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抓住这个机会,代替她来到了京华,成了林喻宛,没想到这件事被揭穿了,你不愿意面对自己不堪和丑陋的过去,所以坚决否认自己的身份,但你想过没有?你的父亲还在等你回家,为了你的病
,他把一辈子打渔赚来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就是为了能治好你。”“现在你走了,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躺在海边那个冰冷简陋的小木屋里,已经病得快死掉了,他很想你,他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见你一面,只要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见他了
,他养了你十八年,一定很爱你,你也一定很爱他对不对?”
夏暖暖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的唇也开始抖,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被魇住,说不出来。
另一边,夜司墨坐在沙发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着,交叉在下颌上的手指因为用力握得泛白,脸上的肌肉随着屏幕里女孩的挣扎而微微抽搐。
他很紧张。
也很心疼。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放弃治疗,去他妈的面对现实,他就是让她一辈子活在梦里怎么了?她想当谁就当谁,就算要当夏暖暖也行,只要她开心,他甚至可以将整个人康都收购过来,让她当名副其实的
夏暖暖。
大不了他一辈子养着她,她想认夏守仁当父亲,那就认好了,反正人也死了,他不在乎!
他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她有病!
他只是害怕,害怕她现在是处在不清醒当中,处在病中爱上了他,如果她的病没有治好,两人继续下去,万一有一天她清醒了,发现自己根本不爱他,那时他将情何以堪。
要么,病一辈子,永远留在他身边,要么就现在清醒过来,他可以和她重新开始都没关系。
“我没病,我不是夏立春,我不是,我不是……”
夏暖暖费了很大的劲,方才将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来,眼睛却仍旧睁不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爸爸,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爸爸……”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为什么爸爸要离开?
为什么要剩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些?
强烈的无助、痛苦、绝望齐齐涌来,像是一道黑色的浪潮,打翻她的天地,让她无处可逃。
她明明不是夏立春,为什么这些人要逼她承认?她明明没有病,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有病?有病的其实不是她,是他们!是那些居心不良恶意诬陷的人!
她要逃!
她要逃走!
夏暖暖越发剧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恐惧的挥舞着手臂。
好可怕……
为什么世界都是黑的?为什么没有灯?
开灯好不好?你们开灯好不好?
啊——有人追她来了,拿着枪,他们要杀她,不要!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阿墨、阿墨……”
她无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隐约中,黑暗中绽出一道光线,一个穿着风衣的少年从光线中走出来,英俊的脸上稚气未脱,却写着无比坚定的神情,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菲菲,我来救你。”
谁?
你是谁?
菲菲又是谁?
她们诬陷了一次她是林喻宛不够,又诬陷她是夏立春,现在还要诬陷她是什么菲菲吗?
不!
她不是!
她谁也不是!她是夏暖暖,她就是夏暖暖!
夏暖暖哭着叫着摇头,“不!走开!你走开!我不是夏立春,我是夏暖暖,就算死我也不会承认我是夏立春的!”“不要!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你别过来,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是夏立春,我不要做夏立春,为什么要逼我?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那我就死给你们看好了,反正也没人相信我,那我就以
死明志好了。”
她胡乱的叫着,哭着,像是整个神智已经崩溃,泪水划过脸上,挣扎得更加剧烈。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什么人用力握住,耳边传来模糊的焦急的声音。
她听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整个儿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所有人都指着她叫她夏立春,说她有精神病,她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为什么全世界都不相信她?
夏暖暖突然朝虚空中抓去,抓住了一个人,哭叫道:“我不是夏立春,我是夏暖暖,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夏暖暖!”
“好,我信你!”
男人斩钉截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司墨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双眼赤红,语气霸道冷冽到极点。“我们不治了,无论你想做夏暖暖也好,夏凉凉也好,都依你!如果以后再敢有人说你是夏立春,我就弄死他!你想要夏家,我就帮你把夏家夺过来!你想要人康,我就把人康买下来,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
你!”
霸道至极,张狂至极,宠爱至极。
夏暖暖突然安静下来。
她虽然仍旧不能睁眼,但是夜司墨的话,却莫名让她心中一暖,握紧他的手问:“你真的相信我吗?”
“嗯,我真的相信你。”
“可是他们一直在逼我,他们非要逼我承认……”
“不逼你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逼你。”
“他们说我有病……还逼我接受心理治疗……”
“你没病,什么狗屁治疗,不治了,别害怕,乖,我带你离开。”
夜司墨说完,当着aaron医生的面,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往外走去。
aaron医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想不明白自己治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闯进来,打断他的治疗。
在他看来,病人现在的痛苦是好事,说明她的内心在挣扎,或者说是最后的负隅顽抗,只要他再努把力,她的心理防线就能彻底崩溃,那样的话,让她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身份就很容易了。
夏暖暖被夜司墨抱着往外走,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让她感到安心,耳边的声音和她贴得很近,像是抵在她的额头上说的。“我们不治了,你没病,你就是夏暖暖,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夏暖暖,再也不会有人敢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