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光带着几名手下匆忙赶来时,祝臣舟和郑妲曼正从单间内出来,他脸色有一丝慌张,估计以为会有怎样一副场景,没想到却是如此和平,孟奇光抬手止住了身后蠢蠢欲动要厮杀的手下,他对祝臣舟询问薛竹文在哪里,祝臣舟声音平静说,“已经走了。”
“走了?”孟奇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庞秘书电话告诉我薛竹文和您有交锋势头,让我立刻赶来。”
祝臣舟说,“已经解决掉。”
孟奇光虽然还很奇怪事情平息得这么快,竟然没有费一兵一卒,但他也同样松了口气,毕竟两方黑道交锋并不是一件好事,损兵折将是最基本的,搞不好伤及到更多领域,而巨文目前并不能承担那么彻底的代价。
“祝总,我们巨文部分品牌下架回收后,宏扬目前情况属于一枝独秀称霸的状态,虽然蒋升平也一直绯闻不断,但并不影响宏扬的商业形象,相反,他和他老子一样会炒,宏扬的市场份额及受欢迎程度不降反增。”
祝臣舟眯着眼点了根烟,此时外面风很大,天色完全已经深黑,他的火几次熄灭,最后孟奇光用手圈住烟抵挡风口的冷风,那根烟才被点燃。
祝臣舟吸了两口过瘾,“听说有一艘船,被查出质量不过关,本身都打算投运到海港,最终又被临时撤下,有这回事吗。”
孟奇光点头,“是880航行号,试航行后甲板轻微渗水,虽然不能造成整体船身航行过程沉没等严重后果,但政府对于私人造船本身就不是非常鼓励,即使和官方合作,仍旧有垄断和暴利的嫌疑,就算质量是无懈可击的,他们也会鸡蛋里挑骨头,何况本身就有瑕疵。”
“后来怎么解决的?”
“船只没收,由政府回炉,宏扬船运行业预估损失在两个亿左右。”
祝臣舟笑了一声,“两个亿,对宏扬来说还算不上什么损失,等待时机,我会送他一份大礼,蒋升平这两年实在太自傲,就算他老子留给他再庞大的家底,终究是混江湖混商场,他可以树天下敌人,唯独不该惹了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已经报了一个十年之仇,还会在乎多添一个吗。”
祝臣舟说完后,他叼住烟卷,大约是太冷了,他腾出两只手去系好西装纽扣,“泗水街怎么样。”
“泗水街那边风平浪静。我派出去的人没有消息回话。”
祝臣舟偏头睥睨他,颇具深意问,“你派出去的人,一定可靠吗。”
祝臣舟忽然这样说,孟奇光怔了一下,但他语气十分肯定,“应该是可靠的。因为都是我一点点培养起来。”
“金钱和地位也不能收买他们吗。”
孟奇光思索了片刻,这一次他回答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坚定和自信,他带了几分迟疑,“金钱和地位虽然可以收买人,也能够动摇一份忠诚,但我认为,我所出的价码已经是非常高昂,您也待他们不薄,如果这点良心都没有…”
“良心?”
祝臣舟低低闷笑出来,“这是何物。”
孟奇光沉默不语,他看着祝臣舟垂在腹部的领带一角,大约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这世上赚取庞大金额的人,往往都没有良心,良心只能助人温饱,无法助人风光,而想要爬得高,良心这种东西,最不能有。你可以在功成名就后做个样子给大家看,从而利用这份表演的良心去赚取更好的名誉,得到更多的利益,但唯独不能将良心二字贯穿始终,它会桎梏你前行的脚步,让你失掉许多渠道。”
孟奇光握了握口袋中的东西,“但我还是相信他们,不会轻易选择背叛。”
“背叛无时无刻不再发生,从爱情到事业,从友谊到金钱,背叛如影随形,并且占据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你能看到的背叛,和你察觉不到的潜在背叛,它都存在,只是后者让你糊里糊涂,如果你不十分要强,你一辈子都不会认清。”
我说完这番话后,孟奇光这才看到始终站在祝臣舟身后的我,他朝我点头喊了声夫人,目光只在他身边的郑妲曼脸上晃过,并没有和她打招呼,仿佛不认识那般。
郑妲曼却不甘心被忽视,一个习惯了被人拥簇的女子,当然接受不了自己如同一个隐形人。她手指勾在祝臣舟领带上,“你部下还真会见风使舵,沈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你夫人。”
祝臣舟说,“不然怎样称呼。”
“沈小姐呀,就像我这样喊。称呼夫人是不是太早。”
祝臣舟皮笑肉不笑低下头看她,“和你有关系吗。不是她,也不是任何女人,没差别。”
郑妲曼笑着戳了戳他下巴上滋长出的胡茬,“瞧你,至于和我这么义正言辞吗,难道在你面前,我连话都不能说了,还要深思熟虑再开口不成?”
“最好是这样。”
祝臣舟连一丝面子都没有给郑妲曼留,如果他们是单独,她大约也不至于过分难堪,可我和孟奇光都在场,她自然非常不快,可她到底还是对于祝臣舟的心狠手辣存在一丝忌惮,或者说,女人在失衡的爱情内是没有尊严和理智的,本身平衡木就已经倾倒在男人那一边,女人唯有不停妥协和退让,才能换来不彻底颠倒的局面。
郑妲曼手指在祝臣舟肩膀上掸了掸,“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严肃的面孔,从前风月场上的人都说,祝臣舟是性情中人,虽然对男人无比冷漠,可对女人,怜香惜玉得很,谁不知道攀附祝臣舟这棵大树,只靠着你念旧情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以后日子难过,可一次次事实让人看清,你祝臣舟就是只喂不熟的野豹子,狼性十足,冷血异常。”
祝臣舟笑得耐人寻味,“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的男人吗,具有挑战性。”
郑妲曼笑着嘟起红唇在他右脸颊印了一个吻痕,“爱死了。”
祝臣舟温柔在她唇角擦拭了两下,将她被晕染的口红拭掉,“我让人送你回去,改日我再约你。”
郑妲曼仰起头脸上带一丝撒娇般妩媚的笑,“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我要得不多,仅仅是一点点。”
祝臣舟说,“那我的呢。”
“看你诚意。”
祝臣舟笑着低头在她鼻梁上吻了一下,郑妲曼笑得心满意足,她趴在他肩膀唇贴着耳朵,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祝臣舟点了点头。郑妲曼离开后,祝臣舟凝视她背影良久,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充满深意和杀气,我伸出手握住他袖腕的一枚纽扣,他察觉到后低眉看我那只手,我对他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和她交易了什么,我只希望你保住自己安危,我不能再接受失去任何,祝谨的死已经让我失魂落魄险些没有走出来,我不想经历第二次痛苦和压抑,因为i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祝臣舟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眼底满是深沉和无奈,他默不作声反握住我手背,将脸贴在我指缝间轻声说,“我明白。”
他有些霸道将我身体紧紧拥在怀中,他力气之大我甚至有些窒息,我不想推开他,哪怕这样难以呼吸的感觉令我头晕目眩无比难受,可我仍旧想就此沉沦。
我聆听他胸口传出沉静而有力的心跳,心却怎么都踏实不下来,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暴风骤雨,会将我吞没,让我和他就此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