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统统不是。
楚绮几乎找遍了整个红烟郡姓慕的人，统统不是，难道，她从一开始的猜测，便是错误的吗？
眼看夜幕逐渐降临，子时时分正在接近，楚绮急得团团转。没有法术的她，体力也仿佛到了极限，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哗啦’一声，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在跟她开玩笑，天空中竟下去了大雨。
她站在雨中，浑身湿透。
“快快快，那家公子好像快要不行了，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老爷，你不是说那人中了剧毒已经无解了么，就算快死了，咱们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这时，远处药铺里走出一老一少，老的明显是医者，举止儒雅，擎着把伞呵斥身后的药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我们无能无力，可医者父母心，哎。”
“知道了老爷，你别急，我这就扶你跑过去。”
药童一手提着药箱，另一只手刚准备扶上老者，却倏地被面前这个面色苍白如鬼的女子吓了一跳。
“鬼啊！”
“姑娘，你，可是要看病？”老者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有青年药童如此浮躁，心平气和地去问眼前的楚绮。
楚绮的湿发粘在脸上，满脸的雨痕，老者见状十分不忍，将自己的伞打在她的上方。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都是发紧的，“你们刚刚说，要去看一个，中毒的公子，他可是昨日入的红烟郡？容貌俊美，身边还有一名清雅丽致的姑娘，别人都唤她，月姑娘？”
老者一愣，“你怎么知道？”
“带我去见她。”
雨帘中，她扬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楚绮没有猜错，顾瑾之的府邸，对外声称一直都是姓慕，可是门匾上，却写着的是西。
她不知道是之前就有的，还是故意为了躲避此刻的追杀临时换上去的，总之这一刻，这个西字，像是对她极大的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没敢多想，抬步跟着老者一路向内。
“大夫您终于来了，我家主子呕血不止，你快来看——”韩海大步迎了出来，在看清老者身后的楚绮之时，双目倏地瞪大，如同见鬼，“皇、夫人？”
‘轰隆’一声，雷声乍响，照脸楚绮惨白的面颊。
子时，过了。
一缕淡魂的气息，隐隐在浮动，可却又被什么，压制着。
楚绮看着韩海身后的卧室，一把拨开眼前的人，疾奔入内。
“顾瑾之！”她大叫着。
卧房内，灯火通亮，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一身青衣的西倾月扑倒在床上男子的怀中，哭成泪人。
“陛下，陛下你醒醒啊。”
一声一声，声嘶力竭，宛如情深的爱人失去了彼此。
楚绮的脚步，一步一步，都想是捆绑了千金，重的，每一步都想是在与自己做抗争。
“他怎么了？”在西倾月悲恸的哭泣声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西倾月猛地站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朝她逼近，“你果然没死，你是妖！”
这个世间，除了妖，谁能在墨九灵的手底下逃脱。
可是，她不是用从师傅那取来的封妖符咒，封印了她的法术吗？
在西倾月起身的那一刻，楚绮看到顾瑾之的额头上，贴着一道符纸，那是西倾月封住他灵魂的符咒。
西倾月见她不说话，只是定定把顾瑾之瞧着，心中警铃大作，“你说话，你是妖，为何会在陛下身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西倾月。”楚绮猛地抬头，看向她。
西倾月拧紧了眉。
“你帮我把身上的封印解除，我能救他。”楚绮走到她面前，说道。
“呵，你是妖，我凭什么相信你？”西倾月嗤笑一声，依旧满眼戒备。
“顾瑾之现在已经死了，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她定定看着她，唇瓣微启，这一刻，却十分冷静。
是的，顾瑾之死了，她能感受到，那股魂魄在他体内的挣扎。西倾月就算封住了他的灵魂，可这也仅仅是一时的，等黑白无常来了，他，还是会被带走。
所以，没时间了。
楚绮重复道：“帮我解开封印！”
她虽浑身湿透，面色雪白，可一旦气场散开，浑身上线都带着让人臣服的惊艳。
美艳不可方物。
西倾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妒忌。
救？
若不是因为她，陛下怎么会死？
在看到那具尸体时，陛下虽说着不信，可身体的毒素却因为刺激之下越发加重。要论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这只妖！
“西倾月，你若真觉得我想害顾瑾之，我又怎么会在他身边这么久，还一直无任何的动作？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他，没有任何的不轨之心。他现在死了，我又还要，再去加害他？没时间了，你快帮我解开封印，在黑白无常来之前，让我救他！”楚绮大喊。
西倾月明显犹豫了，迟疑抿唇，“你，拿什么救？”
“内丹！”她回复的，毫不犹豫。
西倾月一怔，“你可知，内丹是”
“我知道。”楚绮正色道，“而我，心甘情愿。”
她虽无心，可懂，这个词。
西倾月眼眸里闪过复杂的申请，在楚绮焦虑的面色中，咬牙，“好！”
接触这个只妖身上的术法，她只是在毒，毒这只妖，是真心想救陛下的。
妖以内丹救人，便是，以命换命。
天空中雷雨声更甚，像是谁的嘶吼声，悲凉入骨。
楚绮缓缓的闭着眼，西倾月将所有门窗锁死，不许他人靠近一步，这才在她身上慢慢施起了法。
不须臾，楚绮感觉到体内的妖力在逐渐散开，传遍四肢百骸。
“好了。”西倾月手一收，蹙眉拧她，“你，真的愿意，用内丹，换陛下的命？”
楚绮伸开五指，苦笑一声，“西倾月，我能感觉到来至你身上的敌意，我相信，你也能同意感觉的到，我对你的不喜。但无论你信不信，一千年前，我们曾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说，什么？”
西倾月大骇，瞪大了眼睛。
与凡人而言，一千前年前的光景，自然是惊世骇俗的，但她是修道之人，懂生死轮回。
一千年前，她竟与这只妖，是朋友？
“所以，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知道，楚绮虽爱胡闹，但做出决定的事，绝非玩笑。”
她叫，楚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