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
上了火车,陈艳雪不停地给夏一木讲自己遇到的趣事。夏一木跟着笑,但没有记住她都讲了些什么。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陈艳雪拿出买的面包、饮料与夏一木一起吃。夏一木接来开水,泡了方便面。吃过东西后接着聊,最后陈艳雪瞌睡了,靠在夏一木肩上睡着。夏一木有点迷糊时候,车到县城小站了。
下了火车,天已经大亮。陈艳雪要夏一木去自己家里先吃一点东西再回他家。夏一木不想去,两人决定就在车站附近的饭店里吃点东西。点了一盆鸡蛋菠菜汤,还有一大盘油饼。两人怎么也吃不下。夏一木付了钱,看看剩下的饭菜,感觉可惜。
出了饭店,夏一木让陈艳雪回家,自己在路口等回去的中巴。陈艳雪只好先回家。刚走几十米远,夏一木“腾腾”地追上来。“怎么了?”陈艳雪望着气喘吁吁的夏一木问道。
“借给我…,几块钱…。”夏一木抓着头皮难为情道,“嘿嘿,我的车票钱不够了。”
陈艳雪赶紧掏出一百块钱:“给,拿着。”
“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又不是白给你,回头还让你还的。”陈艳雪把钱塞给夏一木。
过年应该喜气洋洋。可是夏一木家的情况让人欢喜不起来。
爸爸出去打工仍然没有回来。最让夏一木心痛的是妹妹夏雨霞失学在家,帮邻村的小加工厂加工地毯。在加工厂找到了小妹妹。妹妹含着泪,说那天妈妈与她商量,讲家里实在供不了三个学生,你是女孩子,就让你大哥二哥上学,你在家里帮妈妈吧。就这样,妹妹失了学。妹妹哽咽,夏一木无语。妈妈没有错,错的是家里太穷。
大学的假期特别长,夏一木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家里。他找到回来探亲的表叔,问表叔在济南承包的工地用不用人,自己想去打工两个月。表叔赞赏他的勇气,于是说工地也要放假,你可以去照看工地。其实就是看着工地上的建筑器材,防止被盗。阿木同意了。
妈妈从阿旺家借了五十块钱给夏一木,说做路上路费。想想后又从里间拿了二十块钱,说上个星期阿林回家时说要买学习资料,家里没有钱,他说回学校先向同学借了交上,便空手回去了。“到镇上搭车时,你把钱交给他吧。”妈妈道。
夏一木没有接钱:“妈,我还有钱,不用了。”
“你还有钱吗?”妈妈疑惑地问。
“有,真的有。”夏一木道。
在镇中学初三、二班门前,夏一木把妈妈腌制的咸菜交给弟弟夏雨林。消瘦的夏雨林默默地接过。这时候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女孩在他们面前停了车,羡慕地问夏雨林:“阿林,他是你的大学生哥哥吧?”
“是啊。”夏雨林自豪道。
“大学里好玩不好玩?”小姑娘问夏一木。
夏一木笑了:“当然好玩。所以你们现在一定好好学习才行。”
“可阿林说不想上学了!”小姑娘透漏道。
“邵华你闭嘴!”夏雨林冲小姑娘道。
“你才闭嘴!”夏一木道,“怎么回事?”
“我想去打工挣钱。”夏雨林低声道。
“钱的问题是该你操心的吗?你只管好好学习,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夏一木掏出钱来,留够路费,其余的全给了弟弟:“资料费先还给人家。”
“用不了这么多。”夏雨林道。
“我借给阿林的资料费是不用着急还的。只是阿林光吃馒头喝白水一点菜不吃身体会受不了的。”小姑娘邵华又开口。
“剩下的钱自己慢慢花,有时候也买点菜吃,知道吗?”夏一木教训了阿林,“回教室学习吧。'
看夏雨林低声与小姑娘争吵着去教室方向,夏一木摇摇头,转身离开镇中学。
花了五块钱到了县城,拦了去省城的大客车上去。
兜里还有二十八块钱,夏一木取了二十五元递给售票员。售票员却道:“到济南三十。”
“不可能!前几天俺老乡回来时还是二十五!”夏一木道。
“现在不是快到春节了吗?都涨价了,晚几天还会涨。”售票员解释说。
夏一木只好翻出兜里的三块钱:“全给你了。”
“三十,车上的乘客都是三十,不信你问问。”售票员不相信夏一木真的没有钱。
“就这么多了。”夏一木无奈道。
“不想坐车就下去,怎么这么麻烦!”司机前面忍不住嚷嚷道。
夏一木恼羞成怒,站起身想发火。忍忍又不吭一声地坐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身上叮当响的穷汉夏一木。售票员估计被夏一木凶狠的目光吓住,没有再啰嗦。
工友们陆续回老家与亲人相会。工地上只留有三个工人看守。就是夏一木与哑巴和结巴。
哑巴和结巴年龄足够做爹了,只是他们的自身缺陷使得他们至今仍是光棍。家里没有暖和被窝,俩个人陪着夏一木待在冷清清的空旷工地上。
年夜饭主菜是夏一木与结巴到远处的城中村里的商店买来的袋装烧鸡。用电炉子下了方便水饺,三个家伙喝着二锅头过除夕。哑巴、结巴也想家,酒喝多了开始哭。夏一木打着手势劝哑巴,笨嘴笨舌地劝结巴。最后自己也醉了,一锅饺子煮烂,三人没有吃,哭着睡了。
过年后,结清工资,夏一木回家,准备新学期。打工两个月,夏一木收获不小,挣的钱够半年的学费。意外的收获是竟然学会了手语,呵呵。不幸的是被传染了结巴,现在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就讲的磕磕绊绊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