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的样子实在是太惊奇,似乎从来没想过刘彻会离开这里,因此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直到店家送了饭菜上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稳了稳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刘彻。
“殿下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一旦离开长安,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毕竟,也不是没有藩王一辈子没有回过长安。
“先用饭吧。”
刘彻看着日头,已经过了往日午膳的时辰,韩嫣犹有不甘,只是食不言寝不语,只好先按下话头,给刘彻盛了汤,便极快的吃起来。
这还是两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刘彻看他这般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十分无奈,只好重新把话题提起来。
“如今长安这番情形,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何况,我与父皇母亲早已生疏,在长安的地位实在尴尬,倒不如将姿态摆足。”
韩嫣并非不知朝事,只是几年不理会,难免有些生疏,刘彻这么一说,他便想起来今日一天的遭遇来,对刘彻越发心疼愧疚,说到底是他手段不够,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一朝情形便面对这样尴尬无奈的局面。
他面色稍稍变化,刘彻便能猜出个八九分来,一时间只觉无言以对,可惜他几十年皇帝做下来,涉猎甚广,偏偏不知道怎么哄人,一不小心便故态萌生。
他将韩嫣的手紧了紧,低声保证道:“你安心,即使我们离了这长安,九五之位,也仍旧会是我的。”
刘彻本以为只要是男人,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韩嫣这样子也不像是盼着自己一事无成,这番决心表达出来,合该得到一些响应才是,但是韩嫣只是给了他一个无力而敷衍的笑容,再没有说话。
刘彻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这市井之中,又实在不好说太多,只好作罢,安安静静吃饭。
等两人走出食肆,恰好那店家拿着钱袋走进来,一见两人,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两位公子,可真是财神爷,下次再来这里吃饭,小人给您备最好的酒菜。”
刘彻不欲与他多言,点点头拉着韩嫣便走,那店家却又追出来两步,远远的喊道:“小人名唤桑弘羊,两位贵人莫要忘了小人。”
桑弘羊行事倒是随性,韩嫣不由抿了抿嘴唇:“这店家倒是有趣。”
刘彻虽是一见便认出了桑弘羊,前世这人立有奇功,身有大才,现下却还不到用的时候。而他提出的那可称得上是荒诞的讨账说法,普天之下,大约也只有桑弘羊能这样讨到饭钱。
虽然如此,听见韩嫣这样评价别人,他仍旧忍不住眉头一皱,问道:“哪里有趣?”
韩嫣未曾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低低笑了一声道:“看着不过是个少年模样,倒是胆量十足,咱们方才那一餐,他倒是不知在哪里要了多少倍的铜钱回去。”
刘彻还未曾打量过那桑弘羊的长相,听见韩嫣这么一提,心里顿时一堵:“你倒是看得仔细。”
这话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韩嫣不由一愣,对他这番情绪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讷讷道:“殿下?”
刘彻甩头,觉得自己白活了那几十年,心智倒是越发不成熟了。
韩嫣看着他的脸色,见他已经恢复了些,心里悄悄松一口气,虽然刘彻现在这样的确是大好的样子,可是这好的太快了些,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他随时会复发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他,这几日,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加憔悴了些。
“殿下已经决定了吗?可是大病初愈,陛下恐怕并不会让您离开。”
刘彻勾勾嘴角,按理来说确实如此,可是今天他给皇室丢了脸面,他那几年没见的父皇,平白多了不少儿女,本就和他关系冷淡,这次大约要对他心生不满了,若是他那母亲有心借此多做什么,这事,大约能成。
何况,太子殿下和那位馆陶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韩嫣仍旧忧心忡忡,路走的心不在焉,险些撞到别人家的摊子上。
刘彻把他扯进怀里:“无需多思,一切有我。”
韩嫣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这句话让他很是震撼,竟然有些晃神的样子,样子看起来竟然十分无辜可欺。
刘彻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捏了一下,让他呼吸一紧,几乎要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失礼的事情来,可他到底是忍住了。
就算他不要脸面,韩嫣还是在意的。
只是两人这样走,速度着实太慢了。
于是,等韩嫣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又被刘彻负在了背上。
“殿下……这于礼不合。”韩嫣象征性的拒绝了一句,便很自然的放松了身体伏在他身上,伸出双臂劝住他的脖子。
刘彻喜欢他这样全然信赖放松的样子,便轻轻的应了一声,这时候两人都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像是无声的默契一般,让人十分喜欢,甚至忍不住要沉溺。
然而将近府邸,刘彻才知道,韩嫣不过是睡着了。
韩城一直在门口徘徊,见两人回来,夸张的松了口气,敷衍的弯了弯腰算是行礼:“两位殿下可算回来了,平安一个人伤痕累累的回来实在是吓了下臣一跳……”
刘彻瞪了他一眼,韩城禁了声,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满腹疑问,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这胶东王一恢复正常,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可怕,他虽然跟着韩嫣伺候了他几年,这时候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看清韩嫣酣然的睡颜,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嘿嘿”乐起来。
刘彻懒得再理会他,这些跟着韩嫣的人,礼数上的确是差了些,但是好在心性上佳,对韩嫣也是一等一的忠心,患难之中仍旧尽心尽力,实在难得,那些小处,他也就不再计较。
而且,被人跪拜了几十年,他也确实厌恶了这些繁文缛节,若是有机会,全部改了吧,那样韩嫣便再也不能说“不合规矩”,“礼不可废”这样让人生气的话来了。
韩嫣一到床上便醒了过来,刘彻正弯腰给他盖被子,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像是做坏事被捉到了一般,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慌忙之中便又闭上了眼睛。
刘彻只看见他睫毛不停的颤来颤去,像是扫在自己心上一样,实在痒的难以忍耐,刚才在街上便有的念头迅速蹿了上来。
他伏下身,仔细看着这张想念了几十年的脸庞,心底溢出浓重的喟叹来,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他一生叱咤,挚爱却早已离去,若非是习惯了自欺欺人,早该是不人不鬼的样子。
因此,这个吻便变得十分缠绵悱恻起来,带着刘彻的得偿所愿和小心爱护,慢慢的加深,一点点撬开韩嫣的口齿。
从两人嘴唇相触的时候,韩嫣便惊吓般睁开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上面的刘彻,目光直勾勾的,丝毫不加掩饰的透出迷茫和隐忍来。
刘彻的眸色逐渐深沉起来,这个原本并不带欲望的亲吻,因为韩嫣这样坦诚的眼神而慢慢变了味道。
刘彻急切而粗暴的加深了这个吻,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慢慢解开了韩嫣的衣服,韩嫣眼角蓦地睁开,似乎对这样的发展十分意外,想去推拒,但是又不忍心拒绝,眼睛里也露出挣扎来。
帝王的霸道独断这时候彻底显露出来,刘彻兴致上来,浑然不顾韩嫣的纠结挣扎,自顾自的折腾起来,韩嫣被子下的身体很快便光裸起来。
韩嫣被这样不管不顾的折腾,实在没忍住挣扎了一下,刘彻惩罚似得咬了他的下嘴唇一口,正打算继续进攻,韩城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殿下,宫里传旨召见。”
刘彻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凶狠,韩嫣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然后抿了抿嘴唇,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起来,实在奇怪。
然而韩嫣却不自觉,只是看着刘彻脸上露出很明显的不甘不愿来,低头仿佛是凶狠的猛兽要进食一般再次含住了他的嘴唇碾磨了好一会,才站起来整理身上的衣裳。
韩嫣本想起来帮忙,但是一动,便觉的有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被子里,登时不敢再动作,窘迫的满脸通红的僵在床上。
好在刘彻知道适可而止,并没有再对韩嫣做什么,也没唤下人进来,自己收拾好了衣裳,温和的看了韩嫣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韩嫣看着他的背影,心思有些恍惚,不知出神了多久,韩城又在外面说话:“公子,针线上来人了,问是不是要为殿下量夏日的衣裳尺寸。”
往年都是这个时候量的,但若是刘彻要往胶东去,那边的气候与长安并不相同,这边的衣裳未必合用。
“且先让她回去,明日这个时辰再来见我。”
韩城答应一声,听脚步声却是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才慢慢走了,仿佛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却又不好当着别人面说,说不得过会还得过来。
韩嫣打起精神,觉得自己这番样子实在是羞耻的很,连忙将衣裳摸索出来,却都被刘彻那没轻没重的力道给撕扯的变了形,皱皱巴巴的,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韩嫣的脸又红了起来,凶巴巴的瞪了那皱起来的衣服好一会才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只是心情就算好了,衣裳却不会自己变得平整,他还是要去拿衣裳,即使屋子里没有人在,他也做不出来赤身裸体的下床的事来,最后只好裹着被子挪了下去,脚下走的不顺畅,好在他常年习武,虽然磕磕绊绊,到底还是好好的拿到了衣裳。
刚换好中衣,韩城又在门口喊了起来:“公子,王夫人又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