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大陆地域辽阔,东胜胤国位于西川大陆南部,是个小国。
三面环山,正门临海。国都胤城坐落于渤海之滨,此种依山旁海之国于当世实属罕见。国中居民多以狩猎捕鱼为生,虽不富饶但也民风安定。
晌午,渤海。
烈日炎炎,广袤无垠的海面泛着耀眼白光,炽热的海风吹起浪波摇曳,泛出深层的惨碧色。
海中腹部飘荡着一艘小船,远远看去摇摇晃晃宛若醉鬼。船身不大,可一应物件划桨风帆具备齐全。船身前头站立着一名中年男子,伸手遮阳,向着海面尽头烟波弥漫处举目而望。身旁站立着三名少年,面貌中等,皆是丝绸黑衫。
“师叔放心,想来那怪物已经走远”左边的少年咽了一口唾液,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
“但愿吧,此番责任重大,断不可再出闪失”
中年男子面色沉静,叹了口气,转目看向西北天尽头,远处黑云正在缓慢凝成。
约莫一个时辰后,寂静蔚蓝的深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滚滚乌云瞬间翻腾蔓延。
“好好的一片天空,这就要黑了。收帆!”中年男子手一招,唤来左旁年轻男子轻声了几句后,背着手走进船舱。
雷声滚滚声势浩大,乌云如千军万马袭卷整片海面。天色暗淡,海风阴冷。
“还不赶快收帆。”中年男子走进船舱后,肃穆而立的几名少年面色一松,转目恶狠狠瞪向船下十余名浆手,色厉冷哼。
话音刚落,蔚蓝的海面忽然破浪翻滚,船体剧烈摇晃。
“看来是要起风暴了。”中年男子进船舱透过小窗平静的看着海面由蓝转黑宛若墨色,期间夹杂着撕裂黑云的惊雷,将天地映得雪白,颤人心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天…”
举目凝视苍穹片刻,中年男子放下窗闸,从怀里掏出一面雕工精致的锦盒,宽大的拇指在上面来回磋磨。
咚!
船身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好似撞到一处硬物,紧接着左右摇摆。晃得众人一阵踉跄,纷纷扶住船壁才稳住身体。
中年男子面色瞬变,将盒子塞进怀中,还未等他走出船舱,先前的那名少年已经冲了进来,面色惊慌,吞吐道:“师叔,风暴,风暴来了!”
渤海是西川大陆南部较为辽阔的海域,宽广无比,其深无人可知。孕育了无数的沿岸渔民,然而每年都有剧烈风暴降临海面,摧枯拉朽席卷一切,给人一种天威难测的感觉。海底更是礁岩、怪草、海兽纷杂,一遭不慎便要船毁人亡,凶险异常。
中年男子一个箭步跨出船舱,闪身出现在前头,目光如炬。远处一道巨大龙卷风携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天地间乌云滚滚。
咚咚!
忽然,船身再次遭到剧烈撞击,右翼缓缓翘起,看似就要翻仰。众人齐声惊呼,面色剧变。
“快转舵!”中年男子大吼,双手结印,一股强劲的厉风周身扬起,衣袂飞舞。只见其虚空一推,翘起的船身好似被巨力击中般轰然降下,稳稳落在海面震起层层波浪。
船身下落,众人惊魂未定,便有人惊呼怪叫,目光突兀的瞪向前方。
远处海浪翻滚,凝聚出一道漆黑色的漩涡,只见一个长达三丈余的青色鱼头从漩涡中缓慢破浪而出,口吐冲天水柱,轰鸣长啸。
待漩涡退去一头长七八丈,形如鲤而赤的巨鱼浮出水面,双目浑圆深陷,头顶一对黑白纹角下一条硕长的触须当空乱舞,狮口牛耳,金鳞闪烁,鱼须火红。
巨鱼出现,携带千均之力,鱼尾击打着水面,海浪滔天,飘散出拳头状的水珠击打在众人面庞。
众人皆是大惊,一名少年惊恐倒地,手指头颤巍巍的指向海面:“是它,它追上来了”
中年男子面色煞白,双臂不住颤抖,其余众人个个满脸惊恐,宛如大难临头。
中年男子眼眸死死盯着巨鱼口吃低喃:“果然是,横…横公鱼!”
他一句话好似抽干了所有人的气力,耳膜轰鸣,如遭雷击,面无血色。
横公鱼,渤海五大凶兽之一,所到之处,必有血灾。
“丹药,一定是丹药将它引来的。”那名倒地少年语气颤抖,却听中年男子喝道:“不想死就闭嘴,立即转舵。”
他一声惊雷之喝唤醒了惊吓的众人,在死亡危机的催动下立即摇起船桨,船只于海浪起伏中转身行驶。
呜!
巨鱼举头长啸,激起千丈浪花,尾部奋力一甩,七八丈长的鱼身冲出海面,凌空逾越。白色雷当空电划过鱼鳞闪闪发光,狰狞可怖。
见巨鱼停滞半空,中年男子眼前精芒闪烁,一抹决意一闪而逝,双手结印迸出一指白芒电射而去。
白芒袭来,巨鱼漆黑凹陷的眼眸猛然间闪起白色光晕,硕大的瞳孔变得惨白无比,俯头看向迎击而来的白芒劲力,狮嘴大张,犬牙狰狞,一道硕大水柱喷涌而出,疾速射向白芒并将其吞没湮灭。
“啵!”白芒消逝,水柱余力未减,哗啦啦一道翻滚席卷而去。
中年男子瞳孔骤然一缩,手印仓促变换,旋即一声大喝,一道稀薄的白色气墙浮现身前,双手使劲一推,气墙迅速飞出击向水柱。
紧接着一声巨响,气墙与水柱碰击当空,水花四溅,将中年男子浑身淋湿个透。
“这孽畜好生了得。”中年男子右手捂住胸脯,强力压制体内紊乱的内气,可依旧被碰撞的余波震伤内脏。
见男子被震退,众人面色如雪,扭头狠命转舵摇桨,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这危难之地。
轰!巨鱼再次降临海面,硕大的狮嘴猛然吞噬海面,顿时海面波涛汹涌,激流倒退,涌向漆黑宽大的巨嘴中。
众人只觉船身慢慢后移,紧接着便有如风中落叶般急速倒退。当即心神一惊,扭头回望,都吓得魂飞魄散。
“快划!”不知是谁当头大喝,众人立马拼命地摇动船桨,可依旧无法阻挡船只流向深渊巨口的趋势。
“师叔,这海兽是冲着丹药来的,你看…”
危急关头,无论是谁都以保命为主,哪怕是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即刻一掌毙了你。”
中年男子厉声大喝,此时手中多了一把利剑,伫立船头,面色阴沉的凝视着巨嘴里翻滚的漩涡。
惊雷起伏,黑云蔽空,海风刺骨。陡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击打着海面泛起阵阵凹槽又迅速恢复。
丹药不能给,即便交出,这孽畜也会将他们吞噬殆尽,何况这丹药乃是宗门崛起的希望。
冰凉透彻的雨滴敲打在中年男子脸上,让他缓过神,却发现一条尾部呈三角刃状的触角带着雷霆之势破空呼啸而来。他连忙扭身举剑格挡,堪堪躲过触角致命一击。可面部旧被触角的三角刃边划伤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殷红溢出。
巨鱼闻得血腥味,狂性大发。巨口发出咕噜咕噜怪叫,深白的瞳目显露凶残,巨嘴忽然暴涨顿时海面风卷云涌,水流端急轰鸣作响。
众人大汗淋漓,死命的摇动船桨。四周漆黑一片,有如阴间地狱。
中年男子左掌一翻,掌心蓦然绽放出一团淡黄光波,并瞬息变大。旋即猛然朝利剑一拍,登时剑身振颤,嗡鸣作响,万丈白芒自剑身迸发而出,闪烁天际,熠熠生辉。
“孽畜,纳命来!”
中年男子一声大吼,凌空跃起,有如离弦之箭闪电般向巨鱼冲去,所过之处海面撕裂,浪潮冲天。
“师叔…”那三名少年齐齐回头惊呼,面露焦急之色。
见男子携雷霆之势飞逝而来,巨鱼嘴发咆哮,硕长的触角凌空抖动,带着破风声向中年男子扫去,三角触尾星星寒芒,急射之间宛若雷电破空。
“轰”地一声,利剑与触角碰撞,瞬息爆裂开电闪雷鸣,远处望去,但见一团白芒与一条触角撞击当空。气浪喷涌,海水哗然。
强劲的碰撞一时间将中年男子生生震退,利剑上的白光也瞬间消散,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洒落海面。
巨鱼一声凄厉惨叫,触角尾部的三角利刃已被生生斩落,当空乱舞,鲜血染红了天空,周遭的海水变得猩红无比。
横公鱼触角被斩,血盆大嘴仰天怒号,双目由白变红。头顶黑白纹角陡然翘立,牛耳大张。原本金鳞闪闪的鳞片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周身剧烈鼓胀。
“快躲开!”中年男子半空扭头冲着船上嘶声大吼。
然而为时已晚,巨鱼有如一座燃烧烈焰的火山,通体映红,并以飞快的速度冲向船只,崩云裂浪。触角卷起早已失去气力的他狠命上抛,又长鞭砸下,顿时男子鲜血狂喷,有如断线风筝从半空跌落。两眼翻白,重重的摔入滔滔海浪之中。在其坠落之际,怀中掉落出一块锦盒,于雷鸣间显得格外耀眼,浓郁的丹香弥漫整个雨幕。
巨鱼见状,立即饕餮巨嘴大张,一口将锦盒吞入腹中。
“师叔!”
众人惊声痛哭,可面前,一座通红山体已撞击向船舶,淹没了他们的声响。
雷电映白,苍穹如墨,海浪滚滚!
忽然一道硕大的白芒自海底如横刀劈过,映亮了整个海面,期间听到一声凄惨的哀嚎声,翻滚的海水在雷电大雨中,血腥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