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三楼……”她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你又上去过了?”方姨站在楼梯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她看。
“我……我不小心……”她觉得胸口很难受,一想到那个恐怖的身影,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原本打算好好睡一觉的念头,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上去,你偏偏不听!”方姨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她穿了一件麻制的衬衫,袖口处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腕,再加上她那夹着灰白发丝在脑后盘成一个略显凌乱的发髻,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民国时代的诡秘感。
“我……”真是好奇害死心猫。她惊魂未定,在心中暗暗地后悔。本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一觉,相安无事,这一天也许就太太平平地过去了。可是她却自找苦吃,跑到三楼去。
谢驰乔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一个禁地,禁止进入的地方。一旦进去就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可是一个鬼居然白天也敢在房间中出现,未免也太过于大胆了吧。
“那上面住着元婉。虽然你不能够常常地看到她,可是她始终没有出过这栋别墅,她始终与我们同在。”方姨走到她的面前,那木然的,假得不像话的眼珠直直地瞪着她。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让惊叫声噎在喉管里。
“她不是死了吗?”她壮起胆子。尽管谢驰乔宁愿相信元婉只是失踪了,也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去了。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元婉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方姨抬起恐怖的眼睛瞪着她。
她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她总不可能告诉方姨,是自己的直觉告诉她的吧。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失踪最大的可能那便是死亡。不过谢家除了大少爷,恐怕都认为元婉小姐已经去世了。”方姨的另一只健康的眼中隐隐地闪烁着一丝泪光。“也许在不久的以后,连大少爷对于元婉小姐的下落都失去了信心。”
“你跟元婉……”她看着方姨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小声地说道。
“元婉小姐第一天搬进谢家来住的时候,就由我亲自照顾她。元婉小姐的体质弱,常常运动一会儿之后就会精神不佳。但是她性格温婉,说话又温柔,而且不像你这个野丫头,只会给大少爷添麻烦。从第一次见到元婉小姐开始,我就怀着一颗敬重她的心。”
方姨提到元婉的名字,那表情显得很柔和,但是当她把目光挪到寒亦身上的时候,那目光又变得恶狠狠的。
施寒亦想不到,方姨原来那么喜欢元婉。偶尔她瞥见镜中的自己,想像着这世上有一个人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而那个女人牢牢地占据着谢驰乔的心时,有一种酸酸的,苦涩的感觉会从心底浮了上来。
“元婉小姐讨人喜欢,在谢家没有谁不喜欢她,就连一向麻烦的二少爷都很尊重她。”方姨说着说着,眼神中又带着一种陶醉。“可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年纪轻轻的就……”
她看到方姨那只完好的眼中蹦出一滴泪珠,顺着她凹陷的面颊流了下来。
“三楼是元婉小姐居住的地方,她生性喜静,不喜欢有人去打扰她。以后要是你再敢贸然地上去惊扰到她,我一定会告诉大少爷。”方姨说到这里时,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不过那上面真的有一个人哎,那个人的背影跟照片中的元婉长得很像,卷卷的长发,还穿着一条白色的,长长的裙子……”她看到方姨嗖地一下将目光停驻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姨空洞,近似冷酷的目光给吓到了。
“元婉是住在楼上,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去惊扰她!”
“她还活着?”她的神色变得严峻了起来,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即使不在,只是魂魄,那也是属于元婉小姐的。”方姨的神情恢复一贯的严肃,她的口吻也显得威严了起来。“你以后还是少上去,万一你见到她的话,会把她吓坏了。”
她目送着方姨的背影,差点叫了起来。是她被元婉吓坏才对!
接下去的日子风平浪静,她在一周内就把乐思思的戏份给补拍齐了。许玄导演的戏,一向是以男性角色为主,即使她是女主角,从头到尾出现的戏份还不足三分之一。而她因为换角一事上位了,成为了女主角,在剧组的地位也变得微妙了起来。许多工作人员纷纷揣测她的来头,甚至有人说她谢驰乔的远方表妹,所以才受到如此器重。她不闻不问,只是一心一意想拍好戏。现在她的名字也开始在报刊杂志上出现了,大家都称她为玄女郞。许导演的戏拍摄手法多变灵活,对于女性角色虽然着墨不多,却擅于挖掘最美的一面。她成了新一代的“玄女郞”。而现在正以势不可挡的苗头发展的林韵儿曾经也是一名玄女郎。
偶尔施希也会来探班。她虽然是许玄的太太,人却相当地随和,脾气也很爽朗。剧组的人都喜欢她,甚至有些人以前还是她的影迷。她一来必定会带有名招牌的西式糕点,或者是进口的零嘴。只是寒亦发现施希每次一来,她几乎跟许玄是不说话的。而许玄对于太太的到来,也是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事。明明是一对结婚了几十年的夫妻,可是在外人看来好似连生人都不如。后来有与寒亦走得比较近的工作人员说,许太太不定期的探班,是为了防止许导演是否在“偷吃”。她听后,吓了一跳,幸好她与许导演除了在拍戏的时候会交流一下之外,私底下,她很少同剧组的人聊天,要么研究剧本,要么就看书。
这一天施希又来了。她对施寒亦很好,甚至试探地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她当然不敢承认。想不到这一次施希的到来,竟然带来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