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唐谷溪大惊,欣喜道,“你……你感觉怎样了?身上有没有力气?你的手臂——”
“我没事了。”林落轻声道,摇了摇头。
唐谷溪笑了笑,松了一口气,抬眼凝视了一遍她的脸庞,才发现林落虽然醒了,可精力还尚未恢复,眸子也较之于以前没有光彩,唇上略显苍白,脸色更是憔悴不堪。
“你……你等一等。”她盯着林落的脸庞说道,起身便走开了。
“你要去何处?”
“你稍等一下!”说完,唐谷溪便消失在了门口。
林落将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落到了自己的左臂上,那处现在正缠着绷带,稍微一动还是有些疼痛。她垂下了目光,神色有些黯淡,细细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
她把匕首刺进那人的胸口之后,当即便昏了过去,后来发生的事全然不知了。只依稀记得后来周围站着很多人,她躺在一张床榻上,齐煜和唐谷溪一直坐在她身旁,她听到了很多人说话,但并不记得说话的内容。
可是,那把匕首呢?她的墨阳剑呢?
正想着,唐谷溪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脸的欣悦神秘,手中拿着一个东西。
“你要做什么?”林落挑起眉角。
“你别动。”唐谷溪坐在了榻边,将手中的精致小盒打开,里面竟然是朱赤色的胭脂,她明眸皓齿地笑着,用手指蘸了一点,就朝着林落的脸要伸过来。
“你——”林落脸色颇有些惊讶,向后躲去。
“不用怕。”唐谷溪笑了笑,将手指停在那里,“你现在呢,脸色太过憔悴,口唇泛白,眉眼无神的……一点也不像你。我师父向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怎能落得如此惨淡呢?这样唇上涂点胭脂,也看得精神些。”
“哎……不用!”林落忙用手挡在了面前,“我……我不想……”
“我知道你不喜这胭脂俗粉,可你平时朴素行装惯了,从未见你上过红妆,今天就试一试吧。”说着,她便凑了过来,林落也未再躲,任由她把胭脂一点一点涂在自己唇上。
“好了,大功告成!”唐谷溪退了回来,将手中的小锦盒合上,甚为满意地看着林落。她转身拿过了梳妆台上的一面小镜,放到了林落手中。
林落迟疑着将小镜举了起来,放至自己脸庞前方,看到了镜中那个略有迥异的自己。镜中的她虽然一副初醒无力的样子,可由于唇间的一抹朱红也使得她的脸颊明亮了许多,她缓缓放下了镜子,拿起床边的帕子将其擦了。
“你为何要擦了?”唐谷溪惊道,“不、不好看吗?”
林落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她,“我想喝水。”
唐谷溪怔了一下,忙点了点头,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来至床边递给了她。
“你慢些喝,不着急。”唐谷溪坐了下来,“齐公子去宫中取药了,林寻出去陪铃儿……”说到此,她才想起林落对昨晚发生的状况一概不知。
“怎么了?”林落发现了异常。
唐谷溪接过茶杯,放至旁边案板上,便开始娓娓道来。从她昨晚和花宁一同出来后,到他们几人乘坐轿子回到将军府,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林落。最后又将方才叶英带来的出征消息也告知了她。
“这么说,五日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
唐谷溪点了点头,“齐公子此刻已经去梅月司问药去了,林寻正带着铃儿去郊外看谢大哥,等忙完这一切后,我们便要出发了。”
林落听完,陷入了沉思,垂首凝眉良久,她抬起了头,看向唐谷溪:“可是解药一到手,我们也要随即前往西境了,你秉风哥哥的解药,该如何送回去呢?”
“我已经想好了,到时我们可以带着药前去西境,等到达鄱安驻扎下来之后,我再骑马赶回去送药。昨夜我已经给师父写了信,要他派人在盛歌南境的驿馆等候,我送药只能送到凉禹边境,把解药带到驿站之后再返回。至于临清,定是回不去了……”
“你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唐谷抬起头,面带疑惑。
林落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唐谷溪叹了一声,垂下了目光,兀自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她忽又抬起头来,看着林落问道:“昨夜,我和花宁离开房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若是花宁派去杀你的,可为什么后来有两个又逃走了?”
林落眸光颤了颤,看着前方,似是想了许久,才缓缓道:“不只是酒,你们走后,有人从窗口吹进来了东西。”
唐谷溪一怔:“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柔魂香。”林落淡淡道。
“柔魂香……”唐谷溪眉头微蹙,不知何意。正欲说话时,脑中却忽然闪过一片白光,像是一切都清楚了似的,心中豁然大悟,她的脸上顿失血色,呆呆望着林落,哑口无言。
林落依旧望着前方,似乎陷入沉思,神色淡然。
过了好半天,唐谷溪才慢慢回过神来,眸光散乱,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花宁竟这般阴险毒辣……真是蛇蝎心肠!”
“我本该料到的,可是昨晚疏于防备,竟中了她的圈套。”
唐谷溪低垂着头,良久未发言,等她抬起头来后,林落看到的却是一脸泪水。
“如果不是我向她求药,她也不会伺机设宴,更不会牵连到你……”唐谷溪说着,泪如雨下,“如果我和你一同出去,也就更不会发生此事了……不该留你一人在那间屋子的,都是我害了你……”
“你害我什么了?”林落盯着她,反问道,“我只不过手上受了点伤,而且还睡了整整一长夜,除此之外,我们无一受损。反而是她,她的场子被砸了,人也死去了,到头来人财两空。而且……而且我弟弟不还带回来一个女孩儿吗?如此一来,我们算是赚了一个人,这明明是好事,有何值得哭的,你说呢?”
唐谷溪听闻此言,本来想破涕而笑,可是却哭得更大声了,她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点头答应着,语无伦次。
林落笑了笑,柔声道:“好了,扶我起来吧,我想去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