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丝没有问白玉谦:你为我一冲动买下那幅画,现在有什么感想,后悔了吗?
白玉谦也没有问傅晚丝:你傻站在那幅画前,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不是没好意思问,主要是两个人面临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什么都可以不管,可吃饭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冰箱里还有一些食物,也就够今天中午和晚上凑合两顿了,明早那一顿还能不能凑合的出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傅晚丝第一时间翻了自己的行李,搜刮出零食两包,一袋是椰子糖,还有一袋是五香兰花豆。
好吧,关键时候,还是能顶一顶饥的。
她说:“要不咱们以后就论口吃饭,别论顿了。一口饭就是一顿,也就剩五天半的时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将就一下呗,就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朝回到哪儿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关键有两个。一个关键是和谁在一起,还有一个关键是生活品质的高低。
他们两人要真是穿回到了解放前,那也得是穿着中山装和旗袍,变成“长工”那绝对不行。要实在不行,最多他变成“长工”。
怎么挣钱,摄制组提出了三个方案。
方案一,摆摊体验生活。至于摆什么摊,可以借鉴以往的真人秀节目,什么都能卖,可以卖商品,也可以卖艺,除了不“卖身”。
方案二,完成摄制组给的终极任务,来抵债和挣取生活费。
方案三,上街乞讨。
傅晚丝一听完,就笑了。
第一个方案,坑爹。
第二个方案,坑爹,too。
第三个方案,坑爹,两too。
编导云蕾说:“谦哥,傅导,你们合计合计。”
傅晚丝:“那你先……出去出去。”
这就把云蕾赶出了房车。
实在是受不了她一面说话,一面紧盯着白玉谦的花痴表情。
也实在是受不了她每一次征询他们的意见时,对着白玉谦笑过之后,转而对着自己就换上那张严肃的面孔。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道理傅晚丝自然是懂得,尤其白玉谦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异性,她每天和他形影不离,不说远了,就跟着他们的三个女性工作人员,不知道暗地里冲她磨了多少回牙。
其实云蕾的态度她也能理解,就是管不住自己偶尔想和云蕾较一较真儿。
可是云蕾一走,傅晚丝就不自然了。
这事儿说起来吧,应该算是她惹出来的。
傅晚丝很感谢白玉谦买下了那幅画,真的很感谢他。
傅晚丝无法确定那幅画里的人究竟是不是方荷,但是看见那幅画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她。
她想如果自己得不到它,应该是会抱憾终身的。
关上车门之后,傅晚丝没有走回白玉谦的身旁,而是又立在了那幅画前。
因为房车的空间有限,画并非是展开的,它被卷成了一个轴静静地呆在角落。
冥冥之中,总有一样东西不经意间就让人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而闸门里的东西,有些可能是她想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也有些可能是她想要刻意忘记的。
她和老傅谁也不会主动提起方荷,但每一年方荷的忌日,他们俩个谁都不会忘记。
方荷走后,老傅再也拿不起来手术刀。
方荷走后,她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
“再往东几百里,是不是还有个和云庄差不多风格的古镇?”傅晚丝站在画轴前问。
“你想去那里看看?”说话的时候,白玉谦已经走了过来。
傅晚丝不用回头,就可以感觉到他遮住了她头顶上的灯光。
现在是白天不错,可房车里头并没有想象中的明亮,只有一盏十五瓦的节能灯,却足以让他看清楚她脸上的异样。
那是哭的表情,虽然她的眼里和脸上并没有泪。
有些话不需要挑明,只需用心去感受。
白玉谦见傅晚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说:“那这样吧,咱们用一天的时间结束债务,并且赚得旅行的费用,然后朝目的地进发。你说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然后再往东一些,还有一个水乡,咱们都去看看,应该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去的。”
傅晚丝下意识问:“那咱们选哪个方案?”
“可以都试试啊。”
白玉谦说的轻松。
傅晚丝很认真地想了下说:“就方案1和方案2吧。”
其实乞讨应该是最省力的,凭白玉谦的那张脸一定可以讨来费用,可是傅晚丝不愿意。
她说:“我会画画,我们可以去找油画店的老板,赊一些纸和笔,我摆摊,就画你。一张你的画像……卖100块?不不不,两百,一百太便宜了。”
白玉谦没有异议,甚至还特别的感兴趣。
至于卖多少钱,那就随她高兴。
两个人商量好了对策,告诉了云蕾一声,云蕾就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商量他们的终极任务去了。
然后白玉谦就和傅晚丝去了那家油画店。
老板很好说话,甚至还愿意借出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供两个人摆摊。
傅晚丝支好了画板的时候,那老板还搬了个马扎坐在她的旁边。
她没有选择画油画,只是选了简单的素描。
一开始只有三两个人因为好奇而停下了脚步,接着就有人发现了白玉谦,再接着人越围越多。很有意思的是,还有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个劲地想从最外围挤到中间来。
从摆摊开始,傅晚丝就没顾得上歇息片刻。
不断地有人增加了要求,有人要求将自己和白玉谦画在一起,还有人嫌素描不好保存,而想要一幅油画。
所有的人提要求都是去跟白玉谦说,白玉谦总是微微一笑,道:“你得去找‘老板’啊!”
傅晚丝这个老板很好说话,有求必应,但是要求高的,价格自然不一样。
很快,就是夜幕降临。
古镇的夜景,倒映着现代与历史的双重影子,美丽的震撼人心,直面它时灿烂的叫人不忍心眨一眨眼睛。
白玉谦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傅晚丝的对面,有时看着她的手,有时会看向她的眼睛。
傅晚丝当然也会看他,对面的他和纸上的他。
看一个人一百遍,真是不如画一遍。
何况,傅晚丝现在已经数不清画了他多少遍,那种记忆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
可能就是从这个时刻起,白玉谦对于傅晚丝来说,成了真正特别的。
一闭上眼睛,都是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