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是美国一家商学院的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要准备一篇有分量的毕业论文。他把论文的课题定为《中国社会经济现象的探秘》,定这个课题是因为去年世界出现了金融危机,中国率先走出危机,在世界经济舞台上一枝独秀,研究中国的经济现象成为美国社会的一股潮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爷爷老克尔,也就是奥斯卡公司的创始人,与中国的企业打交道数十年,对中国的经济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老克尔今年快八十岁了,依然精神矍铄。他听了孙子的想法后,想了想说:“这个命题的角度很好,这样吧,我们先请教一下我的中国老朋友,李吉先生。他的观点肯定会对你有所启迪的。”
李吉何许人?这话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中国刚刚开放,作为美国商人的老克尔来到中国北方的一个山城投资建厂。面对着百废待兴的山城,傲慢的老克尔不屑一顾,在谈判时,中方虽然开出一再优惠的条件,但老克尔还是往骨子里抠,并动不动就以抬脚走人相要挟。最后中方的条件到了底线,但老克尔还是不满意。谈判眼看着就要宣告破裂。这时,中方谈判负责人之一,李吉副市长站起来说:“这样吧,克尔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用餐。”他们走进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墙壁上的一幅十二生肖装饰图引起了老克尔的好奇。老克尔问翻译:“这是什么?”翻译说这是中国的属相,每人都有一个。老克尔回过头问李副市长:“你属什么的?”李副市长说他属牛的。老克尔张口就说:“噢,对了,你很像牛。”那意思就是你的条件应该放一放,不要一个劲儿地抻着不放。李副市长微微一笑,并没在言声。谁知老克尔又顺口说:“中国也像头牛,慢慢地走。”说实话,那时候人们在骨子里还有一种排外情绪,虽说改革开放了,但对外国人的反感还没有消除。
有位随行的人灵机一动问:“请问,克尔先生,你今年多大岁数。”老克尔说三十,那个人屈指一算,说:“克尔先生,如果说按我们中国的算法,你是属鼠的,是中国成语中‘鼠目寸光’的‘鼠’。”老克尔听出了话外之音,生气了,“我,鼠目寸光?我如果说鼠目寸光,就不会到你们这里来,这里的羊毛,质量是一流,价格又便宜;我要是鼠目寸光,就到南方那些城市建厂了。”那个人本该不说了,可是他对老克尔刚才的话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蒙古人那种耿直的倔脾气,忍不住又说:“那你们那个国家就是鼠目寸光。”老克尔瞪起了眼睛,“我们的经济在世界上无人能比,商人遍及世界,你们自我封闭了这么多年,那才是鼠目寸光。”气氛一下凝固了。
这时李副市长站起来说:“我们为什么老是纠缠两者的缺点呢,其实这两者是一个整体。”老克尔不屑地说:“它们两个是一个整体?”李副市长笑了笑,继续说:“对,玉皇大帝在开始决定排属相的先后顺序时,就给它们设计了一条漫长的路,说谁先到谁就排在前。老牛虽然慢但有耐力,鼠虽小,但灵活机智,能瞅准最佳路线,于是两者商定一起走。鼠趴在牛的背上,牛坚持不懈地前行。最后它们终于甩下其它动物,最先到了终点。鼠就第一个跳了进去,接下来就是老牛。其实它们俩能最先到,谁也少不了谁,是相互依赖的关系。”
李副市长的解释让老克尔的态度稍稍有了转变,说:“李,你真的很会编。”李副市长却摇摇头说:“这不是我现编的,是我们祖先告诉我们的。除了鼠牛,像虎兔,一个食肉一个食草,没有食草的就不会有食肉者的像龙蛇,一个腾飞于天际,一个伏地终日;像马羊,一个纵横驰骋,一个温顺听话;像猴鸡,一个灵活机智,一个循规守时;像狗猪,一个忠于职守,一个好吃懒做。我们的先祖之所以让我拥有属相,就是想告诉我们,世上之事都是互补互存的,谁也离不开谁,整个世界是一整体。”李副市长说完后,大家都沉默了。
老克尔讲到这里,停下来。小克尔问:“爷爷,那后来呢?”老克尔说:“人家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面对着中国这么大的一块市场,你不来自然还会有人来的,我们去投资是互利的事。我还听说有家小日本的商人也悄悄地跟他们接触了。于是就有了后来我们在中国的第一家中外合资厂。”
小克尔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满意地说:“爷爷,用一些动物阐述这个道理,方法很有趣,可是这些道理我在刚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没有什么新奇的。”
老克尔说:“如果是这样,我也就没必要跟你说了,下面的事,让我对中国的生肖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三十年过去了,李副市长早已退休在家,年近六十的老克尔又来到北方那座山城。老克尔的公司已做得很大,但多年在生意场上的奔波,已让他感到体力明显不支。在空闲之余,他去拜访了李副市长,一见到比自己大十多岁的李副市长精神矍铄的样子,老克尔就大吃一惊。论保养论医疗条件,他都无法与自己相比。寒暄过后,老克尔忍不住问李副市长的健康秘诀是什么。李副市长笑了笑问:“你知道我现在该属什么了吗?”老克尔说:“你不是属牛的吗,难道你们中国的属相还随着年纪的不同而变化。”李副市长说:“不,在我看来,我现在属鸡,过两年属狗了。”老克尔更不明白了。
李副市长说:“这子鼠、丑牛、寅虎、卯兔,正像人的青少年,活跃好动,孕育始发,自以为天下无所不能,但需把自己的理想埋藏在心里,去储备能量;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正如人的青壮年,驰骋于天地之间,活跃奔腾,施展抱负,但恬静温馨的家庭也不能或缺,应注意一张一弛,进退有度,才能事业有成。到了酉鸡、戌狗、亥猪时,夜幕降临,鸡开始归窝,狗开始守夜,万籁俱寂,猪正在酣睡。这时我们需要把精力放在宽容自己上面,让后人尽情去发展。”
老克尔良久不语,回去后,辞职于后人,几年后,其后人把他的企业挤进世界五百强。而老克尔则把精力放在关注社会公益事业上。
小克尔听完后,说:“这只是说生肖中人生的问题。”老克尔说:“对,这一层只说到人生问题,我想中国沿用了生肖上千年,里面肯定还会有对社会问题的提示。”于是,老克尔给远在中国的李吉发了封电子邮件。不久,老克尔就收到李吉的回信。老克尔爷俩急切地打开邮件一看,大吃一惊,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副十二生肖图。小克尔莫名其妙地问:“难道奥秘还在这些动物里?”老克尔看着看着脸色也阴沉下来。
小克尔问:“爷爷?那个李老先生想通过这幅图告诉我们什么?”老克尔不悦地说:“要顺其自然?任何事物都要承认其有生长、发展和衰退的过程。”这句话的话外意思就是,要承认,美国在经济上的下降。老克尔虽然对中国的生肖哲学很欣赏,但人骨子里还是有那种傲气,这实在是有些伤他的尊严。年轻气盛的小克尔更是愤愤不平了,“爷爷,我看他是老糊涂了,有点儿自不量力了。”老克尔有些遗憾地说:“我看,他是真的老了。”老克尔给李吉回了一封,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很快,李副市长回信说,克尔先生,这十二生肖中的一静一动,有张有弛,有进有守,相互依存,归结为两个字:和谐。属相里体现的是社会发展讲求和谐,和谐发展才是渡过难关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