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苍鹰,摩天崖山脚下所有弟子皆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是什么手段?
说穿了也不稀奇,三德子所教,原是有“斗木之心”与“心月之灵”这两门道法的。斗木之心可为木人附灵,使其能够自由活动;心月之灵则可与动植物相交流。
这两门原本被认为最没用的道术,在郝仁晋入大乘后却另有所悟:
斗木为玄武法身的第一重力,是玄武的额头,有大变化六种;心月则为青龙法身的小腹,有大变化两种。
单独使用时,斗木之力可驱除心魔,明心见性,通晓是非曲直,又可幻化独角,以纯粹的木属性灵力攻击敌人;心月之力则可产生幻境,惑人心智。
但领悟了“正确”的用法,却不意味着原先“错误”的用法被彻底遗弃。郝仁一时心血来潮,想到此节,果然一试而成。
他以神通将松树化作树人,以斗木之心赋予其活动之力,再加以心月之灵彻底赋予其灵智。
如此,一个活灵活现的树人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微微失望的是,这树人看着有些狰狞,其实力却只有真元境,且体型太过巨大,大概干不了太多的活。不过不要紧,这只是用来做苦力的傀儡,又非要拿出去战斗,真元境的实力,已经足够了。
况且……它分去了郝仁的部分真元,以郝仁此时的真元数量而言……几乎可以无限制地制造此物!
更重要的是,它不需操控,自有灵性,虽然智商不高,但毕竟只要寻几人带领教导便可。
郝仁又挥手,各种青光、红光在山林间闪烁,这次他只挑选体型较小的灌木花丛,登时成千上万个一人高的奇怪物种纷纷跳出山林,涌上前来,挤成一团向郝仁叩首称谢。
树人顶着苍翠的树冠,花人脖中围着花瓣撑起各色的脑袋,草人瘦骨嶙峋形貌各异,藤人如四脚蛇般蠕动着身躯迈开步子……
一时间这山脚下乱糟糟、吵哄哄,景象古怪离奇,若是凡人在此,定被吓出个三长两短。
侯云安瞠目结舌地看着,喃喃道:“他果然不是小师弟,这该是什么修为了,他练的什么功法?”
陈济没忍住,缓缓道:“五色再造炼天法。”
侯云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疑惑地转头,忽然醒悟,脸色登时煞白,他又转头去看师妹曹之卉,见对方同样面露惊恐。
原来树人的实力,是根据本身的材料而来的,寻常的花草,也不过练气或离合境的实力。若是年份久一些的药草、古藤,便可能有真元以上。
只是白尾鵟与众灵鸟甚为勤快,这山脚下林子中的珍奇草木皆已被它们移植进了药圃,此时所化的皆是凡品,实力最强也不过到真元境。
郝仁不由地想:若是我将山顶的朱果、木古藤、蟠桃树……还有灵潭中道胎心莲,甚至那棵缠绕烈火的梧桐树化成树人,不知会是什么实力?
有点得不偿失,故而只是想想而已。
场面壮观,他有点头大,目光便自然而然地向山脚下的众弟子处扫去,要寻几个顺眼的人来统领群怪。
立时便瞥见了熟人。
“这三人为何目光躲躲闪闪,一脸的惊恐,不敢直视于我?”
“咦?有点印象,这眉毛像极了当初三阳峰上那位……陈济!对了,就叫陈济,他那条‘金丝索’现还在我的法宝囊中躺着呢。”
他认出了陈济,接着又去看侯云安,虽然此人面相老出了不知十岁,但终究也渐渐地想了起来。
郝仁心道:“陈济与侯云安当初在三阳峰上闯进金凤台,欲为难于我,此时认出真人,面露惊恐尚可理解,这女人脸色这么白、颤颤巍巍地做什么……模样虽然周正,但我确没见过她啊!”
体内数种道力流转,微微推算,知晓此人的身份。
心头又有灵光一动,醒悟:“原来是知道了我黑袍老祖的身份!”
他不动声色,喊道:“陈济、侯云安、曹之卉,山上人手不足,我以神通化出这些草木精怪,皆有灵性,可入洞采矿,可挑水除虫……只是此时懵懂,尚需教导指挥,以后便交由你三人负责。”
三人唯唯诺诺,领命不提。
苍鹰又返而向上,它天生有“神目”的天赋,早已看出郝仁大乘境的修为,知晓大乘境高人的手段,非它一个不入圣境的凡品飞禽所能度量,此时也并不如何吃惊,只是愈发地恭敬,姿态更低。
到了山腰处,郝仁指着问:“此地为何多出这么多建筑?”
苍鹰道:“几位长老居于此处,郝大爷您又占了一处宅院,剩下的那几个粗陋的房子是给老黑、我、小白、小红几位准备的。”
郝仁吃惊道:“老黑和你这么大的体型,能住的下?”
他心中想的其实是:你是个鸟,不应该在树冠、悬崖上筑巢以居么?
苍鹰羞愧道:“现在还不成,等我晋入圣境之后便可以了。”
郝仁又问:“小红是谁?”
苍鹰在空中稍稍转折,身形掠过了一个庄园的上方。
只见后花园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身着锦衣,手里正拿着个弹弓对准了假山上的某处,口中叫道:“小红,这次你不准动!”
被称作“小红”的是一只通体赤红,唯有双足、双眼乌黑的血雀。此时无精打采地站在一块石头上,忽然听到了风声,侧着脑袋向空中看来。
“好机会!”那男孩大喜,右手一松,皮筋飞快地收缩,皮兜裹着一颗圆溜溜的石子邦地一声向前飞去——却砸了个偏,击中了血雀脚下的石头,侧着弹出去落到了地上。
“这是?”郝仁有点懵。
苍鹰道:“这位是吴少爷。虽只是个孩童,几位长老却对其十分尊重。特意让小红寸步不离地守护。他们在玩‘我不动,你打’的游戏。”
原来是吴田虎!
郝仁定睛去看,十岁的男孩渐渐地长开,果然更像吴田虎了。此时面色红润,身体状况颇佳,看来这十年里,众人小心翼翼,倒是没让他怎么挨过无形之鞭的毒打。
他虽未入练气之境,但显然已经开元,呼吸自有章法,与蒙烟等人修得是同一个路子,也不知天赋如何。
对面的血雀虽已有真元九境的实力,但毕竟尚未入超凡,郝仁难免疑惑:“小红不过真元境的实力,为何要在这里给它也建个园子?”
苍鹰道:“小红与老黑一样,或者更加不凡,据说是在山顶处那棵梧桐中诞生出来的,有火凤的血脉。诞生不过几年,已经快要超凡了。”
它又道:“蒙长老说,不论是谁,只要晋为圣境,便可在山腰处居住。若是我迟迟找不到合用的功法,或许就得落在小红的后面了。”