楼窑子。
皇城被翻了个底朝天,闭门不出的慕容彻得了消息,也急了,什么叫孩子丢了,好好地有下人跟着,怎么会丢!他火急火燎地冲到了南宫府,见南宫敏坐在院子里哭,顿时火大了。
“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狗东西,你个狗东西怎么才来……”南宫敏看见慕容彻,委屈更甚,眼泪又止不住了,“女儿小小的一个,被他们撵走了。”
她指着南宫辉和皇帝,一点儿都没有什么顾忌,“狗东西,你叫他们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慕容彻并没有为南宫敏称呼他为狗东西而生气,他眼眶眦裂,瞪着皇帝和南宫辉问,“为什么不派人跟着!”
“他们说谁追就杀谁,谁还敢追啊,他们成心的,就是看明锐和我不顺眼,要我们自己了断是不是!”南宫敏也没什么礼仪讲究了,她女儿都没了,她还活个什么劲儿,怕个什么劲儿啊,于是破罐子破摔,干脆变成了泼妇一个。
“大敏,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们!”慕容彻低低地吼了一身,他看着皇帝,难以置信,“父皇,你好狠的心,明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迁怒于她。”
他咬着牙,以为皇帝是怀疑明锐并非慕容血脉,所以才故意要赶走她,可是他相信明锐是他女儿,他就是相信!“父皇你要怪谁啊,当初——”
当初要不是他们强逼阿敏下嫁,强逼他娶,他们原本是兄妹,明明知道他们各自心有所属,还屡次下药逼着他们圆房,这是谁的错!
“你们都清楚,阿敏她没错,我和灵儿也没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逼得!”
慕容彻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往昔那些身不由己,他做儿子的都没脸再说了,为何这些老不死的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明锐是我亲生的,她姓慕容,你们是不是听了什么混账消息,所以故意要弄死她,啊——”
“好啊,原来是为了这个要弄死我女儿,算你狠。”南宫敏看着南宫辉,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南宫辉见他们两个双双误会,赶紧解释。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们大意了,觉着惯得明锐任性骄纵,该管管,给她个教训,谁知道,谁知道我的小宝儿就没了,敏儿,你以为爹爹不难受吗……”
说着,南宫辉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哎呀,可冤枉死老头子了,阿敏,爹爹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南宫敏听了,扭过头不看他,慕容彻转身冲出府,骑马带队去找人了。
整整一夜,京城鸡飞狗跳,可是仍旧不见明锐下落。
太阳升起,冬日的晨雾渐渐散去,明锐伸了个懒腰,睁开眼,见猫咪和元君都睡在自己身边,又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哭着走了一下午,她真是累坏了,一点儿都不想醒。
凤火楼管事的站在院子里,听外面兵马杂乱,心里七上八下,他看着自家主子,又看了眼睡着两个孩子的屋子,小心翼翼地说,“爷,这孩子在咱们这儿可不是个办法,您给送回去吧,啊。”
他还得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哄,“先送回去,以后想见还是能见的,云小姐有知,也不会怪咱们,毕竟,公主在东明也挺——”
凤火楼管事某“野牛”的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生生地瞪了回去,他见主子怒目视之,于是转头,装作四下看风景,“呵呵,爷您做主就好,您做主。”
“要是真的那么好,妞妞就不会被撵了出来,一个人抱着猫咪在冰天雪地里走,她才四岁,京城里多少险恶,而那些人一个随从都不打发,明摆着是叫她自生自灭,你说这叫好!”
楚凡火了,他声音太大,吵醒了屋子里的猫,也吵醒了元君。
“死老头,你叫什么叫,我妹妹还睡着呢。”元君给明锐盖好被子,将她搂住,又迷迷瞪瞪地睡着了,猫咪翻了个身,又窝了起来。
楚凡被骂得闭了嘴,他挺不服气,老小孩儿一样,踢了凤火楼管事‘野牛’两脚撒气,野牛委屈地摸着屁股,心里无语,小少爷给爷气受,爷每次非得小孩儿似得泄愤才算。
几个主子都这样,凤火楼的将来真是不会太好了呢。
可无奈归无奈,他们都知道把明锐留下是不对的,现在,他们还没办法照顾这个孩子,只能将她仍旧留在慕容皇室。
野牛去套马车,楚凡见了,小孩子一样踢着院子里的石子儿,磨蹭着,就是不想把明锐还给人家,最终,楼里几个管事的都来劝,好不容易劝动了楚凡,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明锐的睡穴,将她抱上了车,往南宫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