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驰乔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记得小的时候,弟弟很听自己的话,也爱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可是自从父母双双过世了之后,谢昕乔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谢昕乔未定性,天生贪玩,其实他很聪明,如果他肯稍微努力一点,不再那么吊儿啷当的话,也许他的成就比自己还高。正因为这一点,父亲临死前将整个昭星交给了谢驰乔。其实昕乔也占有昭星股份的二分之一,但是他的财产要等他三十五岁之后才能继承,而且谢驰乔有随时可以收回他财产的权力。
从那时起,谢昕乔也许就看他很不顺眼了,但又不敢正大光明地跟他对着干。
其实昕乔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出国之前学习成绩都很优异。
他想到这里,觉得颇为酸楚。他只有昕乔一个亲弟弟,自己从来没有萌发过要霸占全部财产的念头,但是昕乔不理解他。眼前有一道黑影在晃动,他仰起头来,发现了她。
“找我有事吗?”他正了正脸色,表情平静得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太习惯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乐思思的角色为什么要让我去代替她?”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难道不好吗?”他那笑容虚飘飘地缀在她的唇边。
“我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她抿了抿嘴唇,“你能不能给思思一个机会?”
“机会?你还帮她求请?”他那笑容笑得更浓,也更讽刺了,“你替她求什么情!她的本事比你大得很呢。即使我不让她拍这部戏,也自有人会保她。难道WENDY没跟你说吗?本来数字周刊要发她出席饭局唱K的事,但是这件事已经被压下来了。你入这一行时间太短,资历也太浅,你以为像她那样的人,这么快会被打压下去吗?”
谢驰乔话中有话,听得她云里雾里。
接下去的新闻就是乐思思身子抱恙,退出《狸猫换太子》的电影,出国休养。这一则新闻占的篇幅很小,但是各大周刊,报纸都登了。当大家都以为她真的出国去的时候,被记者拍到谢家的二公子也出现在国际机场,他所乘坐的航班刚巧跟乐思思是同一班。谢驰乔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施寒亦发现他的脸都绿了。
他一言不发地将报纸折叠了起来,低头用餐,要是换作以往的话,他一定会把整张报纸从头到脚都看上一遍。等他走了之后,她才将那张报纸拿起来,被她看到了这则新闻,暗暗地吃了一惊。乐思思居然跟谢驰乔出国旅游去了,地点居然又是日本。
她用过早餐之后,就上楼,想补眠。接连拍了好几天的戏,终于有一整天的假期可以让自己支配。她对逛街没什么兴趣,加入这一行以来,睡眠的时间少之又少,她只想好好地睡上十几个小时。
她走上二楼的时候,看到那通往三楼的台阶。好像有很久都不曾上去过了。
但是元婉的影子却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即使不出现,也会不经意地在脑海中闪过。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又踩上了台阶。为什么要上去,连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三楼,是谢家一个神秘的地方,她走上去的时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压抑着,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心窝一样。身体里有两种声音同时在响着。一个声音警告她不要去,而另一个声音却不断地诱惑她。
她的脚步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移动着,尽管这一层平常除了方姨会定时上来打扫之外,几乎是没人上来的。就连谢驰乔,她也很少看到他上来过。
这一层是洁净的,就连阑杆扶手都纤尘不染,可是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站在阑杆的后面向下俯视,后颈项就像有什么东西凉凉的,爬过一样,就连脊背的上方也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她骤然地站住了。她的右手边就是元婉曾经住过的房间。平常一丝声息也没有的房间里竟然传出笑声。
那笑声带着几分愉悦,可是又带着几分沙哑,是那么清晰异常地撞击着她的耳鼓。
她顿时觉得心口堵堵的,有一种无措的,无法言喻的恐慌,悄悄地蔓延,膨胀,扩散……
接着又响起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声音很轻很小,时不时地夹杂着几声笑语,但是她听不清楚。
同时好奇心又攫住了她。
为什么会有人呢?为什么会有说话声?还笑得那么开心。她猫下身子,对准那门缝张望,她的眼睛里渐渐映照出一种震惊,的确房间里有个人。
那个人有着长长,卷曲的头发,一条白色的长裙拖到脚面,背对着她站着。那人说话的时候,肩膀还会微微地抖动。
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是元婉吗?元婉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开始要转过身来,她吓得从走廊上跑下楼去了。
那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一口气跑到客厅。客厅里静悄悄的,谢家除了谢昕乔在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安静的,静得不像话。她急切地想感受到一些人的活力,哪怕是声音也好。于是她上前打开了电视,而电视里正好在放一部片子,那个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袍子的人正手脚并用地想从口井中爬出来,乌黑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怪物,正慢慢地抬起脸来,而施寒亦的耳边响彻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乐。
惊恐无法抵挡地涌了上来,她慌忙地抓起摇控器关掉了电视。
四周,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太太!”
空荡荡的楼梯口响起方姨的叫声。
她昂起脸一看,刚巧与方姨那恐怖的,机械的假眼一对视,她惊愕得浑身一震,喉咙觉得僵硬,后背上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般的寒意渗了进去。
“太太,你怎么了?”
“我……”她喘着气,惊惶与恐惧令她的血液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