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比武招亲后再见展昭】
回到东京,月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太师府找展昭。
这晚,她来到太师府前,熟悉地形的她,打听到展昭的寓所,飞檐走壁,攀踏起落,很快来到他寓所的围墙上,她并不急着入内,而是伏在墙头上仔细观察,却见他一个人立于院中,举头赏月,若有所思。
数月再见,他不再是比武招亲那位红衣楚楚的南侠,如今的他穿着达官贵人的锦衣华服,住在太师府偏院,此地正是“双将府”从前款待特殊贵客的别院,地方隐蔽,环境清幽,他似乎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强烈的怨恨嗔怒涌上心头,她一跃而下,陡然拔剑,寒光一闪,猝不及防,剑锋厉然抵在他的后肩上。
“把你的袖箭拿出来。”她恨声冷道。
他似乎早有准备,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支袖箭,往后一递,她也从怀中取出桑花镇自称“展昭”的盗花贼的“袖箭”。
“真正展昭的袖箭,是无毒的,虽然与你手中的很相似,但你的那支,更像是镖。”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月华仔细一看,果然大有异同,便顺手接过袖箭,藏于怀里。
“就算你不是桑花镇的淫贼,那我问你,你年纪轻轻,就名震江湖,被人称作南侠,为何要认贼作父”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幽怨愤慨。
他缓缓转身,深深地凝视着她道:“我知道你是谁”
月光映照在他英俊刚毅的脸上,他魁梧挺拔的身姿,散发出一种温厚伟岸的气质,他比她足足高了大半个头,被他这样看着,她情不自禁,脸上一红,却耐不住心头怒火,玉腕一翻,一招“千斤坠顶”,宝剑往下重重一压,嗔道:“少废话,那你说我是谁?”
他略略侧肩,真气相抵,胸脯一挺,游刃有余地化解了剑力,无奈道:“现在还不能点破。”
“为什么?”她气道。
“因为,你没有承接点破的心情。”他认真道。
“你少给我使障眼法,我来问你,你为何与那庞贼沆瀣一气,陷害包拯?”她手上之剑又加紧了力度,他却毫无惧色地摇摇头。
“这更不能点破”
“你”她极为气结。
“如果从我展昭口中传出了半点风声,让贼人听到,恐怕会害了包大人的性命。”他再度深深凝视着她,认真道。
“你能不能说句痛快话?”她着急道。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骤然火光四起,人声嘈杂,脚步声纷繁而至。
“抓刺客,抓刺客,别让他跑咯……”
“你被发现了,你快走”他剑眉一蹙,眼中满是担忧关切。
月华一阵犹豫,好容易见到他,正要问个明白,她哪里甘心离去?她看了看漆黑的院落房舍,若此时躲进房中,倒是能避开追兵,可她又是矜持自重之人,脸上霎红之际,追兵已包围偏院,眼看就要冲进来。
他走近一步,低头放低了声音,万分焦急道:“听话,快走”他那磁性的声音,充满无比关爱担忧之情。
“哼”她轻声怨道,终于收了剑,转身攀墙一跃,疾驰而去,留下他默默目送着她如燕身影,那深情无奈的千言万语,只能藏在这深深注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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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长沙的展昭,此时正坐立不安,卧底潜伏,除了机智应变,更多得是沉着忍耐,远不如破案揭秘来得痛快。
来长沙数月,长沙王所谓的“制毒”,毫无头绪,冲霄楼也只是探个表面,所谓盟书,更是杳无线索,想到这些,他便感到挫败憋屈。
近日,长沙王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舅子张延胡,最近可谓大有作为,不知他如何得知冲霄楼的通灵阁藏着“盟书”,三番四次到巡按府叫嚣挑衅,巡按府倒是按兵不动,但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尤其是心高气傲的白玉堂,在这样下去,难保他一时恼怒,找个月黑风高之夜闯楼。
“通灵阁”倒是没什么危险,那册“盟书”也是假的,但长沙王显然有所部署,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就想让白玉堂去偷,他虽猜不透长沙王的意图,却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的危机。
他的处境危机四伏,长沙王早已派人监视他,连沈艾叶也不能幸免,他们断不能亲自传信,但如此重要的消息传不出去,岂不坐以待毙?
他急急思索着合适的人选,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月华。
要是她一直听话呆在巡按府,像从前在陈州与他里应外合,互通有无,该多好?
可她偏又是个极有主见,聪慧敏感之人,只要一点蛛丝马迹,便坚持不懈,一查到底,这点竟与他相像
短短一瞬,他眼前浮现出她艳若春水的笑,她的美充满了人性中最纯洁最美好的那种光辉,此生难遇。
她终于离去了,覆水难收,但转念又庆幸她的离去换得平安,人的心里,自私与伟大,总是矛盾不已,连他也不能免俗。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身上之玉,门外却传来了管家温附子的声音:“沈先生,郡马爷请您过去瞧瞧。”
展昭一听,心上愠怒,又暗暗得意,脑海中竟出现一个邪恶而痛快的念头。
两个时辰后,他带着微微兴奋,从温天宇书房中走出,过去这两个时辰里,他不是展昭,也不是沈仲元,而是变成了一个让他从前极为不齿的卑鄙小人
“郡马爷,唐公主虽为您解了穴道,可穴道封久了,气血不畅,怕日后留下病根儿,沈某为您施针,免不了些许痛楚,请您多多忍耐”他笑着躬身作揖,心里的仇恨却越发张狂。
“劳驾沈老弟。”温天宇冰冷的语气比昔日多了些许温度。
熨针、施针、运针
他在原有的落针力度上巧妙地多加了半分,温天宇麻痹的双腿顿时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感。
“沈老弟,只要把本郡马治好,多少苦头都能忍”温天宇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说着。
——你就慢慢忍受吧。
看着温天宇无比痛苦,他心里无比痛快。
——我说过,我一定会替她报仇,来,日,方,长
欣赏着仇人被折磨煎熬的痛苦模样,他心上燃起了痛恨的快感。
施针过后,他要为他推按全身,除了穴道按捺精准,力度恰合,手法更是讲究,他不多不少,不偏不倚,不动声色地加了半分力,温天宇便疼得全身哆嗦,双唇颤抖,却死死强忍,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哧。
想起月华,他心上越发痛恨,那日在湖边,她牵着他的手,无比温柔,依依规劝,他只要稍稍主动,便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但他按耐了澎湃的**,小心翼翼护她的清白。
可到头来,就在这罪恶的床上,她竟让温天宇骗了身子,而他竟还要忍受这奇耻大辱,卑躬屈膝地救治他
“哟”温天宇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眼泪直流,他没停手,还加紧了手上之力,笑道:
“郡马爷,您觉得痛?那就对了,痛则不通,通则不痛,过不了几天,您就能下床”
温天宇两眼一黑,晕倒在床。
展昭暗暗冷笑了一声,为他盖了被子,“温管家,还是那些穴位,郡马爷仍需继续温灸,不可懈怠。”他吩咐几句,便走出了书房。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如此公报私仇之人?他还是从前的南侠,还是侠义仁慈的展昭吗?
他心上一寒,惊讶、恐惧充斥着脑子,他立刻回到寓所,洗了个脸,头脑终于清醒了些,那日在湖边,是他亲口拒绝,亲手放走了她,这与当年温天宇离开她投靠温门有什么区别?
两年来她苦苦追寻,受尽煎熬,他却置之不理,他凭什么要她等?他比温天宇,又高尚多少?他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甚至连借酒浇愁、大醉一场都不能。
若四年前在江南,他没有遇见她,两年后他便不会去丁家,更不会比武定亲,也许今日,她便觅得如意郎君,双双行侠江湖,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绝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当初的她,是那么善良、侠义、拼命、美丽,若不是遇见他,她还是当初的她
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拧扭般疼痛,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难忘的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