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心中泛起一阵很不是滋味儿的涟漪。
宣皇也是英明一世,她自认也从不愚笨。
可为什么她们唯一的儿子竟如此废物,见了好看的就想要。
皇后想想也是心累极了,十分无奈的说道:
“你若是想要太子妃,你母后给你的画册里选,金陵薛家本宫未曾听说过,想来这家的姑娘是做不得你的太子妃的。”
皇后说着挥挥手,命太子退下。
但太子想要什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便是如今皇后示意他退下,太子又岂肯退下。
太子气呼呼的看着皇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立薛家姑娘为太子妃!”
太子说完心中就想起不少薛宝钗的信息来。
林翡不在京都时,太子与林翊走的最近。
林翊总有各种离经叛道的看法,这些看法对太子来说是,这是很新鲜的。
太子也没少从林翊的口中听过薛宝钗这三个字。
听的次数多了,自然有人将薛宝钗的信息送到太子的桌上。
太子对荣国府的各类事情也是门清。
林翊常常提起荣国府的事情,太子对薛宝钗的身世清楚明白。
既然明白,太子也知道薛宝钗是紫薇舍人之后,皇商之家。
知道薛宝钗随分从时,是恪守妇道,是封建社会中理想型好对象。
虽然太子对封建理想型这个词汇相当陌生,但林翊说的有趣,太子听林翊说得多了,也觉得林翊说的对。
故而时间长了之后,太子也认同林翊所说的各种话。
认定婚事乃是终身大事。
妻子是要和她共处一生的人,若是只有父皇和母后看中,而不和本人心意,便是再好,也终究知趣不相投,总会沦落到相敬如宾。
可太子不想什么相敬如宾。
太子想要与自己未来的妻子如胶似漆,恩爱一生。
而不是与自己的妻子相看两生厌。
太子想着,想起宝钗羞涩的转身逃避,一颗心就砰砰砰的直跳。
太子自认容貌不俗,家世不凡,觉得他对宝钗一见如故,宝钗也应当对他一见如故。
太子十分自信自己的魅力。
自觉除了周家那帮子丑八怪他看不上之外,这天下女子看见他就会爱的不行。
然而,皇后很无情的拒绝了,只淡淡道:
“世间最不缺美貌女子,只是各家女子奉行女训女戒,不肯多在外行走,你不常见到,才把那薛家姑娘看做一等一的美人儿,过几日我开一次宫宴,将各家的小姐都请了来,你看了再说吧!”
太子闻言,很想反驳皇后的话,偏太子唯恐宝钗并非天秦最绝色的女子,又想要更为绝色的。
太子自认,唯有世间最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太子想着,就点点头,说道:
“那就依母后的。”
皇后闻言心中越发的郁闷,但郁闷之余,又思及太子终究还是听了他的话,并未胡闹,心中又觉得太子虽然无才无德,但终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皇后又有些欣慰。
命人去安排宴席,偏偏皇后才拟定了大概,就有人过来说老太妃的病越发重,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皇后知道宣皇孝顺,此时举宴难免惹他发怒,想举宴的心也就熄了,转而开始筹备老太妃若是逝去,应有的丧仪之类,未免老太妃临走反而缺这缺那的。
太子原先还在想着宴席上如何与人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却不想等了几日,没半点消息。
太子便以为是皇后敷衍他,心情也糟糕起来。
偏太子从不管宫中之事,心中塞进一宝钗,便是有人来告诉他老太妃病重,太子也不理。
太子向往林翊曾经讲给他的,向往那个自由恋爱的世界,向往自己能和一个美丽的姑娘,两情相悦。
太子就日日往荣国府跑。
顶着来看望林翡的名头,每每拽着林翡往大观园里钻。
太子是外男,林翡年岁渐长,也不好去见姐妹们。
原本探春等人也是不见林翡和太子的。
但因太子多来了几次,偶尔与宝玉聊了聊,二人竟觉得彼此性情颇为相投。
而宝玉也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俊美少年郎。
太子瞧着贾宝玉生的好,又想沾着贾宝玉的光混进姐妹儿之中,干脆将贾宝玉之前的不好全抛去了。
太子只拉着林翡来与贾宝玉在大观园中混闹。
贾政等人虽然想拦,奈何太子蛮不讲理,又一心想谈一场林翊所说的那种甜甜的恋爱。
瞧上宝钗的太子如何都不肯按规矩行事。
偏林翊近来一直在忙活着更新纺纱机,没空陪太子玩耍。
太子又终究心中有所顾忌,就拉着林翡与贾宝玉一起日日在大观园中晃荡。
贾宝玉惯爱和姐妹们一起玩耍。
开始还能忍得住,不去寻探春等人,才过了一日,太子与贾宝玉玩了半日,贾宝玉就说道:
“原先我三妹妹开了诗社,今日正是舍日,我们何不一同前往?”
贾宝玉原先想着。
林翡原先在荣国府中之时,只读文章经意,最是不耐烦诗词,定不愿来。
而太子是京中出了名的不通文墨,想来是对此是好无兴趣,更不会来。
而太子又终究是太子,他贾宝玉已经说了是他三妹妹起的诗社,是女眷游戏,太子顾及身份,也不该来。
故而贾宝玉就温润一笑,说出了邀请的话。
让太子喜不自胜,连忙伸手握住了贾宝玉的手,激动地说道:
“好兄弟,你果然深知我意,我竟又得一知己,果然我与你相投。”
太子说着,握住贾宝玉的手,更激动的接着说道:
“现在就去吗?去什么地方?都有什么人?”
薛姑娘在吗?
太子双眼晶晶亮,看的贾宝玉有些慌。
虽然贾宝玉惯爱在内宅厮混,但男女之防的规矩贾宝玉却不是不知。
只是他们兄妹在一处玩惯了,也无人说什么,也就成了例,无人管去。
可太子与他们毫无血缘,若是出现在诗社之上,传出去岂不对探春几人闺誉有碍。
宝玉想着,犹豫着就要说出拒绝之词,却见太子瞬间变了脸,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邀请我的时候笑的比谁都开心,我同意了你反倒变了脸,难道本太子不配参加你荣国府的诗社吗?”
贾宝玉闻言一时有些呐呐的,弱弱的说道:
“女眷之间的诗社,您去不好。”
太子闻言越发理直气壮了,堂而皇之的喊道:
“什么我去不好?不好你又何必邀我?既然邀我,又怎能再拒我,先邀而后拒,难道你觉得本太子是随你摆弄的?”
太子说着,就推了推林翡,却见林翡仍然丧丧的,没半点精神的模样。
太子便知道,林翡此时不会助他,也更不会去助着贾宝玉,太子又见贾宝玉一派的温柔懦弱样儿,没半点刚性,就更加理直气壮的喊道:
“莫说这些有的没的,若是不可,你刚才就别邀我,本太子乃是一国储君,你是想欺君么?”
太子说罢,果然见贾宝玉吓了一跳,慌忙给他赔礼道歉,不敢再提不妥等语。
待到用了午饭。
太子才得与贾宝玉和林翡一起来到了诗社。
诗社中李纨已经坐在那里等候来,探春整和李纨一起缓缓的整理弄好的题目。
太子眼睛贼兮兮的从李纨和探春脸上身上游走,不多时,黛玉也来了,众人见黛玉穿的单薄,又有些咳嗽,就纷纷将背风的位置给她。
太子的眼睛也就瞬间落在了黛玉身上,还颇有移不开眼的意思。
只是林翡就在太子身旁,林翡见太子如此模样,本想将颓废进行到底的林翡忍不住拽了拽太子,让太子果断的收回了眼神。
好在此时湘云也来了,太子见湘云步履轻快,容貌不俗,瞧着也是娇俏可人,太子便盯着湘云看了起来。
湘云本就对太子也极为好奇,见状也未曾多想,自己也好奇的反盯着太子看了起来,反看的太子小脸渐渐发红,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起来。
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对宝钗姑娘动了心,为何他的心还会为湘云姑娘而动,难道是他也爱上了湘云姑娘?
太子想着,心中渐渐浮现出来一句有些挣扎的话来。
难道他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
太子想着,又见几人走来,只见最前面的是祝香玉,祝香玉旁边便是宝钗。
太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是他心动的女人,离近了瞧是美人,远远的看也美的不可方物。
至于旁边的祝香菡祝香玉。
背景板你好,背景板再见。
而这正是薛姨妈要的效果。
黛玉秉稀世之貌,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黛玉一同来,虽然燕瘦环肥,各有千秋,但难免落了下成。
而湘云也是同样的道理,但与祝香玉姐妹一同就不一样了。
祝香玉姐妹虽然容貌不俗,但与宝钗想比,就平庸了许多,如此一来,宝钗的惊艳程度明显上升。
于是,宝钗成了祝香玉姐妹一同来了。
祝香玉和祝香菡被看做实打实的‘边缘人’。
这姐妹两人自一开始就住在大观园之中,姐妹二人合住了最小的院落。
又因她们是好不容易来到荣国府,说一声身无分文一点都不为过,偏偏荣国府的下人一双富贵眼。
见这两姐妹不得势,每月的月银也是二人合有一份,开始还有人见她们可怜,怜惜她们。
后来时间长了,可怜也就渐渐地变成她们姐妹有心攀附荣国府的权势,等贾母等人都不理会她了她们姐妹的苦日子也就来了。
虽未受到苛待,但白眼却是一个没少受,就连原本活泼的祝香菡,今日也不过静静的立在众人身后而已,看着众人作诗。
探春等人早已拟定好了题目,太子对此一窍不通,便只看着探春几人各自提笔书写。
太子本以为林翡会跟着一同写两句,谁料林翡也只在旁边看着。
既然林翡不写,原本已经那期间毛笔的黛玉,笔尖在纸上晃了晃,思及兄长没写一个字。
黛玉便搁下笔说道:
“我本不善此道,今日我便不参与了。”
黛玉话音落下,自然有绿袖十分体贴的快速收拾了黛玉面前的纸笔,并奉上茶点等物,让黛玉细细品尝。
偏探春等人只当今日会被薛林二人之才碾压,故而早已心有准备,孰料黛玉突然弃笔不写。
可如今。
惜春已经日日画图去了。
黛玉不写。
林翡和太子不写。
祝香玉姐妹,惜春迎春。
这几人纷纷都丢下了笔,只说不善于此道,皆放弃了写诗。
可是,原本黛玉来了。
探春几人还觉得,有了黛玉,在诗才上终于有人可以与宝钗比肩,不至于回回都让宝钗独占鳌头。
可谁想到黛玉会放弃参加。
偏偏黛玉放弃了,连带着数人也都不再去写。
亭子内很快便只剩下几阵轻轻的落笔声。
在告诉世人,诗社还是有意义的。
只是,观诗凡人比写诗的人多,并且多了一个根本不知评价诗词的太子秦晟。
根本没有理解好自己所作所为的太子殿下突然就演技浮夸的扑向宝钗所写的内容。
太子已经完全将羞耻抛到一边,对宝钗的诗看都不看一眼,就大声说是:
“写得好写得好!怎能写的如此的好,我生平从未见过有如此才情的女子。”
太子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哀叹一声,说道: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论起文采竟不如你万分之一。”
并且一缠就是数日。
宝钗从未听过如此露骨的男子夸赞。
一时更是羞红了脸。
让太子又看呆了。
林翡站在一侧心中对此也有些盘算,只是此时若说,难免违背了自己留的后手。
林翡想着,继续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只看着太子对这几张他根本看不懂的诗稿胡说八道。
偏偏众人碍于身份,便是知道这是胡说,也无人敢去揭穿。
原本有胆子揭穿太子的林翡仍旧是这幅要死要活的哭丧样儿。
太子又怕他说的太离谱,引得林翡拆他的台,干脆让林翡兄妹都坐在避风处休息。
太子则站在原地,得意的继续享受着众人的夸赞。
并且在心中嘚瑟道:
看吧看吧,我就是这么厉害。
嗯,虽然明知道你们是胡说八道的,但我还是很仁慈的不来揭穿你们。
太子想着,被夸了了许久,夸的探春几人都觉得口干,偏太子乐此不疲。
这就让人越发的无奈了。
探春几人也是有脾气的,虽然宝钗做榜首她们是服气的。
毕竟宝钗的诗才的确在她们之上,只是她们的诗被太子各种各样贬斥,竟没一句好话,唯有宝钗的诗各种各样的好,这怎能让她们心中没半点怨言。
偏偏又是太子一直再说,她们本不熟悉,不得不退避三舍,将满肚子委屈咽回去。
谁让秦晟是太子,真太子,整个京都谁都不能惹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