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马匪们变了阵,九骑跃出挺枪杀来,余者自动补上空隙,绕着车队继续纠缠骚扰。
衣关挑来的护卫都是好手,可马术不比对方精湛,又人数劣势,十六人顶着骚扰拼尽全力只阻拦下三骑,无可奈何的看着剩下六骑突破封锁逼到车马跟前。
“闪开!”
为首的骑士暴喝,平挺的长枪泛着蒙光,身上的煞气浓到让人仿佛能嗅到血腥,可想而知他手上过过多少条人命。
尤双儿脸色微白,骑士身上散发的气势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仿佛回到了迷龙山的血战,心神震荡中她的表情忽然变了,俏脸冷肃,明眸挂霜。
而这时,一只手恰巧握住了他的手,坚定有力,封知平温柔而镇定的声音自身边传来。
“别怕,有我在,谁都别想伤你。”
尤双儿轻咬嘴唇,没有抽出手,却冷着脸看了过去。
封知平顿时呲牙,没脸没皮的憨笑道:“我放心了,有你在,谁都别想伤我。”
噗~
幽怨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人也纷纷莞尔。
封知平毫不在意,偷偷挠了挠女孩的掌心,随后抽出手,准备拿眼前的宵小试试自己新得的宝剑。
不料,有人先他一步。
于大胆倒拖方便铲,大步流星,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喝!”
一声暴喝,方便铲化影上砸,骑士不急变招,两杆长柄顿时交击。
“咣”的一声巨响,长枪折断脱手翻飞,骑士骇然色变,急忙扯缰想要绕开,却突然感觉身下的马儿狠狠一顿,飞快一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于大胆一手拖着方便铲,另一只手稳稳的抓住马儿的一条后腿,见他望来森然一笑,手上发力,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肉青筋暴起,脸和脖子都仿佛变大了一圈。
这一拉,马儿的冲势彻底耗尽,凄惨的嘶鸣声中身子一斜,竟被于大胆拽着横抡了半圈摔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半天都站不起身。
骑士在马匹失控的时候就跃离了马背,抽刀在手翻身落地连退数步,看于大胆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而于大胆也不轻松,一肚子火的他不管不顾的来了这么一下,如今有些脱力。也就是他,换个人来别说能不能把马拽住,就是拽住了,自己的胳膊也得跟着脱臼。
骑士高度警惕,不敢上前,于大胆乐得如此,正好调息,可他忘了人家并不是一个人。
脑后劲风逼近,第二骑挺枪杀到,于大胆骂咧着扭身要躲,老董大笑着飞身到跟前。
“咋的,当我兄弟没朋友?”
老董说着抓向长枪,对方立刻变招,谁料老董生的孔武有力,动作却灵巧柔韧,一连三变都没能晃开,大手于重重虚影中稳稳的抓住枪头。
“给老子下来!”
用力一拉,老董想将对方拽下来,谁知对方甚是果决,毫不犹豫的齐枪拔刀照头劈来。
眼见刀口迫近,老董却不闪不避,待刀刃劈至面门前才闪电出手,照着刀身一记重拳,捣偏长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反握夺来的长枪猛力一扎,锐利的枪头洞穿马腹。
可怜的马儿速度太快收不住脚,创口瞬间扯裂,待老董把持不住松手时,马儿也破布娃娃一样的倒在了地上,大半个腹部被扯成了烂肉,里面的东西泼洒了一路。
两位硬汉先声夺人,后面四骑看他们犹如洪荒猛兽,下意识的降低了马速。
封知平手痒,舔舔嘴唇便要拿剩下四个试刀,幽怨却拉住了他。
“你别动。”
“啊?为什么?”
封知平有些不满,暗道这和尚不会突然大彻大悟,想来个慈悲为怀以德报怨吧。
这时马六和徐昊也冲了过去,跟两位硬汉一起砍瓜切菜般的放倒了余下四个,落地的两位想跑没能跑得了,被徐昊追上一人一剑砍伤了腿。
“谭家哥俩真没说错,绳子这东西就得常备着,随时都能用上。”马六喜滋滋的拿出准备已久的麻绳,将六人串葫芦似的串成一串,交由于大胆拖着,带回来车前。
封知平冲哥几个笑笑,而后继续瞅着幽怨,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幽怨。
“他是为了你好。”赵康插了进来,用下巴朝红衣女子扬了扬说道,“那娘们儿摆明了是冲你来的,看架势我猜她八成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否则不会只派他们几个冲过来找虐。藏着点好,我瞧她是个扎手的,万一真是个厉害角色,有个变故闪失,你也好给她个‘惊喜’。”
“嗯,有道理。”封知平点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就想试试剑,奈何哥几个彪悍的彪悍精明的精明,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看好书
“话说,她为什么会冲你来?”赵康远远的打量着红衣女子,“你认识她?你把人家怎么了?”
此话一出,气温瞬间冷了三分,尤双儿看似若无其事,和之前一样清冷,封知平却明显感觉到冰面下裹着冰碴子的激涌,脸色大变,赶紧否认。
“没有没有没有,我不认识她,绝对不认识!我是正经人,要认识也认识良家妇女,怎会认识女土匪?我告诉你,你可别污蔑我,咱俩熟归熟,在这种问题上陷害我,我可真跟你翻脸!”
“良家妇女?”
尤双儿轻飘飘的重复了一遍,封知平险些咬舌自尽。
“别误会,就是普通的认识,不熟,都不熟!”
尤双儿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于大胆看得有趣,突然心血来潮的问道:“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来时露身手的那两回被她看见了,特地追过来想抓你回去当压寨夫人?”
场面瞬间安静,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于大胆,半天,老董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大胆啊,你终于长大了,变聪明了,我很欣慰。”
“聪明个头!女的才叫压寨夫人,他能叫压寨夫人吗?”马六喷了于大胆满脸的唾沫星子。
于大胆想想也对,摸摸脸问:“那叫什么?压寨爷们儿?”
“可以!压寨夫君,压寨官人都行,管他怎么叫!”马六说着面露幽怨,哀叹道,“咱们几个都出过手,为什么是不平,为什么不是我?这年头难道真的只看外表,不看内涵吗?”
于大胆智商再次爆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气,我不也没被看上嘛。还有他,整天摇个破扇子扮潇洒,到了还不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大胆,你真的长大了。”老董的眼又湿润了,这回是真的,他笑得快喘不上气了,其他人也笑成一团。
赵康作为笑料本尊,脸不红气不喘,淡淡的扫了于大胆一眼,冲尤双儿微笑道:“双儿妹子,他是个粗人,别生气。实在生气就打他一顿出气,我保证不帮劝,需要的话还可以帮手。”
几人这才想起还有位夜叉在,脸色顿时一白。
相比他们,封知平的脸更白,吃了这群憨货的心有。
见尤双儿的眼神越来越冷,他顾不上会不会挨揍,一把抱起女孩的手大声道:“别听他们瞎说,我真的不认识她,我跟她没关系!你知道我的,我冯不平原则性强眼界还高,除了你,谁能入了我的眼?就她这种货色,扒光了扔我跟前我都懒得扭下头!”
尤双儿轻轻哼了一声,别开脸,嘴角微微勾起。
她自然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更清楚封知平的心意,她是故意的,不知为何,她就喜欢看封知平这幅着急忙慌的傻样。
这一切看在红衣女子眼里,即便听不到说什么,她也能看出两人关系相当不一般,顿时勃然大怒。
“当着我的面,你竟敢跟别的贱女人拉拉扯扯,是当我死了吗?!”
此言一出,尤双儿的眼神瞬间冷下,封知平的下巴也掉了下来。
他发誓,他真的不认识对方,可这娘们儿却口口声声说认识他,还很熟络,熟到吃醋的份儿上,换成谁也得起疑,他真是跳进龙庭湖都洗不清了。
“你他吗血口喷人!”
朝露剑出鞘,直指对方,封知平咆哮道:“哪来的疯婆娘,想男人想疯了?我跟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你吃饱了撑的一次又一次冤枉我!警告你,招子放亮点,缺男人就去窑子里住两天!你这款的少爷我看不上,还是有男人能看上的,能解馋又能挣钱,多好,干嘛跟我这儿装疯狗?!”
“混蛋!”
“你胡说什么!”
“找死!!”
自家女主子受辱,马匪们气疯了,连吵带骂的往这儿猛冲,护卫们压力暴涨,急忙缩小防御圈,勉强将他们挡住。
红衣女子也气疯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响,红着眼狞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
“且慢!”
封知平哪里会怕,正要开口,幽怨却按住了他。
远望着红衣女子,幽怨紧蹙着眉若有所思,待封知平催问三遍,方才犹疑着说道:“她我好像在哪见过,好像是...詹王府的一场寿宴。”
“管他詹王府马王府,她敢...呃,詹,詹王府?哪个詹王府?!”封知平眼睛猛的瞪圆,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就一个詹王府啊,天元还有第二个詹王府?”幽怨纳闷儿的看了封知平一眼,沉吟道,“我也不敢确定,时间太久了,记不清到底是不是在那儿,不过确实是见过。”
嘶~~~
封知平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
再看红衣女子,那身段,那眉眼,除了气质,她渐渐与记忆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不是旁人,正是他没过门的便宜媳妇——詹王嫡女,詹千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