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梁霜降怕被别人认出所以每次去逸王府都没有带上小芝,当她回到琼华楼后,就连小芝也忍不住前来问她怎么看待吴国女王招墨王为婿的这件事,她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跑到书房里捣鼓了好一阵子。
小芝心想她是不是大受打击而倍感失落,谁知道她却喜笑颜开地拿了封书信跑出来递给她,小芝低头看着信封上所书写的那三个字,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什、什么!这是……和离书?”
梁霜降笑着点了点头道:“对啊,和离书。”在这个朝代只有男人休妻,没有女人休夫,若是真过不下去了,和平分的手就叫和离,既然人家对吴国公主心猿意马,她就当回好人成全他咯!
“你是不是气疯了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写出这种东西!”知道她是冲动火爆的性子使然,小芝不由得皱着眉头问。
“我并非是一时冲动,小芝你仔细想想不觉得这件事很可疑吗?若是吴国女王真的在招婿,此事不应该是等墨王答应了才更有八卦的噱头能四处流传吗?现在光是墨王在考虑中就从皇都传到了江南,这听着反倒像是在引蛇出洞。”话虽如此,那不过是她死鸭子嘴硬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小芝安心帮她把和离书送到皇都罢了,至于楚墨雪会不会变心她可不敢保证。
小芝闻言垂眸沉思了片刻,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便晃了一下手中的和离书问:“那你现在是想我怎么做?直接把这封书信交到墨王的手中?”
“不,你不用急,尽管慢慢欣赏着沿途回皇都,要是你回到皇都时他已经答应了招婿一事,那你便替我直接问他要休书,如若不然,”梁霜降的杏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帮我把和离书拿到简竹茶楼交给说书先生,要是说书先生不肯帮我当众读这和离书,便由你来读,外加上一个劲爆的消息,那就是媚门现任门主要、招、婿!”
光是想到楚墨雪听到和离书内容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要偷笑,倘若他是为了让自己按捺不住要提前见他使出的诡计,那就尽管来互相伤害,谁怕谁啊!吴国女王会招婿,她梁霜降就不会吗?虽然她没抛头露面,但凭着媚门门主和逸王义妹的称号她相信也会有不少肤浅之人会来碰碰运气,要是他还以为自己是当年老是被他戏弄的小孩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工于心计了?”
“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我嫁了给只狐狸,能不奸诈吗?小芝你可要答应我,可别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告诉他招婿为假,戏弄他为真!”梁霜降郑重其事地交代她,毕竟她可是很想看到楚墨雪慌乱的样子。
小芝好笑地保证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你!那我现在就准备一下包袱,连夜赶路……”
梁霜降透过院子中种植的怒放杏花的枝桠看着浑圆的橘色落日,樱唇噙着笑打断她道:“小芝,我刚才怎么说的,让你不用急,先吩咐下去准备用膳,过两天再启程去皇都。”
当这一纸和离书送到皇都时,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事,小芝打听到楚墨雪依旧没有答应招婿一事,便按照梁霜降所说的去做,为防别人认出,她在易容后前往简竹茶楼,当众宣读这封墨王妃为墨王亲笔所书的和离书,并抛出媚门门主招婿这个重磅炸弹。
小芝在说完后将和离书交给了说书先生让他转交给暗门门主后便离开了。
这简竹茶楼因为之前一直在歌颂已逝的摄政王妃和为夫出征的墨王妃,颇受皇都的女子喜欢,所以当墨王妃的和离书出现之时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啪啪地打着墨王的脸!而且多亏了好事者不辞辛劳四处奔走,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劲爆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都!
而且这简竹茶楼本就是幽言楼的产业,知情人士知道得更快,庄天骥和凌儿提心吊胆地看着眼前这位脸色越来越阴沉的主人,只见他边审阅那封和离书边冷声将纸上内容慢慢读出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没错,这就是卓文君写给想纳妾的司马相如的白头吟,遥想当初,司马相如用一首《凤求凰》琴挑卓文君,惹得新寡的她连夜逃出卓府与他私奔,谁知当司马相如发迹了之后便动了纳茂陵女为妾的念头,卓文君在得知此事后以一首白头吟表示与其恩断义绝!
白头吟大意为爱情应当干净纯洁如白雪明月,如今听到你有二心,便来和你决裂,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既然当初我为了你毅然离家,自然就不会是哭哭啼啼的女子,只希望能和专一之人白头到老也不分离。
字里行间充斥着决绝刚烈与不愿将就之意,用在此情此景最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这封和离书让楚墨雪坐实了有二心的罪名,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墨王妃却收获了一大堆女人的同情,皇都的女子前所未有地纷纷倒戈相向指责墨王既然当初承诺过墨王妃不娶平妻不纳妾的要求,如今就不该为了吴国公主有了休妻之意。
在读完和离书后,楚墨雪狭眸微眯,眸中尽是温柔之色,薄唇也不自觉微勾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而陷入了沉思。
他的不怒反笑让庄天骥猛地摇头,在心中祈祷自己最好不要因为庄鸿和凌儿的馊主意而过劳死!而凌儿则是背脊发凉,感叹着自己的大好青春仿佛要虚度了,她还没成亲不想当老姑婆啊!
楚墨雪轻柔地折起那封和离书放入怀中,起身朗声下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我们要连夜赶往邺城,顺便下令让幽言楼的人分批休息。”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心直口快的凌儿不怕死地追问:“主人这是要去邺城把夫人抓回来吗?”
他扫了她一眼,好笑地回答:“你们难道都听不出我的王妃是因为过于思念我,所以才以此书信召唤我去邺城吗?”
庄天骥和凌儿嘴角抽搐着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在心中呐喊:莫非主人是收到和离书以及听到招婿的消息,导致神经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