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冷的天空中,乌云渐渐遮住了那仅有的那点微弱月光,乡村独有的梦幻星空,此时已是朦胧一片……吴夏仰头凝视着这片暗淡灰蒙的天空黯然神伤……
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数百余人,个个似乎伤的都不轻,好在没有出人命。四处,带有血渍的榔头铁锹、骂娘咒祖的哀嚎尖叫、加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无不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如果不是远处刻着“吴家村”的石碑,和那颗已上年纪的大槐树。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村民聚众斗殴事件”!
此时的吴夏一身黄色黑条紧身衣,早已破烂不堪。遭乱的头发一绺一绺的粘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血!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用的什么鬼戏法……千万别让我查……查出你……”一个断了胳膊的圆胖中年男子,冲着吴夏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哼……”吴夏冷笑,抬手扶了扶脸上戴着的与夜间全然不搭调的墨镜,抬起脚……
“嘭”的一声,圆胖中年男子一声闷叫,两眼黑了下去……
……六小时前……
荒野的公路上,一辆破旧的松花江面包车卷着尘土奔驰着,一身混混气的年轻人嘴里叼着香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扶着换挡杆对旁边的吴夏说:“我可跟你说啊,到南矿村外你就赶紧下车,我可不进去啊!”
这年轻人叫柳子,大名吴建柳,与吴夏是一个村的,没有正经工作,整天跟着村里那些个混吃混喝的老爷们们打牌厮混。无奈之下,他爸妈只能拿出家里老底儿,四处托人从镇里派出所买了辆破旧的松花江。听说这车当年因交通事故被扣,但事也过两三年了,放那也占地方,索性就卖给柳子爸妈,给儿子当出租开,也算是个营生。
吴夏打量着车里的破布烂板,松懈的仪表盘随着发动机不停的拍打着塑料罩子,惹得吴夏更是一阵心烦,不过也没办法,像他村这山沟僻壤的,能随叫随到的出租也就他了。
呲!忽然一个急刹车,吴夏险些撞到玻璃上,破旧的松花江停在了一条新铺油漆马路前,柳子掐掉烟头说:“下车吧。”
“你就让我在这下啊?”吴夏望着马路尽头红砖青瓦汇成一线的南矿村“身影”,有些火大。“再往前走走行吗!?”
柳子一听,不耐烦的说:“要是搁平时送你进去都行!现在他娘的南矿正在凑人来咱村打架呢,我进去不是找打吗?”
“可你也不能停这啊?好歹往前走走啊!”
柳子死皮赖脸的说:“你不下的话,我掉头回去了啊!”
吴夏被气红了脸,说:“行,行!我下。”
转身刚要下,被柳子一把拽住“钱还没给呐!”
“多少?”
“100”
“你卖飞机票啊!”吴夏瞪着眼,恨不得一拳将这混蛋打飞出去。
“哎!?你小子是不是在大城市混了两年涨脾气了?”柳子拽过吴夏问:“这大城市混连他娘的100块都没有?”
若是以前,吴夏绝对不敢吭一声。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只稍稍用力一捏,“喀拉”一声,抓住吴夏的那只散发着刺鼻烟味的脏手像是折断的树杈,带着柳子痛哭的嚎叫立即缩到了一边……
啪!吴夏下了车将一百块拍在那露着海绵的座椅上,并说:“车费包括医药费。”
“哎哟……这小子手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柳子痛的泪花直冒,当即对着吴夏离去的背影大吼:“你小子给我等着,我去你家找你妈要钱去!”
呼!!!柳子那“去”字刚落,吴夏身影像一阵狂风,瞬间刮到柳子车前,“碰!”本就破烂的车门,被吴夏只手拽掉仍到后方麦田里!
“你要是敢进我家门一步,飞出去的就不是车门了!”
对视着吴夏那杀人的目光,柳子虽有些害怕,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村里的扛把子之一,就是心怂气势也不能怂!“妈的,看来从小到大揍你揍的少了。”
一听这话,吴夏彻底爆发了,“下来!”一声大喝,个子高挺的柳子,愣是被吴夏像拎小鸡一样拎了下来,一个回身摁在了地上!
“连别人村都不敢靠近的怂货!欺负自己村人来劲了!”吴夏提起拳头刚要打,“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挽救了捂脸痛受的柳子。
“喂……”
“吴夏,你怎么还不来?我刚叫了辆出租车,你在哪我去找你吧!”电话里伊雯倩急切的说道。
吴夏站起身,将柳子踢到一边回道:“我就在你们村刚修大道这呢,你让师傅往前走着,我们一会就能碰面。”
“嗯。”
挂了电话,吴夏理也不理地上的柳子,径直往南矿村走去,没过3分钟,一辆出租车便停在了吴夏跟前,上了车吴夏就问:“你们村长用了什么方法集结了那么多人?”
伊雯倩:“村长说哪家人参加,一家就发三百块钱!”
“才三百?就都去卖命?”吴夏难以置信。
伊雯倩:“我爸说‘吴家村’人少,胆子也小,见这么多人不打也吓傻了。去了也就是站站场,这么容易的钱谁会不赚?……”话刚说完,才反应过来吴夏就是吴家村的,又连连道歉:“啊,吴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爸也是听村里大伙说的……”
“呵呵,没事……”吴夏笑了笑,不禁联想到柳子。
正尴尬中,出租车正好追上了柳子的松花江,没了车门,显得更加破旧。伊雯倩打趣道:“这人连车门都没有还敢上路……”
吴夏讪笑:“……呵呵……是呀是呀……”
到了市里已近4点40,转了几条街,过了几个红绿灯,才到了市派出所,两人下车便往里冲。
“哎!哎!你俩干嘛呢?”门口一名年轻民警将两人拦了下来。
“我们……我们要报警!”伊雯倩气喘吁吁的说道。
年轻民警听后,急忙招呼两人说:“先进去说吧。”
……
两个纸杯泡着清淡的茶叶,放到了两人面前,年轻民警慢慢坐下:“说吧。”
“那个什么……我们村……要……”伊雯倩一着急磕磕巴巴不知该从哪说起。
一旁的吴夏急忙简单明了的复述说:“南矿村村长聚集三个村村民要去我们吴家村打架!”
“嗯嗯!”伊雯倩连连点头。
年轻民警听后沉思了一会说:“这事好像挺大,我得向上面请示下,你们先等会……”说完起身出去了。
留下吴夏与伊雯倩两人面面相觑。伊雯倩神情有些紧张问:“能行吗?”
虽然吴夏没报多大希望,但还是安慰她说:“放心吧。”
不一会儿,年轻民警开门走了进来,笑着对两人说:“两位,上面说一定会尽快处理此事的,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就完了?”伊雯倩有些不可思议。
吴夏这时心里已猜了大概,对伊雯倩说:“要不我们先走吧,说不定回去你们村长就将人给解散了呢。”心里却在想:看来还是对派出所的期望大了点,本以为带倩倩来还能方便做个证明的。这可倒好连备案什么的都不提,就下“逐客令”,哎……
两人出了派出所,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吴夏见伊雯倩一直闷闷不乐,便说:“倩倩,我理解你担心你爸爸,但这种事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要不,你先回去吧,别再让你妈妈担心了……”
这进出派出所时间都没用上5分钟,纵是伊雯倩再怎么不了解,也能看得出来,事情并没有那个年轻民警说的那么简单。但确实也如吴夏所说,这事并不是他俩人能管的,无奈之下只能问吴夏:“那你呢?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吴夏说话间,顺手招来一辆出租:“倩倩,上车吧,明天要回学校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咱俩一起走。”
“嗯……拜拜!”
“拜拜……”
送走了伊雯倩,吴夏立马转头,再次走回派出所。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满脸疑问的年轻民警,吴夏不急不慢的说:“刚才那事备不了案,失踪人口能备不?”
“什么备案?什么失踪人口?”年轻民警被吴夏这一说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说:“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明儿个再来吧。”
吴夏一听,心凉了一半。但仍抱有一丝希望的放低了语调说:“我爸爸名叫吴启明,昨天走丢了,现在还下落不明,求你们帮忙找找。”
年轻民警听后,犹豫了会儿问:“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几点几分?”
吴夏想了想回答说:“昨天,下午……具体不太清楚了。”
“还不到24小时,不具备失踪条件,到了时间再来吧。”年轻民警说道。
吴夏看了看手机,急忙说:“这都5点多了,已经到24小时了!”
“这样吧……”年轻民警也没了辙,从桌子上文件夹抽出一张纸,递给吴夏说:“填了这个再说。”
吴夏接过纸,正是备案用的表格,上面详细表明着填写报案人详细信息、和事件详细信息等等。吴夏大致浏览一下后,从桌子上笔筒抽出一根笔认认真真填了起来。
年轻民警见此,起身说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填完了就放我桌上。”
“好的。”吴夏头也没抬,仔细填着表格。
5分钟后,吴夏将填好的表格放在年轻民警所坐桌子上。见年轻民警还没回来,就在屋里走了走,忽然心觉不对,急忙打开门四处一看,楼道走廊空无一人!再回屋里趴窗往外望去,正好看到那年轻民警刚骑上摩托车带着女朋友驶向热闹拥挤的车流之中……
吴夏:“我就草了狗了……”
……
人生总有个“第一次”,对于从来没跟女孩约会过的吴夏来说,第一次“被甩、被放鸽子”的对象竟然是个警察,地点还是在派出所!
一路上,万分的郁闷!回想当时,派出所里的人虽没走光,但无论是值班人员还是刚回来的停车的巡逻民警,对吴夏的报案皆是一听三不管,一问三不知。
“难道真要钱来打点?”心灰意冷的吴夏想起了老妈的话。“有钱好办事……呵呵……有钱好办事……好办事……”踢着路面的小石子,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一点点的开始结起了冰!一层将这所谓“正义”的社会隔离开来的寒冰!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家动漫周边店前,里面各式各样的动漫模型、贴画壁纸、cosplay服装,深深的将吴夏思绪吸引了过去!
“东山什么时候开了家这么大的动漫周边店呀!?”作为一个十足的动漫迷,吴夏全然忘记刚才的不快,双目眨也不眨的四处观光游浏览着。
“你好帅哥,有什么需要的吗?”一声令人酥软的声音飘进吴夏耳朵。
定眼看去,一位身穿仆人装少女微笑着站在吴夏面前。“哦……没……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吴夏急忙躲开少女那闪烁的目光,继续欣赏着店里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道具模型。
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依然保持着微笑,默默跟在吴夏身后,仿佛此刻身边真就多了一个美丽温柔的仆人一般。
可能也是少女总跟在身后的原因,此时的吴夏觉得转身离开的话不太合适,买个什么的话又觉得没啥必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瞧去。
等走到服装区域时,身后少女说话了:“帅哥买件衣服也不错哦!你看,我们这里无论日韩动漫,还是欧美超级英雄,做工都是很好的哦!”
吴夏听后随手捞起一件红色皮衣一摸,果然!无论材质还是缝纫线,都是那么的精细完美!“这件多少钱?”
“哇!帅哥!”少女故作吃惊大叫,紧接着说:“你好有眼光哦!这可是但丁风衣哦!”
吴夏擦了擦被少女吓出的冷汗说:“我知道……我就想问他多少钱……”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这款风衣在我们这卖的可好了,像您这种身材最适合不过了,您穿上绝对和主角一模一样帅炸了……而且拍出来的照片特出效果!”
“就我?和主角?别逗了……”吴夏被夸的有些手足无措。
少女见似乎有戏,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吧。你虽然没有动漫里的主角帅,但不要灰心!你看人家外国电影里主角,不就是很怂很不起眼吗,但只要穿上英雄服装不都帅的掉渣嘛!”
少女越说越激动,吴夏却越听越觉得别扭,这是夸自己吗?
只见,少女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蜘蛛侠紧身衣说:“LOOK!你也可以像蜘蛛侠一样!白天低调的做一个普通人,而到了晚上,你就可以……”
“等等!”
听到这,吴夏忽然打断了正声情并茂“演讲”的少女,脑子里忽然萌生一个想法,急忙问道:“有没有属于咱中国的英雄服装?”
“这个……”少女挠头想了想后,眼睛一亮:“有呀!”说着将手里的英雄服装挂了回去,从最里层取出一套亮闪闪的盔甲说:“锁子黄金甲!大圣的……还免费赠送送你凤翅紫金冠怎么样?”
“……”吴夏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后问:“还有吗?”
少女本是期待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失望,想了想说:“咱中国的动漫英雄,除了孙大圣就是葫芦娃了,葫芦娃你要么?”
“……算了吧……”正当吴夏转身要走时,忽然发现店里展示橱窗中,挂着一套李小龙同款的黄色黑条紧身衣!眼睛顿时一亮,当即说道:“我就要那套!”
……
付了款,在仆人装少女热情的欢送下离开了店铺,望着吴夏离去的背影,少女脸色骤变:“**丝!”
回身刚要将那套“锁子黄金甲”挂回去时,突然少女身后黑影一闪!一个满身长毛的少年将一卷百元钞仍到柜台上说道:“这套盔甲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