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婚姻岂是儿戏,夫妻是要白头到老、相守一生的。若我不喜欢你们给我安排的丈夫,那我婚后的生活岂不是痛苦不堪?我如果不喜欢他,也做不到表面的相敬如宾,那你们的那些打算也别想顺利实现!”
云弈似乎没听到她气愤的话语一般,只是微微一笑,“云娉,私下里,你总是叫我大哥的。”
云娉撇撇嘴,不情愿地叫了声:“大哥。”
云弈眼中有光芒闪过,“你想不想知道大哥的想法?”
云娉诧异地望着他,他说了这么多,自己还以为他是父母的说客,难道他并不是这样想?
云弈看着她,灿然一笑,“大哥以为,人生短短几十载,妹妹大可以随性处事。”说着,竟向云娉眨了眨眼。
云娉尚在震惊中,云弈难得表现出来的雅痞神态转瞬即逝,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看向她的右后方,微笑道:“父亲下朝了。”
云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另一条道上,穿一身官服的男子出现在视野里,虽到中年,依旧风姿勃发,笑声爽朗。他的臂弯里,挽着一名身着深兰色繁复牡丹纹锦缎长裙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挽着朝天髻,雕工精美的金钗与步摇穿插其上,通体富贵逼人。女子的手里牵着一名十岁左右、容貌和官服男子八分相像的锦衣少年,他们的身后,落后半步的是两个衣着艳丽的年轻女孩,与前面的女子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一颦一笑妩媚动人。
官服男子应该就是自己的王爷爹爹了,挽着他的华服女人难道就是自己的母亲?那三个孩子是自己的姊妹?
云弈的眸光从自己妹妹身上滑过,似笑非笑地看向前面那一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安王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嫡妻,今日及笄的,是那两个份外花枝招展的姑娘。”
云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那一行人已行至眼前,华服女子看向云娉的目光先是一惊再是疑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妩媚双眸里的光芒微闪,在撞上云娉看过来的认真目光后忙向云弈云娉福身:“妾身见过世子、平安郡主。”
云弈微笑颔首,抬手虚扶了一下。云娉则汗了下,原来不是我娘呀。
华服女子起身后,又催促自己的三个孩子道:“云鹏、云烟、云暖,还不快向世子和郡主请安。”
于是这几人上前一步准备行礼,云娉趁这当口悄悄地打量着,叫云鹏的少年看上去有些少年老成,神态有些拘谨,在看向云弈的时候眸中带着崇拜。他的两个姐姐,一个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一个则很活泼,前者撞上云娉的眼光立即垂下眼帘,后者的眼中竟有惊异一闪而过,云娉刚要疑惑,又对上一双略加审视的丹凤眼,是华服女子。在云娉打量她的三个儿女的时候,她也在微微蹙眉看着云娉,见云娉看来便自然地把眼光移开。
云娉暗道:敌不动则我不动!
安王看向儿女的目光满是宠爱,“一家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云弈薄唇微挑:“父王说的是,沈姨娘和弟弟妹妹们不用见外。”却向安王行礼道:“云弈见过父王。”云娉赶紧有样学样,福了福身:“云娉见过父王。”
安王先是愣了愣,随后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从来没见你这么知书达理,也只有你王兄能让你服帖。”
云娉一愣,原来自己从不向王爷爹爹行礼的啊,随即窃喜,如此甚好……
而那三个少年,安王虽言下之意是不用行礼,但世子云弈都礼数周到,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遵守礼仪,于是都恭恭敬敬地向云弈云娉行了礼。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牡丹园。偌大的宴客厅里已热闹非凡,安王妃正和一些贵妇寒暄,见安王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走近,女眷们纷纷向他行礼。一位身穿宝蓝色百褶如意裙、长相明媚的女子打量着云娉,笑盈盈地说道:“恭喜王爷王妃,早听闻郡主国色天姿、蕙质兰心,如今一看,可把这满园的牡丹给比了下去!”
安王笑着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个女孩,笑声爽朗:“少夫人谬赞,丞相府的千金,才貌可不在我的平安之下。”又笑着转向云弈:“今儿可得替你母妃好好招待几位南宫小姐。”云弈温雅一笑,道:“那是自然。”
那位南宫少夫人听了,眼波扫了圈身边的几个小姑子,那几个小姐迎上云弈殷殷含笑的目光后,都红了脸低下头去,于是南宫少夫人的笑容越发明媚。
云娉看在眼里,心里窃笑,敢情是来牵线搭桥的,云弈看到她狡黠的眸光,向她投去“警告”的一瞥,后者毫不在乎地吐吐舌头。
安王妃这会儿正欣慰地看着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女儿,目光温柔而宠爱,安王走上前,体贴地拥过安王妃,对众人道:“今日小女及笄,诸位夫人小姐到场观礼,真是令本王府蓬荜生辉,本王和王妃代小女先谢过各位了!”
趁着众人争相说着恭贺的话的时机,云娉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仔细打量着一屋子莺莺燕燕。正中央的,自然是自己的王妃妈妈了。穿着一身紫绡翠纹裙,发髻之上饰以一套晶莹剔透的玉饰,与衣料上的翠纹交相辉映,身上的首饰也以翡翠居多,妆扮不够华贵但非常精致,看上去十分端庄秀丽。
安王妃有一双极致温婉的眼睛,当她看着你时,就像水似的盈盈流过心田。云娉便是被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一下子击破了时空距离,似乎身上流着她的血,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亲昵感。
她此刻站在王爷爹爹的身边,郎才女貌,如此登对,云娉很惊讶生了两个孩子的王妃妈妈仍像只有三十岁的样子,想必年轻的时候与王爷肯定是一对金童玉女。
观察得出的结论让云娉撇撇嘴——她没遗传到王妃妈妈的温婉气质,倒是长得像王爷爹爹居多。
而刚刚紧紧挽着王爷爹爹的那个华服女子,这会儿正哀怨地望着他,云娉偷笑,你个小三儿,还想跟我妈抢我爸,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