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了红梅的梅林,鲜艳妩媚,一对红衣男女相对跪在梅树下,默默无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醒了,何劲回想着夜里的梦境:真是煞风景的黑影。自何劲十七岁以后,每夜梦到一个故事,只是梦境那么清晰,清晰得象是往事。
“今天天气不错呀。”
“你怎么知道?”
“寄主的心情不错。”
何劲刷着牙,听着这些对话毫不理会,因为他知道没人跟他说话,这些对话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回响在自己的脑海,已经有两年,何劲已由开始的疑惑质询变作沉默的倾听,习惯就好。
一个声音忽然提高了些,说:“是该见个面的时候了。喂?”
何劲用毛巾擦着脸,迟疑了一下,答应道:“嗯。哪位?”
那个声音说:“搭上了呢。我们寄住在你的身体里,你是我们的寄主。”
何劲说:“寄主?寄在哪里?”
那个声音说:“在你的****里。”
何劲屁股一紧,差点尿了,说:“为什么不在阑尾。”
那个声音问道:“你能看到我吗?”
何劲走到镜子前,只有自己,一张充满书卷气的白皙面孔,“不能。”
一只拳头从何劲的嘴里猛地伸出来砸向镜子,何劲惊得“噢”了一声,下意识地闪到一边。
“这不就看到了吗?”何劲身边现出一个穿古装淡蓝袍滚白边的男子,笑嘻嘻的玉树临风,背插一管长箫,长长一揖:“寄主大人,在下银柳,携一众男女多谢一直以来的看顾。”在银柳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后隐约现出一群人的身影,男女老少,大多是古代不同时期的装束,有的齐整光鲜,有的简朴随意,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好似不舒服的在一边不停的扯领带。这些人都是深浅不同的蓝衣服滚白边,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相似,一看就是一伙儿的。这一群人由隐约转向清晰又转向隐约而后消失了。
何劲问:“这么多人都住在?”何劲向自己的下身指了指。
银柳说:“对。用你的****温养,我等灵魂才能久存,才有可能聚成实体的人形,否则只有随缘转生,如果不想终于随风消散的话。”
何劲把两手插在裤袋里,不在乎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人是一种物质形态,灵魂也是一种物质形态。很多人都是这样。”
银柳哑然失笑:“说的好。不过,虽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可也不是很多人都这样。”
在上学的路上,何劲费了半天劲跟刘更解释这件事,刘更看着何劲说:“****啊……”刘更咳了一下接着说:“竟然好这个。我是听说有人可以看到灵魂,所谓的活见鬼,但是我是看不到的。不过话说回来,看不到的不一定不存在。话再说回来,没有经历,始终半信半疑。”
何劲说:“他似乎不愿意被称为鬼,说那么叫太狭隘。来了。”
银柳笑嘻嘻的站在刘更背后,从容地用箫敲了敲刘更的脑袋,又消失了,一股彻体的寒扑面而来,刘更摸了摸头打了一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疑惑的看了何劲一眼:“我是唯物主义。”
何劲说:“我也是。”
刘更掐了一把何劲,问道:“你还活着吗?”
两个人都笑起来。
安河市,依山傍海,秀丽宜人。何劲和刘更是安河市惠丰学院的一年级新生,两人一见如故,虽然只认识一个多月,已是无话不谈。学院离何劲家不远,刘更家是最近才搬到这里,和何劲家比邻而居。刘更长得壮硕挺拔,寸头,两道微微上挑的剑眉,很有气势,出身武术世家,擅使一条棍,且棍不离身,装在一个黑色套子里。
两人拐过一个街角,玲珑有致的章秋出现在两人面前。章秋,十六岁,是惠丰学院附属中学的学生,她正紧握着拳头站在路边靠着墙,拧着眉跟她面前的六个男生对峙着。何劲声音悠长地招呼道:“秋。”几个人都转身看过来,章秋喊道:“何劲哥。”其中一个男生叫王百发,说:“何劲,好好走你们的路,别多管闲事。”何劲说:“是你们刚好挡在我们的路上。”刘更上前一步,挡在那六个男生面前,抱着肩膀问:“什么事?”两个男生抬脚就向刘更踢过来,刘更退后一步闪开,扯起棍,将那几个男生一棍扫平,一个男生支撑着起来还要上前,被王百发拖住,说:“只是想交个朋友。”一边说着,六个人相互搀扶着走了。
何劲注意到章秋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不由问:“秋,你眼睛都红了,没睡好吗?”章秋一脸苦恼地说:“最近精神不好,总是失眠呢。”何劲看到章秋的红眼睛,脑海里闪过夜里梦到的梅林,难道章秋也象自己一样?于是问:“是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吗?”章秋说:“是有些奇怪,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透明的身体,仿佛要消失,以前还没什么影响,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开始失眠了。”刘更说:“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医生?”章秋说:“已经去过了,开了些安神的药。”何劲则一脸不屑,说:“这也算个事。”何劲一贯奉行:凡事随他去的原则,诸事完全不放在心上,更别说影响他那雷打不动的睡眠。
放学后,何劲和刘更一道去香河里饭店打工,到晚上十点下班以后,两个人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小操场,听到婉转悠扬的箫声,转头透过树影栅栏看时,银柳正坐在小操场一头的长椅上,在灯下吹箫。何劲说:“看到吗?这就是银柳。”刘更问:“住在你身体里的?”何劲点点头,两人走过去。银柳停下来,站起身,一抱拳,对刘更说:“在下银柳,久闻刘更兄家学渊博,倒要讨教刘更兄的棍法。”说着一跃十米开外,跳到操场中央,何劲一见银柳轻巧的跳开那么远,心想:果然不是人类。何劲拍了拍手,一扭身舒展地坐到长椅上,看着刘更说:“祝你玩得愉快。”刘更除了和家里人练过,还没经过实战,有个对手较量也很兴奋,褪下棍子上的套子丢到椅子上,也是一跃就到了操场中央,何劲嘀咕道:“怪哉,他也行?”刘更刚要开口说话,银柳一蹦三米高,一箫就打下来,刘更用棍一架,银柳落地一扫,一边说:“可惜不是真家伙,好没力道。”刘更也不答话,把棍使开了,舞得呼呼生风,把银柳罩在棍影之下,银柳用箫指指点点,从刘更意想不到的地方见缝插针的一一化解。两个人打了有十分钟,银柳用箫抽到棍上,借着一弹之力,退后几步,微微一笑,变得隐约不见了。刘更又抡了几棍才停下来,喘着气看了看已是站在椅子边上的何劲,又看向他的下身,何劲轻咳了一下,冲他点了点头,说:“不错,到底都是练过的人。”刘更低头看手里的棍子,上面压的全都是深深的印痕。
刘更回到家,妈妈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妹妹蔷薇已经睡了,刘更跟妈妈打了招呼,直奔书房,爸爸刘朴存通常还在书房看书。刘更叫了一声爸,把棍子褪下套子,让爸爸看。爸爸拿起棍子说:“嗯?刚好没断,这么说该换新的了。是何劲吗?”刘更说:“不是,是个叫银柳的灵魂,何劲说是在他身体里寄住的,有这么回事?”爸爸说:“小更,有些事该告诉你了。”父子两人坐下来,爸爸接着说:“我们生存的世界有现世和幽冥之分,拥有肉体的灵魂社会即称为现世,没有肉体依附,游离的灵魂社会即是幽冥。咱们身在现世,你已经是了解的了。幽冥按方位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冥,下设各堂,掌管各方幽冥事物。一般来说,每个人除了本体的灵魂以外,都会有几个灵魂寄住在身体里,但是因为因缘错落,本体终生都对此毫无知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有一种人,生来就是那些因缘未继,散灵游魂的寄住之所,不但可知而且承载着他们的意志和因果,共生共荣,作为灵魂转承的中间一环,平衡着现世与幽冥的灰色地带,称为灵之寄主。我们家世代与寄主结盟,以维护生灵与死魂的顺畅流转为已任。你还记得阿宏伯吗?”刘更脑海里浮现出山村里的一个农家院落,一位满面皱纹,精神矍铄的老人,微微笑着拄杖而立,刘更点点头。
爸爸轻叹一声,接着说:“他是我以前护卫的寄主,他去世以后,他身体里的灵魂大部分因为他得到了转生的机缘,已经转生。未转生的,有一个已到了何劲身体里,我追随而来,知道何劲也是灵之寄主,且因业力深广,因缘多聚,称为灵之海,世上少有。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气,安神定气,直达现世与幽冥之中,吸引着多方游灵追随,与之性质因缘和合的就可以透过他身体的三道反阴屏障寄住,并受其精气温养。我们的身体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人身难得,在生死轮回中,今生能得到人身,非常稀有难得,要倍加珍惜。我们命运的主宰,就是自己所造的业。业有两种,善业和恶业。一切由业力推动,由业力感招果报。而寄灵中业力和意志力深厚的还可化成四大中单一性质的身体,行走于现世。”刘更说:“银柳?”爸爸点点头说:“他是你以后的同伴。”
刘更说:“我曾说过,我偶尔会在突然出现的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迷路,在着急回家的时候还能回来,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就是您说的幽冥吧。”爸爸说:“对,现世和幽冥的界线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这种转换微妙又自然,随着你长大,从无意识到有意识,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身处在这两种不同的境界,你可以给自己定一个进入冥界的口号或者动作,伴着你的心念一动,养成习惯,就随时可入冥界。你慢慢会了解更多,更熟练地控制自己何去何从。何劲也会渐渐开窍,银柳会引导他,作为现世和幽冥的维护者,这种穿插是最基本的能力,标志着你们随着成长,透了阴光,通了法脉,已经有别于现世凡人,成为通冥人。”爸爸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棍,说:“幽冥的武器一般都是暖因河水泡过的植株打造,至柔至刚,取其灵性,降其杀气。”刘更拿在手里一看,通体本色黑红发亮,上有好看的木纹,比普通的木头要沉得多,干净得纤尘不染,拿在手里,就会泛起一层莹光,棍的一头上镌刻着两个字:桦真。刘更看到,心理一陈欣喜,摸着棍子爱不释手。
秋高气爽,一个明媚的星期天。何劲早早的起了床,把头天买的一把吉它放到七岁的弟弟何爽床头,出了家门。零星的树叶悠然飘落,刘更正抱着棍子倚在街口那棵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槐树上打盹。何劲走过去,还没开口,刘更睁开双眼,仔细地看了看何劲,闻了闻,似乎是有槐花香气,又似乎是没有。看着沉吟的刘更,何劲问:“干什么?”刘更对着何劲的下身叫道:“银柳,我今天换了真家伙了,再比比看。”银柳没出现,何劲问:“什么真家伙?”刘更摘下棍套子,让何劲看那条棍,何劲也不由得赞叹。看到何劲置身事外,混然不知的样子,刘更也不知从何说起,心想:“爸爸说平安是福,让我切勿逞强斗狠,凡事顺其自然。我只当一切如常就好。”
两个人照常去打工的香河里饭店,忙碌了一天,至晚下班的时候,走到小操场,两人停下来,刘更说:“银柳不在你身体里?”何劲说:“谁知道。”望着天上明星点点,何劲说:“银柳应该在你身体里才对,你们也好切磋。”刘更说:“那不能。你的身体性质决定了你的作为。知道吗?我们家是因为你才搬到这里。”何劲说:“太夸张了吧?因为我什么?”刘更说:“灵之寄主。”何劲说:“我听银柳说过。这也没什么,寄就寄吧。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刘更说:“我爸说但愿没事,那也是我的福气。”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先生忙他的生意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何劲问:“你是?”一个书童出现了,面目清秀,蓝衫得体,腰里别了一把尺子,作了个揖说:“小人吉童。见过寄主大人,见过刘更兄。”话音刚落,一个头勒皮条,手拿钢叉的壮汉相继出现说:“切磋什么?”吉童说:“铁线,先生的话你忘了?”铁线说:“自家人。打着玩玩。”刘更说:“来。”两个人到了操场中央,一来一往交上了手。刘更的棍威力不比从前,一棍下去,打得操场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四分五裂,周围草荡树摇,鸟雀乱飞,刘更感觉到棍使起来特别的随心应手,身心与棍合一,轻快得力又威力无穷。十几分钟下来,铁线说一声:“刘小哥也不是个凡人,服了。”收身而去。刘更满心欢喜,自己又使了一套棍法,尽兴才收住手。何劲看着一片狼藉的操场,说:“难道不只是条木棍而已?”吉童说:“幽冥的武器用的都是草木之灵,那棍是铁桦木经过业力充盈的暖因河水泡过百年又经锻打刨削而得的武器,比钢铁还硬,又颇有灵性,不是现世的凡品。”第二天,刘更花钱找人修理了小操场,花钱心疼呀,逞一时之快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劲与章秋自小相识,章秋一家是渔民,开了一家白浪鱼店,爸爸和哥哥章冬出海打鱼,妈妈忙着店里的工作,家务就落到了章秋的身上。章秋眼前那些飘荡的身影,在忙碌之中被忽略了。自小带大章秋的姥姥曾告诉章秋:“那些是未得机缘转生的灵魂,有的人在现世的境界里也是可以看到,可是人灵殊途,各自有不同的法则,做自己的事,不要理会。姥姥也是能看到的。”只是最近,章秋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时而变声变色,莽撞粗鲁,不拘小节,计打了碗六个,杯子七个,做饭时烧坏了锅两个,洗衣服的时候扯烂了四件衣服,经常莫名其妙地摔跤,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饮食习惯也改变了,以前从不吃的生鱼片,现在变得很爱吃。章秋暗自叹着气,摸不着头脑。晚秋风吹着院子里的竹树花草,章秋洗完了澡,一开卫生间的门,扑的一跤摔出来,摔得直裂嘴,嘴里嘀咕着:“好疼。”妈妈也觉得异常,忍不住对章秋说:“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噢。”章秋对妈妈说:“现在的身体好象不是我自己的,感觉笨笨的,不是做过头就是做不够呢。”妈妈说:“你也好久没去姥姥那里了,再过周末就去看看吧。”章秋答应着点了点头。
章秋的姥姥和舅舅徐枫一起住在乡下桔树林边的桔子农庄,这里除了桔子还种着三十亩菜园。章秋一来就帮着姥姥干家务,喂鸡、喂猪、喂兔子,干得忙忙乱乱,磕磕碰碰,不象以前一样有条不紊。看着章秋无奈的弄得一身污渍,姥姥只是笑着没说话。转眼繁星满天,灯下,祖孙俩坐下来聊天,舅舅坐在一旁看报纸。姥姥问章秋:“秋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章秋沮丧地说:“最近做事时常力不从心,性格也好象成了另一个人。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感觉象是不相干的别人在做,莫名其妙。”舅舅抬眼看了看章秋,接着看他的报纸。
姥姥说:“有个灵魂在与你争夺身体,要你的身体贯彻他的意志,当你的意志薄弱时,他的意志就会得到贯彻,渐渐他的灵魂就会与你的身体结合,你本体的灵魂就被钝化,你自我意识薄弱,令与你的身体有契合的灵魂有可乘之机。”姥姥让章秋拿了一个篮子挑了一个大南瓜放在里边,又拿出一条画着符的黄丝巾,系在章秋的手腕上,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章秋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满屋飞舞,姥姥伸手一招,扯着那个影子按到南瓜里,随手贴上一张黄纸符,盖上一块黄布,放到窗根底下,三天之后的晚上,姥姥让章秋拿到厅里,南瓜已经化成一个二尺多高的小矮人,通体南瓜色,睡在那里。
姥姥拍了拍他,小矮人醒了,睁开一双大大的红眼睛,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南瓜身体,蹦了两下,拍了拍肚子,看了看姥姥和章秋,流下两行泪,说:“这样也行?我可是人的灵魂呀。”章秋问:“你是?”南瓜小矮人说:“我叫钟随。”姥姥说:“小钟,三魂七魄你少了一魂二魄。虽然意志力和怨气场极强,可是即便转生也不会是健康人的,你想要夺秋的身体?”小钟低下头说:“是我错了。我死于西方桐林市,死后被西冥四堂的左刀流剥离了大部分业力,依据剩下的业力应当转生为鸡,我不服,含冤抱恨,托生时延误了时辰,不得转世,逃出来之后,状告至西冥三堂,三堂以证据不足,无中生有的罪名监押了我三个月,后来被强行植入寄主体内,温养净化,我不甘心被安排作了顺民,于是离开了西冥寄主,四处飘荡,惶惑不可终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失魂落魄,想来是被监押的时候吓的散了。我随着别的灵魂来投奔何劲,又过不了何劲的三道反阴屏障,转而被章秋的茉莉香气吸引,又凑巧可以进入她的身体。”姥姥说:“虽是有缘,秋可不是寄主啊。你如果没有机缘转生,又寻不到新的寄主,只能等魂飞魄散了,抢别人的身体也是在劫难逃,而且还会遗祸于他人。”小钟说:“求姥姥救救。”
姥姥说:“找齐了你的三魂七魄,再找转生堂中业力深厚,缘法得力的人助你转生吧。一切只能随缘。”小钟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已不相信再转生造业,修行积福,也不甘心被人操控,平白的被割了业力,因缘俱断,即便重生再造,也难有保障,进退两难。若我有力量,就要自己作主。”姥姥说:“这样的事有违冥道,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章秋说:“姥姥,我看到何劲哥的身边跟着许多灵魂呢,我担心他害怕,没告诉他。”姥姥笑着说:“噢?他会怕吗?那可有的他怕了。秋,以后系着黄丝巾,不要摘下来。”说着又取出一个黄绒布袋给了章秋,说:“这个布袋叫回魂袋,可收取一部分无处可去的散灵。”小钟说:“不要收我啊。”姥姥说:“你已有了南瓜之身,以后就跟着秋共修善业吧。”章秋就给小钟做了一身白色衣装:一件小马褂,一条灯笼裤,梳了双抓髻,脚下一双绒布靴,打扮起来。自此章秋就住在姥姥家,跟着姥姥修习画符及收灵之术,且又把一柄黄纸伞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